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阴差阳错跃龙门
龙门节第三天早上，寒渔镇又有了新的故事。
天武宗的长老被人给揍了！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一定是青云宗长老干的，昨天一个弟子被天武宗长老打了，青云宗长老去报仇去了。
是张凡啊，张凡被打了。好像是陪李沐去参加龙门。而且肯定是青云宗的长老打的，昨天晚上你是没看见，那青云宗的长老拿着把剑在路上，杀气腾腾的。
张凡和李沐啊，这好人怎么碰这事儿呢？这天武宗的长老被揍真活该。
这话可不经说，别被天武宗的人听到了。
诶？不对啊？青云宗的长老拿着剑，怎么打得天武宗长老青一块紫一块啊？
……
张凡已经醒了，左臂上的刺痒感，虽然让人烦躁，但也让张凡稍稍安心。起码胳膊还有感觉，没事。李沐则亲自照顾张凡，看到张凡的样子，也安心了不少，双眼恢复了原来的淡蓝色。
传遍了寒渔镇的故事让竹老和东方晔一大清早都来了木子堂。竹老看着李沐没什么事就悠哉游哉地在后院吹起自己的竹箫了。而东方晔神秘兮兮地给了李沐一张纸条，告诉李沐出门之前打开看看，然后就又不知道哪儿去了。
今天的目标就是天扶学院的龙门了。如果天扶学院龙门过不去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两个皇家学院的龙门或者小宗族门派的龙门试一试了。李沐倒是不怎么担心，无所谓嘛，龙门过得去就过，过不去正好继续在木子堂陪老妈。李沐乐得如此。
宏武国皇家学院的住处。
一位少年和一位老者在下棋。少年眉头紧锁，每一步都花费了很久的时间。而对面的老者则是一脸的风轻云淡，落子如飞。棋局牌面却看上去恰恰相反，少年的棋步步先手，抢占空间，排兵布阵，杀招引而不发，而老人的棋看起来岌岌可危，但棋子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从少年一次次催命的招法中起死回生。
突然战局风云变幻，少年不再思索，先发制人，落子如飞，直捣黄龙。老人的一颗大子被穷追猛打，不断地逃窜，被压缩着空间。老人微皱眉头，手底下却依旧没有犹豫，跟着少年的节奏飞速地走子落子。少年双眼乍然一亮，老人的那颗棋子被逼到了绝路。少年困住了老人的大子，走下了绞杀这颗棋子的最后一步。嘴角微微上扬，困兽最后的挣扎让他隐隐兴奋。
老人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快速如机械般地走子落子。然而老人的棋却一转守势，直接弃掉被困死的大子，进攻如狂风骤雨冲向少年的一方。少年只高兴了5个回合，才恍然大悟，自己的阵型被之前的进攻搅得混乱，现在反被老人用区区三子步步催杀，兵败如山倒，又坚持了三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少年左手一拳捶在了桌子上，震得棋子都乱了位置。“怎么这么大意，这么大的优势没拿下来！”随后看向面前的老人，“这次算你侥幸。”
“恕老朽冒犯，殿下一直心神不宁，这半年来面对老朽可是没有一场胜绩。下棋切忌急躁啊。”老人叹了口气，“切不可因为一子而乱全局也大可不必为已死之子殚精竭虑啊。”
这位少年便是宏武国的四皇子，而老人则是他的仆人。半年之前，四皇子由宏武国将军和高手陪同进入天椟山历练。结果却损失惨重。奇怪的是，他却记不清楚当时的场面，只记得好像是要抓一只灵兽，在父王面前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惹得宏武国国王大怒，从此便在朝中失势。这次得知龙门节自己被派到寒渔镇的时候，他是气得咬牙切齿。堂堂皇子来这偏僻之地，真是赤裸裸的羞辱。
突然，外面进来了一位宏武国皇家学院的弟子，“殿下，城中发现一只珍稀灵兽时灰斑豹。”
“哦？传言此等灵兽天生神速，幼年时期速度便堪比元灵，成年灵兽速度元尊都只能望其项背。此等珍异灵兽你在城里看见了？你耍我是吧！”输棋的烦躁正没处发泄呢，正好这个弟子撞了四皇子的枪口。
“殿下，这是只幼年的时灰斑豹，被人抱着在街上走呢，已经派人跟踪着了，还请殿下亲自前去看一看。”这名弟子深知，四皇子出身皇家，自然对灵兽是挑剔无比，到现在还没有养过一只，要是能帮四皇子选出灵兽，那好处自然少不了他自己的。
四皇子有些惊讶，微微挑眉，“带路。”
……
木子堂外，李沐抱着在自己家住着的那只小豹子在街上走着，一头黑线。东方晔给李沐的纸条上写着要李沐带着这只小家伙出门，说是什么能逢凶化吉。鉴于前两天发生的事，李沐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临走前就去自己的床底下，把这小家伙逮了出来。这小豹子自从赖在木子堂不走之后，不吵不闹，也从不出门，除了吃饭的时候有它的身影之外，其他时间都赖在李沐的房间偷懒睡觉。今天一大早在睡梦中被李沐一把抓了出来，老大不乐意，现在在李沐的怀里又抓又挠，张牙舞爪。
