第8章 喜欢他
“我长大啦。”
少女的声音在教室回荡着，带着一点点不为人知的羞赧。
秦陌北愣了下，回忆起七年级下册生物课本第四单元的内容。
几秒后，面色涨红，是显而易见的窘迫。
“我放你下来。”
“不要。”许星舟不肯下，还指挥说：“这样晃悠着舒服，你再背我绕两圈。”
“赶紧下来。”
秦陌北生出躁意，胸口起伏时带出的热量不停往上涌。
他手心出汗，许星舟眼见就要滑溜下去，忙使劲抓他。
“秦陌北，你是不是背不动我啊？”她一边说着，目光忽地落在男生通红的耳廓处，顿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是害羞了。”
“不是。”
秦陌北声音有点急，像是恼羞成怒，“是你太重了，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重。”
“？”
秦陌北说她重？
许星舟不乐意了，她当即反驳，“我才七十五斤。”
“……”
见话题转移，秦陌北这会也不跟她较劲，只抿唇问：“你肚子还疼吗？”
“疼。”许星舟应得斩钉截铁，转而又笑嘻嘻的说，“不过你背着我走就不怎么疼。”
秦陌北拗不过，当真背着她在教室走了两圈。
许星舟在他背上小腿一晃一晃的，时不时踢到相邻的桌椅，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说，要是有人来教室看到，会不会觉得我们神经病啊？”
“会。”
他话音刚落，一道不属于两人的声音正好响起。
“我去，你们脑子没毛病吧？”
乔弯弯拎着餐盒，神色古怪的站在门口，“你们这是在玩骑马？还是就单纯遛弯儿？”
有人在，许星舟十分遗憾的从少年背上下来。
她接过乔弯弯手上的餐盒，试探着道，“如果说，他只是在掂量我有多重你信吗？”
“不怎么信。”乔弯弯摇头，又不免好奇的看向秦陌北，“所以，真能掂出重量？”
秦陌北不动声色的擦干手心，“七十五斤，误差在一公斤以内。”
“哇，还真有点神奇。”乔弯弯是知道许星舟体重的，她目露期待，“要不你也帮我掂掂，看我最近重了没。”
许星舟一哽，“不行，秦陌北只能背我。”
乔弯弯“啧”的一声，扫视他们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下午还有军训，乔弯弯没在教室多待，许星舟倒是也想回宿舍躺一会，但她垫的是日用，不够长，怕会弄脏了床被。
秦陌北也没有回去，说是中午睡了下午会更累。
于是他们在几何本上下了一小时的五子棋。
许星舟由此欠了秦陌北十杯奶茶。
哦不，在集合的前两秒变成了十一杯。
—
估计是中暑的学生太多，下午的军训比起早上要宽松些，场地也从操场挪到了树荫底下。
许星舟虽然有假条，但还是要在阴凉处坐着，不能提前离开。
几个班都在站军姿，教官操着沙哑的吼声，时不时朝谁的小腿踹上一脚，好几人都被踢得趔趄。
许星舟坐在大榕树下托腮看着，顿觉无趣，便悄悄挪了位置。
她不敢离得太远，只是沿着树干，从背光的这面挪到了向光的那面。
这下，恰好正对着15班。
与其他班不同，15班的军训进度，已经不再是军姿和稍息立正，许星舟看过来时，教官正教他们打军体拳。
大概刚学不久，整体打得有些凌乱，看上去就是在群魔乱舞。
几十个人里，许星舟一下就找到了秦陌北。
他的位置在最后排，枝叶遮挡不到的地方，大半身形都暴露在阳光底下。
光线太刺眼，许星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今天体感温度有39c，且这个时间点要比上午热得多。
什么嘛，过分！
也不能因为他高，就让人往太阳底下站啊。
树荫这么大，不能往里挪一挪？
许星舟越想越郁闷，忍不住在15班教官身后扮了个鬼脸。
“噗嗤嗤——”
教官耳尖，当即收拳怒吼：“刚刚谁笑了，给我出列。”
声音不是许星舟发出的，但她条件反射的打了个激灵，扮鬼脸的手没来得及收回，抬眸就撞上秦陌北的视线。
她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咧着嘴问他：是不是很热。
秦陌北自然看不到她的唇语，只是不由自主的抿了抿晒得干燥的唇瓣。
唉——
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很热的，秦陌北脸都晒红了。
不知道听谁说过，晒红过后肤色就会变黑。她想象了下黑黑的秦陌北，好像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看了。
“没有人主动出列是吧？”教官扫了眼，声色严厉：“那就不用休息了，全体军姿半小时。”
还站半小时，秦陌北真给晒黑了怎么办。
许星舟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几分气恼，也不知道是哪个怂蛋，敢做不敢当，要是让她知道了，她就——
许星舟瘪瘪嘴，她好像也不能怎么样，秦陌北真是太惨了。
她刚腹诽完，就有人慢吞吞站了出来。
那人面色通红，支支吾吾，“报告教官，我没笑，是，是放了个屁，没控制住。”
话落，周遭憋不住，笑声破口而出。
后排已经探出脚的某个男生默默站直，目不斜视的望向正前方。
半响，他朝旁边心虚道：“既然老胡抢了先，那我就不凑热闹了吧，省得教官又罚站军姿，不过，你青梅那鬼脸还真挺逗的，改天让她教教我。”
