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有我的节奏
等到了村尾的猎户家里，季礼正在院子里劈柴。
在整个炼钢运动中，猎户家是唯一损失铁制品最少的人家，他们家只贡献了家里唯一的铁锅。
剩下的铁制品都是他们保命的家伙，再加上猎户基本上很少动用村里的资源，大队长也随他们家了。
杨启冬不好意思地过去叫季礼，将东西递给对方。其他几个少年不肯离得近，从小爹娘就喜欢吓唬他们让猎户把他们抓进深山，这猎户一家早就是他们的童年阴影了。
不过，经过这一遭，众人对季礼有些许改观罢了。
等送完礼，少年们又如麻雀一般呼啦啦地走了。
到了打谷场，妇人们也都提前架着柴火烧了好几锅水了。
见到满载而归的少年们，也纷纷上前接过猎物，自夸少年们个个勇猛。
少年们脸上都荡漾起笑容来，晕乎乎地就被妇人们请着坐到了阴凉处。
再后来，青年组也回来了，本想着吹嘘一番，但是看到了地上的猎物，也都闭嘴不言。
来的最迟的是壮年组，他们带回来种类丰富的猎物：有野鸡、兔子还有傻狍子等。
男人们相互坐在一起，互相谈论着今日打猎的见闻。
少年组是被夸的最多的，青年组则被狠狠嫌弃了一通。
女人们手脚麻利地处理猎物，这可都是肉啊。今天是一等一的好日子，猎物这么多，无论男女老少都能吃上不少肉。
十来岁的少女们有的在帮忙处理猎物，手脚麻利的也有当场被婶子们看上的；有的热情周到给每人倒了一杯热水。
打猎可是个体力活，一上午的忙碌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一碗热水也算及时。
大锅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肉香味四散开来，不少半大小子忍不住猛嗅空气。
锅的数量也不多，就两个。说起来，大队长原本也打过这两个锅的主意，打算把铁锅拿来炼钢，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一个同意的，甚至杨家族老气的拎着拐杖打了大队长好几棍子。
最后还是大队长他爸站出来承诺这两个锅只用于冬猎的场合，大队长才善罢甘休。
主厨的婶子将葱、姜和蒜切成细丝均匀地撒在锅里，热气腾腾的肉在搪瓷盆子里堆成小山。
肉一锅一锅地出，席间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先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跟壮劳力，而后是年轻汉子跟男孩子，接着是婶子跟大娘。岁数再小一点的基本上没有单独上桌的机会，往往是家里人给那些小孩碗里夹了几块肉就算完事儿。
有些小孩被肉香味馋的直哭，看见碗里有肉，连筷子都来不及拿，直接用手抓，吃的眉开眼笑的。
等众人都吃完了，王来富看了一样怀表——下午三点多了。
几个小男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肚皮滚远。其他小孩围了过去，躺着的小孩满脸骄傲，拍了拍肚皮：“吃撑了。”
婶子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残局。
杨桂花擦了擦手，寻到一旁抽烟的大队长，申请以后不再去吃大锅饭了。
大队长也是个厚道的，没说什么，唤来食堂负责人把事情一说，而后嘱咐对方最好今天就把粮食给杨桂花分出来。
杨桂花连连感谢。
食堂负责人也就是刚刚主厨的婶子，她以为杨桂花是嫌弃她做饭的手艺，心里不痛快，跟身边的人抱怨了几句。没一会儿，整个在收拾残局的婶子们都知道杨桂花要退出大锅饭。
众人皆是嘲讽，唯有杨大雪转了转眼珠子，也偷偷找上了大队长。
杨桂花将粮食送进家里就回来继续帮着清洗碗筷了，别人说两句她都不痛不痒。
久了，也没有哪个婶子再去说她了。
等东西都归整回去，夕阳已经只剩下半边脸了。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王家人一回到家里就跟做贼似的关上了门，王大勇拉着王来富去看蘑菇，王大花和杨桂花也满眼期盼。
王来富暗自在内心翻了个白眼，看了看仪器上显示的温湿度还在范围内才安慰众人这才第一天，而后就离开了地窖。
地窖里的空气毕竟不比地面的空气新鲜。
刚从地窖上来，王来富就撞见了回家的王三花。她落寞地锁好门，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绿色的解放帽。
她深吸了一口气，来到王来富面前要求谈一谈。
两人进了王来富的屋子。
王三花把自己跟季礼的相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故事很简单，无非是饿肚子的嘴馋少女没忍住开始哄骗村尾猎户家的儿子，让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不过，据她所说，她那是一见钟情。
而季礼对她也好，所以才会总是想办法弄点好吃的带给她。
“你还记得你说你喜欢好看的人吗？季礼脸上的疤可能要跟他一辈子。”
“在我眼里，他是最帅的。”
“你不是说要娶男人回来吗？”
“季礼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嫁过去。”
“季礼能让你吃上肉，其他男人也行。如果有一天，其他男人让你吃上肉，你难保不会喜欢别人。”
王三花思考了一下，摩挲着手指，想起了曾经不小心摸到的腹肌手感，小脸微红，语气坚定：“不会的。”
王来富懂，他曾经也以为有情饮水饱，但现实的鸡毛和权势让他输的一败涂地。
王三花认真地望着王来富：“我自有分寸，我有我的节奏。”
一番谈话过后，姐弟二人的感情似乎亲近了不少。
王来富叹气，他生怕三姐只是因为这一时的口腹之欲赔上一生。
农村里的冬夜是难熬的，村民们为了节省蜡烛跟煤油灯一般天快黑的时候就急急忙忙洗漱上床了。
七点一刻，杨桂花匆忙揣上三个鸡蛋，领着王富贵去大队长开介绍信。
开门的大队长媳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桂花已经把鸡蛋热情地塞到她手里：“白日里，我远远瞧着启冬这孩子身体瘦的呦，这孩子年轻时得多吃点鸡蛋才能长的高。对了，大队长在家吗？我想找他开个介绍信。”
大队长媳妇连忙将人引进门，又催促大队长赶紧起床给人开介绍信。
大队长也不含糊，问明理由刷刷两下就开好了介绍信。
杨桂花得了介绍信，转手就交给了王来富，不断感谢大队长。最后，她还嘱咐大队长将消息瞒住一阵子，等王来富正式入职再宣布。
大队长爽快地答应了，他看王来富的目光满是赞赏。没想到村里这么多后生，王来富竟然不声不响地竟然得到了去镇上工作的机会。
万事开头难。王来富现在能去镇上工作，以后保不齐能去县里。更远的大队长不敢想，在镇上工作已经是农村人眼里顶顶好的了。
他拍了拍王来富的肩膀，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一番交谈后，杨桂花跟王来富就回家了。
路上，雪白的月光将前路照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