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脆弱的誓言
激烈的战斗引起了一名吟游诗人的注意。她放下手中的竹笛，神情肃穆，举止投足优雅而铿锵。
感受到对方的信息素过于强烈，面具少女眼神示意了一下郑心如，请求撤退。
郑心如刚交完技能，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纵有百般不甘，也只能随同面具少女，狼狈离去。
“休想跑！”
小火还想追上去，却被赵小凡拦下。
“穷寇莫追。”
说完，他悉心蹲下，查看古风铃的伤势。见到她遍体鳞伤的模样，赵小凡心中很不是滋味，像是长了一根尖刺。
“多谢姑娘相助。这份恩情，我慕容井月我记下了，他日必当厚报。”
慕容井月礼貌地向那吟游诗人表达谢意。岂料，那人径直越过她的身边，没有直视她感激的目光。
“我可不是专门来救你们的。”
她眯着眼，平淡地朝赵小凡笑道，
“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吧，不如加入我们碎万法。我们可护你周全。”
明明外表是温柔知心的大姐姐形象，可她的一言一行里，透露出几丝不容拒绝的狠戾。
虽然不清楚碎万法是什么组织，赵小凡也能隐约察觉到她不安好心。
仔细一想，便能推出一个结论。这个叫碎万法的组织，和面具少女所在的阵营敌对，但也绝非善类。
可就目前的处境，他没有选择拒绝的余地。
“我答应你。在此之前，可以救救她吗？她若是死了，我会萎靡不振的……”
赵小凡目光始终停留在古风铃身上，想去触碰她，又怕伤到她。
而这番话，深深刺痛了慕容井月那颗掺杂着贪恋的心。
“小风，小火，这里没我们的事了，我们走吧。”
慕容井月的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头却像是吞了一把刀子，别提有多难受。
这份悲痛，深深地渗入到她的骨髓，以至于她异常的冷静，没有半点无理取闹。
待到她们三人走后，吟游诗人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眼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古风铃，心中感叹，
“真是一个勇敢又愚蠢的女人。”
为了心爱之人，奋不顾身，勇气可嘉。然而，人心善变，这样的付出在她眼中，卑微又可笑。
任何所谓坚不可摧的感情，在历经漫长的岁月洗礼后，终会烟消云散。更何况这个男人对古风铃没有半点爱意，他只是愧疚罢了。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么？”
吟游诗人走上前，指着倒下的古风铃，美丽的容颜挂着一丝不苟的笑意。
“你好好看看，她现在的模样，很痛苦吧？与其让她继续受苦，不如帮她解脱。”
她的神情中，见不到分毫怜悯之意。赵小凡心中涌出一股无名之火，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为了拯救她，赵小凡压抑着自己，保持平和的姿态。
“这姑娘曾经受的苦，太多太多。如果这次彻底倒下，那她也太……”
赵小凡声音有些沙哑，“可怜”一词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反应过来，如果自己是因为愧疚，因为可怜帮助她，那才是对她现在最大的伤害。
“太遗憾了，真的。我这人是完美主义者，见不得有人抱憾终身。如果能拯救她，我自己也会感到快乐。”
赵小凡一转攻势，眼神真挚地对上那名吟游诗人，郑重开口：
“我加入你们组织，为你们效力，而你们满足我的心愿。这样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至于您救下我们的恩情，我赵小凡会另加报答。”
赵小凡一口气说完，不卑不亢。
吟游诗人对面前的男人改观不少。原本以为他是一个只会博取他人同情，内心软弱的懦夫。
他的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其他地方……
突然地，她对赵小凡的身体产生了刻在骨子里的欲望。尹晓荷承认，她确实有点动心。谁让这该死的男人怎么如此有魄力？
“这个先给她服下。”
尹晓荷从自己的香囊里掏出一瓶金创药，递给赵小凡。
在接过这瓶药后，赵小凡迟钝了两秒。毕竟人命关天，他不确定手里的药是不是尹晓荷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如果这药有毒，赵小凡喂古风铃服下导致她死亡文，那赵小凡绝对会陷入深渊。
“这药没毒，放心吧。”
说话的不是尹晓荷，而是一直陪在他身旁的神秘人。
赵小凡闻言，不再犹豫，将手中的药轻轻拧开……
百鸟王国皇城监狱内。
已经死过一次的李石峰在得知自己即将被处死时，意外地，心中没有多少波澜。
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只觉得莫名其妙。这里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存在，所以，他很坦诚地接受了被推上断头台的命运。
“呵，死刑的方式如此落后。看来，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程度不怎么样嘛。”
李石峰无意间，说出了这句令他自己感到诧异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这种诡异的感觉，在他很小时候出现过不少次。
直到他长大，并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喜结连理后，才逐渐消逝。
“梦该醒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曾经他最感到恐怖的念头。
“我不想醒来，让我在这场幻梦中，安心死去吧……”
他不停地和潜意识中的自我对抗，甚至想过一头撞死在墙上，就此了断。
可潜意识中的自我并不抵触他的自杀念头。这令他明白，自己若是这样彻底死去，那他真的就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直到现在，他仍自欺欺人地期望那些诡异的念头并不属于自己。
久久的沉默后，他试着同自己和解，说服自己安安心心地迎接死亡，结束一生。
“我的家人会带着对我的思念，在另一个世界美好快乐地活下去。我亲手缔造的明华未来会成为一流企业。”
一边想着，李石峰的嘴角洋溢着温暖至极的幸福。
“这样就够了，不是么？”
李石峰抬头望向挂在窗边，看上去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明月，内心格外惬意。他开始虚构起自己死后，彼方世界的一个又一个美好的画面。
妻子带着女儿到自己的坟墓前，捧着自己最爱的桔梗花，看望自己。父亲在自己死后，愤懑不平，请最好的律师将杀害自己的凶手严惩不贷……
【触发技能：跳跃的思念】
虚构的画面一点点从他的脑海中剥离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一个令他痛心无比的画面。
这些画面无比真实，李石峰破防了。
那些所谓的海枯石烂的誓言，竟在他死后，被她深爱的妻子像垃圾一样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