秦陌北：“……”
有人站出来，教官也没有过多为难，很快就给了15分钟的休息时间。
许星舟迫不及待的拉着秦陌北坐下，小声说：“秦陌北，你们班的人好逗啊。”
“哪逗？”
“他放了个屁，跟笑声一样，那不就是笑屁吗。”
“……”秦陌北撕开湿巾擦了把额头，问她，“你刚刚扮鬼脸了？”
许星舟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旁边的男生被你逗笑了，刚好班长放屁，”停顿了下，秦陌北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就变成了你说的笑屁。”
“……”
许星舟笑意凝固。
过了会，她嘟着嘴凑到秦陌北耳边，缓缓地“噗——”出含在嘴里的空气。
声音空响又长久。
秦陌北无言，“……许星舟，你真幼稚。”
“略略略～”
—
十一月下旬，天气转凉。
期中考试过后，就是校运会。
许星舟被体育委员疯狂“洗脑”，报了个八百米，等回过神时，欲哭无泪。
“八百米算啥，你看体委帮我报的。”乔弯弯语气幽怨。
“什么？”
“扔铅球，那姿势简直毫无美感。”
许星舟默了下，说：“我突然觉得，八百米好像也挺好的。”
然而她乐观的想法，在下午训练时瞬间消失殆尽。
许星舟跑完八百米，差点没死在跑道上。
一旁计时的体委还愁眉苦脸的跟她说，“星舟，你这速度太慢了，还得再多练练。”
还练个鬼哦，她都已经累成狗了。
许星舟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压根没有力气回应他。
“跑完不要坐着，起来走走。”
听见熟悉的嗓音，许星舟猛地抬头，虚脱的声音带着惊喜，“秦陌北，你怎么来啦。”
秦陌北帮她拧开矿泉水，“跑不了为什么要报？”
许星舟咕噜喝了一大口，才稍稍缓过来，不好意思的说：“因为体育委员夸我腿长，有先天优势。”
“你腿长？”秦陌北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星舟：“是相对来说，比较长。”
他难以置信的扫了眼身高仅及他胸口的女生，脸色微妙。
许星舟也知道她被体委忽悠了，干巴巴的问，“秦陌北，你报项目了吗？”
“报了，一百米。”
“那我去给你送水吧。”她戳戳秦陌北的手臂，提出条件，“不过我跑的时候，你也要给我送哦，这叫礼尚往来。”
秦陌北没拒绝，许星舟就当他是同意了。
到了校运会那天，天气着实不怎么好。
男子一百米比赛开始时，还飘着蒙蒙细细的小雨。
许星舟抱着保温杯等在终点。
早就在那的生活委员看见她，很是激动，“许星舟，你还准备了热水？太细心了吧。”
“这是要给——”
不等她说完，生活委员已经抢先说：“正好，矿泉水太凉了，待会给陈杨倒点。”
陈杨是他们班参加男子一百米的选手，据乔弯弯八卦，生活委员好像对他有意思。
但热水是她准备的，许星舟才不乐意分给别人。
“不行，这是要给秦陌北的。”她说。
“秦陌北又不是我们班的，你给他送水干嘛。”生活委员翻了个白眼，“况且你打了这么多，倒一杯给陈杨也是够的。”
好像也是。
许星舟不想给人留下没有集体意识的印象，答应分一杯给陈杨。
……
那边枪响后，只几秒功夫，运动员已经朝着终点线飞奔而来。
操场上呐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许星舟目不转睛的盯着秦陌北的位置，看他超越了第三名，又与第二名平齐。
“啊啊啊，秦陌北加油！”
临近终点，许星舟也兴奋地跟着啦啦队喊起来，忽地怀里一空，生活委员已经跑向陈杨，手里还拿着她的保温杯。
许星舟愣了下，撒腿追了上去。
赶到时，生活委员已经给陈杨续了三杯水，最后一杯喝不下，就干晾在一旁。
许星舟心里直冒火，按捺着脾气问：“刘珊珊，你倒好没？”
“好了好了。”她边说，又往纸巾上倒了点，才把保温杯还给许星舟，笑说：“就一点热水而已，给班里运动员喝的，别那么小气嘛。”
许星舟接过保温杯一掂量，脸都黑了，差点没上去跟刘珊珊打一架。
操场。
秦陌北是第三个冲过终点的，送毛巾和矿泉水的他都没接。
他皱着眉，视线扫过周围，也不知道在找谁。
过了会，身边的人散得差不多，秦陌北才瞧见蹲在跑道边上的许星舟。
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秦陌北抿着唇，走过去冷声说，“许星舟，下午我没空。”
女子八百米就在下午。
“别啊。”许星舟拽住他裤脚，被瞪了眼，手悻悻挪到他衣摆，声音委屈，“我今天本来给你准备了一大杯热水，被刘珊珊抢走了。”
“哦。”
“真的。”见他不信，许星舟忙拿出藏在身后的保温杯仰头讨好道：“其实还剩两口，你要喝吗？”
秦陌北后退一步，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开口，“许星舟，我发现你这样……”他停顿了下，欲言又止，“像毛卷。”
毛卷是小学数学老师养的二哈，见人就扑，还爱巴拉人裤脚，许星舟觉得挺萌的。
所以，秦陌北是夸她萌？
许星舟眨眨眼，还真歪着脑袋，试探的喊了声，“汪~”
秦陌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