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入地府03
钟杳杳舒服地躺在榻上,小腿挂在扶手上,一晃一晃,脑袋朝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洞穴,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看了半天,她的眼睛有点酸涩,终于,她想起来少了点什么东西了,天花板上没有灯!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奇怪。
虽然她是鬼,用不着灯,但她还是保留了作为人的时候的习惯。
钟杳杳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随手在空中抓取什么,瞬间,一盏雕刻精美花鸟纹的宫灯出现在了她手中。
钟杳杳手一指,将宫灯挂到了天花板上,灯火昏黄,终于看着有点人住的样子了。
做完了这些,又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新家,钟杳杳才慢悠悠地,开始学她的工作技能,指尖生火。
有了学习点石成金和隔空取物的经验,钟杳杳觉得学会指尖生火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她愣是没生起来这火。
钟杳杳没有怀疑自己的学习能力,而是叹了口气,觉得理所当然。
果然,不管做什么,只要和工作挂钩,都让人提不起兴致,学习能力自然也随之下降。
这里不是阳间,没人盯着她一定要她学会技能,也没人动不动要扣绩效,她信了蔡朔说的,估计也没这么多人能点燃这香,于是学得也不上心。
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没准备好的时候,一定会有人让你措手不及。
这不,钟杳杳躺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影像正学着指尖生火,她没注意到,桌子上那个土黄的香炉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支香。
钟杳杳根本没往桌子上看,她正学得心烦气躁,脖子发酸。
她不舒服地转了转脖子,突然余光一扫,桌子上出现了一支香!
什么?这么突然,连个提醒都没有?!
但现在不是在乎这香怎么突然出现的时候,钟杳杳的指尖生火,还没学好。十次里面,她只能生起一两次的火。
钟杳杳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她在桌前站定,闭了闭眼,认真念了咒语,然后指尖朝那支香一点。
……
没点着。
钟杳杳再念咒语,再指,还是没点着。
钟杳杳开始急了,脑门出了细密的汗,也不知道这香什么时候消失,地府这什么破系统,为什么上香了也不提醒啊?!
钟杳杳把地府里从上到下,从活物到死物都在心里骂了一遍,在她即将自暴自弃的时候,终于,香,点着了。
“嚯!”
钟杳杳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到榻上,她快累死了真是!
桌子上方,出现了祷告之人的影像。
是一个蓄了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一身青衫布袍,他所处的环境,像是某个荒郊野岭的小庙。
看到出现了人,钟杳杳习惯性地开口:“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
刚说完,钟杳杳就立马给了自己一巴掌:什么破习惯,她现在是鬼差,鬼差!平等的,平等的!不需要再说这些话了!
钟杳杳立刻补了一句:“什么事,说!”
影像上那个山羊胡男子,听到有人和他说话,直接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使者,使者,真的显灵了,真的显灵了!”
对他这举动,钟杳杳也有些猝不及防。但随即反应过来,古代人,不管对鬼还是仙,都有天然的惧怕和敬畏,他这反应也是正常。
对着一直跪拜的中年人,钟杳杳有些心软,便不再故作恶声恶气,语气温和了些:“行了行了,说吧,什么事?”
其实即使到了此刻,钟杳杳还是不太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她只是个地府临时工,不管是人或者鬼的所求,她好像都没办法满足吧?
这蔡朔,也说得不清不楚,火急火燎丢下她就走了,赶着投胎去啊!
钟杳杳又在心里吐槽了一番蔡朔的不靠谱,开始静静听着那影像中之人的诉说。
“我在城东开了一家店铺,卖些家具,也卖些杂货,近来突然少了几样家具,我怀疑是隔壁老头那整日游手好闲的儿子偷的,他却死活不肯认……”
在他说自己的情况时,钟杳杳看到影像的右上方,出现了这人的生平。
马千继,男,三十七岁,关中城西云汉镇人,以贩卖家具杂货为生。
钟杳杳快速过了一遍这人的生平,而马千继仍然在絮絮叨叨说自己的怀疑,以及隔壁那闲汉的不正经日常。
钟杳杳听他这没边际又没有重点的话,出现了她生前的职业习惯,头疼。虽然,她现在是鬼,不会头疼。
但她还是烦得很,眼看他没完没了的,一直说不到点子上,钟杳杳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捡主要的说,你到底和你隔壁闲汉有什么矛盾?”
这一刻,钟杳杳觉得蔡朔的话根本不可信。什么不是谁都能点上这香,平日空得很,都是假话。
马千黎这种,听着就是该人间衙门管的事,为什么也能找到她这里来?她都不知道这人到底干什么来了!
在钟杳杳第三次叫马千黎说重点的时候,他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我去了衙门告那闲汉,谁知衙门来走了一圈,竟说我故意诬陷他。那闲汉好端端的,倒是我被打了几大板。我气不过,街上有个癞头乞丐,叫我到这庙里上柱香,说能替我找到我那不翼而飞的东西。”
钟杳杳满脸疑惑,你东西在阳间丢的,衙门都找不到,难道我能给你找到?