“小黑你再乱动今天没你饭吃！”一旁的东方影冲着小豹子的屁股拍了一巴掌。小豹子一下子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东方影，露出锋利小牙齿，奶声奶气地吼了一声。
本来李沐一大早把它抓出来，心里还有点愧疚，就路上一直纵容着它。看到它变本加厉朝影儿呲牙咧嘴，也是没了好气，“吼谁呢？老实点儿。”东方影也就拍了一下屁股。李沐直接一指重重地弹到它的脑袋上，吓得小豹子一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地趴在在李沐怀里，收起牙齿，眼泪汪汪。
就这么个玩意儿，真能逢凶化吉？不火上浇油忙里添乱就不错了。李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这样小声嘀咕着。
“哥，好像有人跟着咱。”影儿突然来了一句。
“哦，谁啊？”寒渔镇好多人李沐都认识或者面熟。
“不认识，没见过 ，好几个。刚出木子堂没多远就开始跟着咱俩了。”影儿半回头又瞟了一眼。
李沐心里咯噔一下。常年在天椟山采药的经历让他对危险十分敏感。影儿没见过，好几个，多半不是镇上的人。恰逢此时龙门节，想必是哪个宗门学院的人。刚出木子堂没多远就开始跟着，再联想一下前两天发生的事，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坏了，不会是天武宗的人吧？”李沐想到这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好家伙，今天比前两天还霉，刚出门还没干啥呢，就感觉要出事。
“那咋办啊哥？”东方影挽住李沐的胳膊，声音也有了些急躁。
打？打不过。跑？也够呛。去找竹老？竹老是有些身手的。坏了，竹老早上去了木子堂，现在估计还在后院吹竹箫呢。李沐也一时没了主意。
前面的客栈里走出两个人，两人胸前的利剑图案吸引住了李沐的注意。这是青云宗弟子的标志。这给了李沐提醒。
“青云宗长老那女的，还记得吧？在这附近转一转，留意一下。”李沐从牙缝里小声挤出了一句话。
“哥，那女的烦我们都来不及吧？”
“张凡哥还在咱家养伤呢，不怕。再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万幸，没过多久，在一条小街上，李沐在一个卖早点的店里，发现了青全芯。青全芯衣着朴素，披散青丝，吃着早点，看起来心情不错，也正看到李沐和影儿二人停在了店门口。青全芯这两天也听说了有关木子堂的事，救了自己的弟子，无论如何，她今日都要登门道谢，没想到先在这里遇到了李沐和影儿。
李沐看了一眼青全芯，发现青全芯也正看着自己，便闪开了目光，隔了一桌背对着青全芯坐了下来。他也不知道青全芯现在能是什么态度，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只希望如果跟踪的人不怀好意，她能稍微出手帮个忙。
青全芯也一愣，这小子很明显是看见了我，走进来，却也不跟我打个招呼。鉴于这两天被这小子驳了两次面子，青全芯现在可拉不下脸面去和李沐打招呼，也就坐在原位，看看这小子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李沐进了店之后，紧接着又进来了好几拨客人。小店一共八张桌子一下子就坐满了。青全芯也看出来了不对劲，这偏僻小店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而且她清晰地感受到这里每个人都有元士或元灵级别的元力波动。这对于青全芯来说就是些虾兵蟹将，但对付李沐的话那就是绰绰有余了。
青全芯心里暗笑，原来拿我当救兵来了是吧？今天非要让这小子也吃一次瘪，再出手帮他的忙。
这跟踪李沐的人确实是有两伙，天武宗和宏武国皇家学院。宏武国皇家学院的人有三位，一路上迟迟没对李沐动手是他们也没怕出手抓不到这只小豹子，打算等四皇子来再说。而其余的还真都是天武宗的人，但其中有人认出来了宏武国皇家学院的人，以为是李沐攀上了这层关系，不敢轻举妄动。这小豹子还真可以说是一路护着李沐来找到了青全芯。
这时店里又进来了一个中年人。一个灰色的人。灰色的头发，灰色的剑眉，灰色的眼眸。应该是许久未洗漱的缘故，脸色也是灰呛呛的，白色的袍子也差不多是灰色的。背稍微有一点点驼，体型干瘦，手里拿着一只灰色的碗。
店里的桌子现在都有人坐了，就李沐这一桌两个人，青全芯那桌一个人。这灰色的人看了一眼，就直接走到了李沐的这一桌，坐在了李沐的身旁，一身烟味儿呛得李沐咳嗽了一下。这灰色的人把端着碗的手送到李沐的面前，看着李沐。
