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地
当那神恩时一点又一点地流逝，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平面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轮廓，接着如同黑潮一般蔓延着。
无数拔地而起的钢铁出现在了陈云的眼前，丛丛黑烟自那厂房的高烟囱中脱出，在城市的上空凝成了一抹郁色，那庞大而吞吐着无数船只风帆的港口也近在咫尺。
水手们看着那愈来愈近的城市，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那自甲板上眺望的旅人，也长出一口气。
接着，露出了回家般的欣喜笑容。
“陈云先生，欢迎来到维多利亚！”库克豪放地一挥手，笑着对陈云喊道。
……
游轮缓缓驶入了港口的巨型船舶的接泊处。船锚降下，待到稳稳刺入海床后，先后有水手提着绳子先行下船，将绳子套入了那桥上的木桩上。
待游轮稳定后。舱门开启，那由机械与传动组成的扶梯一节一节展开着，待到库克下船，以确认稳固后，再以手势后方的水手，示意他可以组织乘客下船了。
“各位先生女士们，请检查是否拿上了您们的行李，不要骚乱，有序离开……”
于是，有人影陆陆续续地沿着扶梯走了下来。陈云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当脚踏上那坚实的木桥面后，才在恍惚中发觉，自己已经处在异国他乡了。
而那位金色头发，戴着眼镜的女士——后来陈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达莉菈。此时她正走在陈云的前面，在转头见到陈云这副恍惚的模样，顿时“噗嗤”一笑。
“没想到，像陈云先生这样‘成熟’的人，也会为第一次踏上异国的土地而胆怯吗？”
陈云却很快调整好了状态，耸耸肩道：“无论怎样都是异乡人，如此胆怯也再正常不过了吧？”
达莉菈笑了笑，未再调侃。
而在这时，一些这两天以来与陈云相谈甚欢的女士们纷纷过来与陈云道别，语气里带着不舍。
而有一部分的女士们则纷纷表示可惜与失望，甚至还隐晦地暗示，如果陈云有那个意向的话，也未尝不可……
“陈云先生，你还对维多利亚不太熟悉吧？我刚好知道附近的一座旅馆，我可以让你更深入了解维多利亚……”
“不……不用了……”陈云镇定的拒绝道。
于是那些女士再次失望。直到目送着她们各自上了自家或是出租的马车离开后，陈云才长出了一口气。
“那么陈云先生，该说再见啦！”达莉菈也走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中，自那车窗处探出头来，笑着同陈云挥手告别。
甚至还不忘记朝陈云抛了个媚眼。
对此，陈云只是镇定地，抬了抬帽檐示意，目送着她离开。
“那么，陈云先生，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吗？”库克从一边走过来，说道，“如果您不那么急着赶去维尔根的话，我可以带你在安普敦市逛逛。”
闻此，陈云摇了摇头道：“感谢你的好意，不过在开学之前，我还有一些未完成的事，需要置办的东西，要在维尔根市解决。”
“如此吗？那还是先将重要的事放在第一位吧。”库克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将一个册子和几张瑞恩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了陈云。
“这是……”
陈云接过册子，发现那上面印着的名字居然叫做《异国旅行指南·维多利亚篇》，而署名是一个叫做“旅行者协会”的组织。
而那几张金瑞恩，和一些零散的纳尔和尔尼。陈云掐着粗略感受了一下，发现约摸有50来张的样子，而瑞恩居然就占了40张。
这已经算是一个中产家庭将近一年的收入了。
最后，则是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
还未等陈云发问，库克便开口道：“这份指南上面有维多利亚各个城市的详细地图，同时也会标记出一些知名餐厅、成衣店和火车站等地方，我想应该对您的旅途会有所帮助。”
“而那些钱财，就当做是救命之恩的报答吧。不必推辞，倘若不是您出手相救的话，我也就无法站在这里，将这些东西交到您的手上了。”
“至于那张纸条，那是我在没有工作时，在安普敦市的住所。如果有什么需要托运或是海上的问题话，可以写信来找我。”
沉默了半晌，陈云将三样东西都仔细地收好，对着库克郑重地说道：“多谢。”
于是库克笑了笑，与陈云伸出来的，脱去了手套的手握在了一起。
“那么，祝您一切顺利。”库克说道，“您还有您的旅途，我也还有未完成的工作。”
“就此分别吧，陈云先生。”
“期待着下次再会。”说着，陈云松开了手，抬了抬帽檐，陈云便转身踏上了一辆，等待乘客的公共马车。
缰绳的鞭打声响起，那马车便朝着港口外驶去，渐行渐远。
库克目送着陈云离开，直到那位粗犷的大副靠了过来，道：“船长，虽然陈云先生是救了我们，但是您真的有必要如此示好吗？”
“甚至还将自己这一趟赚来的金瑞恩都贴了出去。”
然而却见库克摇了摇头，道：“你不懂。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你可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练出来啊。”
