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海佑斯精神病院（进入无限游戏）
嘀嗒——嘀嗒——
床头钟表的时针与分针在数字十二上重合。
标志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身材瘦削的少年从病床上站起来，不动声色地张开右手，上面安安静静地躺着几颗形状各异的药片。
他迈开脚步，将手里的药放进了花瓶里。
一颗又一颗，动作轻柔且有规律。
仿佛真的是在给瓶子里的鲜花补充营养剂一般。
随着药片沉入水底，微小的气泡慢慢上浮，直至上升至水面。
少年叫闻笙。
这是他被送来精神病院的第二个年头。高中辍学，爹不疼娘不爱，他们宁可支付高额的医疗费用也不愿意把他留在家里。
只因为——
闻笙能看见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六岁的他说：“爸爸，你的头顶有一个小男孩。”
十岁的他说：“阿姨，你背后的女人是谁？”
又长大一些之后，他甚至打开门和空气对话：“你是谁？”
诡异的事情接连不断，他们说他是神经病。
彻彻底底的那种。
由于常年不见阳光，少年身上的皮肤呈现病态的白色，一头微微卷曲的金发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午夜，万籁俱寂。
病房内断了电，床头的应急灯仅可照亮一隅。
闻笙无比精神，他是个夜猫子。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闻笙抬起眼皮，朝门口看去。
空荡荡的门框处忽而亮起一道白光，在漆黑的夜晚格外刺眼。
闻笙眯了眯眼，虽对特殊事件早已见怪不怪，但他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好似从虚空中传来：
“新人玩家你好，欢迎进入无限游戏。”
门口处的led屏幕上列出了他的个人信息：姓名、年龄、职业和履历。
履历处空空如也。
闻笙并不意外，他这平平无奇的十八年确实没什么可写的。
机械音又响起：“编号178玩家，请与我缔结契约。”
静默数秒后，闻笙开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话语是问句，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更像是陈述句。
他的嗓音其实很好听。
闻笙生来话少，嗓子使用度很低，却偏偏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厌世感。
那道声音出现了一丝裂痕：“您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原因是您没有其他选择，通关才能存活。”
从刚才的“你”变成了“您”，看来这系统也是欺软怕硬的。
闻笙那张完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那我要是不想活呢？”
“……”
机械音的裂痕更大了：“呵呵，您顺利通关之后，如果想死的话也是可以的呢。”
闻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好吧。”
led光屏上出现新的文字：
编号：178
生命值：100
美貌值：100
精神值：100
智力：未知
闻笙对自己的初始分值还算满意，直到——
等等。
幸运值：0
闻笙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一行，后面忽然出现一排小字：
幸运值+美貌值=100
这个系统为什么对长得好看的人恶意那么大？
最后两排是：
游戏积分：0
玩家等级：z
闻笙：“不给新人发放新手礼包吗？”
“当然，”系统像是在故意逗他，“没有。”
“……”
那声音恢复了平静：
“需要提醒您的是，由于游戏自带内置直播，您的游玩过程会被全程记录。”
“但开启直播权限需要前提条件，只要有二十位观众对您感兴趣，您就可以成为一名主播。”
闻笙听得有些不耐烦：“什么时候开始？”
系统音：“正在为您加载。”
“等等，”闻笙眼尾的余光又扫到那个小屏幕，“玩家编号是根据身高给出的吗？”
“不是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机械音卡顿了一下，“游戏正式开始。”
四周的白色墙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灰白相间的墙面上零星分布着黑绿色的霉菌斑。
空气中飘浮着令人作呕的潮湿发霉的味道。
闻笙忍住干呕的冲动，拿起了床上的一张卡片。
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
副本名称：海佑斯精神病院
玩家id：张钟硕
年龄：18
身份：精神病人
怎么打游戏还要本色出演？
闻笙还没来得及当场把卡片吃了，那张纸便很有眼力见地自行化为了粉末。
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游戏任务是什么？
新玩家没有道具就算了，连任务都要自行摸索？
闻笙突然有点想摆烂了。
十八年的灰暗人生使得他打心底里犯懒。
然而这个想法一出现，脑海中传来一声警报：
“注意！在游戏副本中阵亡的玩家将面临不可预知的后果，包括但不限于：变成怪物或者npc，陷入无限循环。”
很好，想死也死不了。
闻笙的嘴角不可避免地抽搐两下。
他轻掩口鼻，站起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病房里的光线很暗，勉强可以视物。布局和之前差不多，只是从破旧程度来看，这里更像是百年后的精神病院。
不知道门有没有被锁上。
虽然不知道游戏任务是什么，但躲在这里一定无法通关。
闻笙走到门口，右手正要摸到那柄锈迹斑斑的门把手，视线右下角出现了一丝异样。
像是信号异常的马赛克，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玩家闻笙已获得直播权限】
【178直播间正在直播】
这比闻笙预想中的更快一些。
一条条弹幕从眼前飘过。
【这小妞儿果然有点姿色啊……】
【人家明明是男人好吗！胸那么平。】
【说实话，我是被美貌值100这个属性吸引来的。】
【谁不是呢？嘿嘿，幸运值0，我是来看老倒霉蛋的。】
【众所周知，越美的人在游戏里死的越惨。】
【哎呀，这细胳膊细腿的，这可是精神病院，一会儿不会被吓尿吧？哈哈哈哈哈。】
乌烟瘴气。
这是闻笙目前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
闻笙一动不动，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淡淡的阴影，泛着微光的灰蓝色眸子带着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他这张脸精致的挑不出一丝瑕疵。
长相出众再加上伪装出的温和性格，才得以令他安然无恙地存活于精神病院。
直播间不断有新观众涌入。
【美人怎么不动了？】
【各位，我觉得主播长得好像我老婆啊。你们能不能别跟我抢？】
【你老婆？哈哈哈哈哈，那你等着当鳏夫吧。】
【我从来没见过谁在这个副本里拿到精神病的角色，再不济也是个护工啊。】
【要不怎么说他倒霉呢，赶紧变成npc算了，我还能揩两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