李沐此时有些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要钱要饭的？这应该不像是天武宗的人吧？这也太没形象了。但怀里的小豹子的异样提醒着他，这人也不简单。小豹子刚才是委屈巴巴地趴着，现在虽然动作没怎么变，但李沐明显感觉到小豹子现在浑身紧绷着，甚至有些哆嗦，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这灰色的人。
“额，先生，这顿饭干脆我请您了吧。”李沐把碗推回到了灰衣人的面前。在推的过程中，那灰色的碗诡异地变得洁白无瑕，这让李沐看在眼里，更加坚信面前人的不简单。
然后这人就在李沐的面前，点了十道正菜，当早餐……
这人怕不是饿死鬼托生吧？再说这蹭吃蹭喝还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
四皇子和他的老仆这时候也到了小店。四皇子一进店门就被李沐怀里的小豹子吸引了目光。小豹子看到了四皇子的模样，仿佛是认出来了一样，嗖的一下，就顺着李沐的脖领子钻进了衣服里。可已经晚了，小豹子胸前的那道疤痕印在了四皇子的眼里。四皇子的脑子里响起了如霹雳般的炸雷。一些混乱的记忆霎时变得极为清晰。
那天，他一身银盔银甲，骑着一匹银色逐风马，手持一弯大弓，追着一只受了伤的灵兽，追到了一棵古怪的树下……
没错，在李沐找象天古木的奇遇之中，正是四皇子那一队人在追捕这只时灰斑豹。小豹子误打误撞受到了象天树的庇护，而“李沐”则是一拳轰杀了前来逮豹的几人，也导致了四皇子现在的悲惨境遇。
四皇子双拳紧握，浑身将近元师级的元力不稳定地波动起来。李沐的样子也在记忆中慢慢清晰，就是这个人，害得自己受尽苦头。但当时李沐那恐怖的一拳，和事后记忆离奇的混乱，让他不得不暂时按耐住自己的火气，保持谨慎，带着老仆坐到了青全芯的那一桌。
李沐也看到了四皇子进来。虽然有些诧异貌似并不是天武宗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过这人了，但李沐还是十分确定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人，刚才四皇子的气势锁定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十分压抑。这人来了却还是没个动静，趁着青全芯还没走，不如赶紧来个痛快，等青全芯一走，估计自己就要遭殃了。每一分每一秒李沐都度日如年。幸好，青全芯还没走。而且面前的这个灰衣人还在胡吃海塞，自己暂时也不用离开。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就在这灰衣人在全店人怪异的眼光下，把这十道菜卷得快干净的时候，四皇子终于坐不住了，和老仆人走到了李沐这一桌旁。
“打扰您一下，我们家少爷想问问您可否抬爱将您怀里的宠物卖给我们。”老人对李沐十分客气，面带微笑，伸出手以示友好。
没等李沐有所回应，一只灰色的手直接朝着老人的手握了上去。握上去的一瞬间，双手之间便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紧接着，一声像骨头摩擦的瘆人的嘎吱声，老人的脸色微变。
“你手太脏，就不卖你了。”灰衣人把手抽回来，嗓音略微沙哑。继续着他的风卷残云。自始至终，头都没抬一下。
“受教了。”老人的手已经变得不太自然，鬓角流着汗，拉着四皇子头也不回往外就走。
李沐松了口气。不管是谁吧，反正帮忙挡了这次莫名其妙的危机就好。
“今天爷心情不错，不是来吃饭的，给你们时间滚。”灰衣人一边说着一边又看起了菜单，看样子是还没吃够，还要点菜。本来还有点肉疼的李沐，现在可是巴不得这人再点点儿菜，能趁机交好一位高手，李沐可是根本不心疼这点饭钱。
一屋子人看到四皇子和老者吃瘪之后，都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本以为是给李沐做的监牢，没想到却被扮猪吃虎，更像是他们自掘了坟墓。听到了灰衣人的话，都不再假模假样，放下碗筷，匆忙逃离。
青全芯也没帮上什么忙，眼看灰衣人已经解了李沐之围，便也不愿多留，起身来到了李沐这一桌边。
青全芯看向李沐，“徒儿张凡还在木子堂，我晚些时候亲自登门道谢。”随后看了一眼灰衣人，也离开了小店。
现在店里就剩下了李沐二人和灰衣人。
“感谢前辈出手相助。”李沐拉着影儿，起身恭敬施礼。
灰衣人抬起头来，与李沐和影儿六眼相对。灰衣人灰色双眸眼底露出一丝血红之色。李沐顿感浑身发热，好似血液都流得更快了。而影儿脸色也忽然浮现了一抹潮红。
奇怪的感觉一转而逝。灰衣人这才开口，一改方才一副高人模样，咧嘴一笑，“不白吃你这顿饭。”从怀里掏出两块铜牌子放在桌子上，也不再点菜，起身便走。
“还未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李沐赶忙询问。
“薛云。”灰衣人大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