“陈云先生可不是一般的人，一般人也不会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
该怎么说呢，这几天与陈云相处下来，给库克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舒服。
待人温和？彬彬有礼？都不是，而是陈云身上那股特殊的气势，会让人在与其接触时，不自觉地感到放松。
对此，陈云先生好像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包括对那些保守女士的示好，都认为是维多利亚的风气太过开放了……
再加之他成熟稳重的作风，以及在面对库思曼时的冷静、老练与果敢。谁又能将这些词汇与一位初出茅庐的十五岁少年联系起来呢？
“我有种预感，不出三年，哪怕是在安普敦市，我们也能够听到陈云先生的名讳。”库克说道。
“对于一位很有可能成为大人物的人，提前结交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
达莉菈舒服地靠在了马车的靠背上，眼神微眯，姿态放松。听着眼前手下将这几天的报告都汇报完毕后，才轻声感叹道：
“没想到啊，就只是外出度假那么几天，却发生了如此有趣的事。”
眼前的手下迟疑了一会，道：“您是说，威普森伯爵的夫人出轨这件事？”
“……”
那个手下见气氛一变，自知多言了，于是赶忙闭嘴。
达莉菈挥了挥手，于是那位手下仓惶行了个礼，便化作一团黑雾隐去了。
于是那马车的厢房内，只剩下达莉菈一人。
她将马车的帘子拉开，任由光明将车内照得敞亮。撑着窗沿，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陈云……晨云？”达莉菈喃喃道，“相貌，甚至灵魂与精神都是一样的，没有作假的可能。”
“可是为什么性格却如此的大相径庭？甚至连那九阶的修仙者的实力都没了，现在是什么体系？”
达莉菈有心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十分地无可奈何。
“三十年来东西方的联络都被水墙给隔断了，到现在的情报都还滞留在三十年前……不对，他能来到这里，那么说明水墙可能已经消失了。”
“那这三十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脑海中，那道永远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胯着唐刀，眼神冷漠，气势凛然的身影。与那道身着西式的黑色正装，戴着手套，捏着礼帽帽檐，气势温和，眼角含笑的身影渐渐重合。
却，怎么想都十分地违和啊……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达莉菈轻语道，随即又笑了笑。
“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们就会在维尔根市再见的。”
……
……
午后。
阳光自那房顶的飘窗洒落，在地面留下了明媚的剪影。
提着手提箱的陈云捏着车票，坐在了安普敦市的蒸汽列车候车厅内。
在与库克分别后，陈云就循着指南的指引，先去随便找了个像样的餐厅解决了午饭，接着去了一家成衣店，为自己添置了两件新的衣装。
虽然陈云发现了，塞莉娜送给他的这身衣服似乎不会破损也不会脏，但是衣服总归还是要换的，以免遭人诟病。
然而就是新添置的那两身衣服，就要了陈云12张金瑞恩。当然，也算是物有所值了，布料都是上乘的丝绸，伸展性也还行，针脚也都严丝合缝。
可就是那12张金瑞恩的天价，还是让陈云感慨道，体面的代价太大了。
还是多亏了库克船长的“赞助资金”，不然陈云甚至要落得车票都买不了的窘境。至于那张金卡，还是等到继承了侯爵的爵位之后，再来使用为好。
拍了拍紧贴在胸前的那张金卡，陈云的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掏出新买的银制怀表一看，发现已经是神恩时十三时半了。而那候车厅内的喇叭也适时广播了：
“通往维尔根市的列车将会在神恩时十四时发车，请所有乘客通往检票处检票……”
于是陈云便站了起来，提着箱子，朝着检票处走去。
周围形形色色的人见陈云一副东方人的模样，有的人都愣了一下，觉得大为惊奇，有的人则在窃窃私语：
“诶！你看，那是不是东方人？”
“好像还真是！快十几年不见有东方人来了吧……”
直到检票员见到了陈云的样貌后，这才眉头一挑：“东方人？”
“来自东华的。”陈云有礼貌地说道。
检票员将票撕开，将票根递给了陈云。
“我快十年没有见过东方人了，你的维多利亚语真好。”他如此感慨道。
“欢迎来到维多利亚。”
陈云接过票根，开口道：“谢谢，我很期待。”
于是，便提着行李走进了眼前的蒸汽列车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后，便百无聊赖地看着那车窗外的月台。
终于，在所有人都检票完毕后，列车又等了五分钟左右，直至确认乘客都齐了后，那蒸汽列车便在轻微地颤动中，缓缓启动。
蒸汽轰鸣，汽笛鸣叫。
哐当哐当——
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