真是奇了怪了。
钟杳杳觉得这事不该归她管,听完便道:“我上哪给你找东西去,你丢的东西难道不是被人偷的,而是被鬼偷的?你还是上衙门去,和捕快好好说说,让他们再查查。”
马千黎其实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一直看他隔壁的闲汉不顺眼,认定是那闲汉偷了他的东西,只是那闲汉家里,确实也没有他丢失的家具。
见马千黎也正疑惑着,钟杳杳继续加了把劲:“这样,你找个讼师帮你上衙门告去。我估摸着,可能是你上次没说仔细,这次你找个能说会道的人帮你去说,衙门不会不管的。”
马千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千恩万谢地走了:“多谢使者,多谢使者,我这就找讼师去。”
钟杳杳:“不客气,不客气,你去吧!”
马千黎离开后,香便灭了,钟杳杳面前的影像也随之消失。
她重新躺回榻上,翘着脚,心情不错。
看来,这阴阳使者不是什么难的差事。她解决不了的,就让人找别人去,而她还能赚取贡献值,完美!
说到贡献值,还不知道马千黎这次的事,她有多少贡献值呢!
钟杳杳心想,估计不会太多,但有就行,积少成多,她也不嫌弃。
但是,在哪里看贡献值呢?
这洞里,除了一张桌子,椅子,香炉和铜铃铛外,其他都是钟杳杳通过隔空取物拿来的,她只能研究这几样蔡朔给的东西。
钟杳杳在桌子上各处敲了敲,拿起铜铃铛看了看,又拿起香炉左看右看,这也没地方看贡献值啊!
她手上拿着那土黄的香炉,手指碰到了香炉的底部,半空中突然出现了影像,上面写着:贡献值:零。
“什么?怎么没有贡献值?是不是哪里坏了?”
钟杳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急得上窜下跳,她费了这么多口舌,怎么会是零啊!一定是这地府欺负人!
钟杳杳刚想叫蔡朔出来,突然看到影像上,还写着一行小字:马千黎,未完成。
“这又是什么意思?马千黎怎么就未完成了啊?!”
难道是要等他找到了丢失的东西,才算完成?
钟杳杳泄了气,躺回榻上,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上当了。她就不该答应蔡朔,来做这地府客服。
不知道是不是这地府和阳间有时差,钟杳杳觉得自己才刚躺下一会儿,香炉上又出现了一支香。
还是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有任何提醒。
钟杳杳这次很顺利地点燃了这香,心想下次要让这香出现时有提醒,要不然她每次都手忙脚乱地点香。
随着青烟升起,桌子上方的影像中,仍旧是马千黎。
钟杳杳疑惑:“你怎么又来了?去衙门了?”
马千黎照旧是跪在地上,等他抬起头,钟杳杳看见他嘴角青红:“你……被人打了?”
马千黎开始哭诉:“使者啊,我按照你说的找了讼师去衙门告隔壁闲汉,衙门还是没找到我的家具。那闲汉死活不肯承认偷窃,反而把我打了一顿,说我故意诬陷!”
“……”
难道,那东西真不是隔壁闲汉偷的?可是,钟杳杳想不明白的是,就算不是隔壁闲汉偷的东西,这马千黎为什么总来找她啊?
钟杳杳又道:“这次,是谁叫你来找我,本使者的?”
“还是我店铺门口那癞头乞丐,他说我丢的东西,只有找使者才能找到。”
难道是有鬼作祟?
钟杳杳想了想,她便对马千黎道:“我派人,不,派个鬼到你那里探查一番,你别惊慌,别声张,知道了吗?”
马千黎听见她愿意帮他找东西,而且,钟杳杳声音好听,语气和善,他其实一点都不怕,赶紧点头道:“好的好的,多谢使者,我定不声张。”
“等着。”然后,钟杳杳拿起桌上的铜铃铛摇了摇。
……
无事发生。
钟杳杳又用力摇了几下,什么情况,这地府什么东西都是破的?有人上香是没提醒的,摇铃铛是摇不来人的,钟杳杳心里直呼上当。
她泄愤似地疯狂摇铃铛,摇得她手酸,终于,她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银黑武将装扮,胸前戴着铁甲,头发高高束起,面色微黑,但剑眉星目,英姿勃发。
好一个少年将军!
钟杳杳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少年将军呢!
林苍苍正在练武,听到铃铛疯狂地响,不敢耽搁,瞬间就出现在了判官司。他以为有什么紧急的事,他人站在了这里,却见蹲在椅子上的小姑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林苍苍死的时候才二十岁,未娶妻,被一个姑娘这样盯着看,他有些害羞,还好,他面黑,看不大出来。
见她仍是不说话,林苍苍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何事?”
钟杳杳反应过来,她不动声色地从蹲着的姿势改为盘腿坐下,正经地道:“你就是阴阳武使?报上名来,籍贯何处,年龄几何,可有婚配?”
这是阴阳使者需要知道的吗?
如果林苍苍是个老手,他就会知道,他可以不告诉钟杳杳这些。阴阳武使和阴阳使者是平级,两人是平等的同事关系,并不存在隶属,他无需理会钟杳杳的盘问。
但林苍苍和钟杳杳一样,他也刚死,这阴阳武使的工作,他也才开始做。
所以虽然心里有莫名的疑惑,林苍苍还是顺从地回答道:“林苍苍,永年县人,弱冠之年,尚未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