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回学宫
不觉之间又过三月，皖平新城竣工之际，梧桐学宫派人过来接我们回宫，领头的不是别人，而是蓝山洛。
“为什么这么着急？”我看着风尘仆仆的蓝山洛，一肚子疑惑。
“皖平新城竣工，据说很多人要来。”
“很多人？哪些人？”
“一些身份很特殊的人。”蓝山洛想了半响：“比如皇上。”
“皇上很可怕？”我更疑惑了：“玄宗门不是一直跟各国关系密切吗？怎么会怕见皇上？”不趁机巴结反而退避，实在匪夷所思。
“玄宗门不是怕见皇上，只是有些人你不适合见，明白吗？”蓝山洛嘲笑道：“你什么德行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什么德行？你外面看到的那些工厂啊、房子啊、道路啊……都是我的德行，你行吗？”和蓝山洛斗嘴我还没输过。
蓝山洛气笑了，抱拳道：“姑奶奶，世外高人，千古绝才，你行，我不行！”
我谦虚道：“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
晚上，慕权璟又提着食盒过来学堂吃饭，与平常不同的是，这次还有两壶酒。
蓝山洛看着他驾轻就熟地把菜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在桌上，把我拉到一旁，说话语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我听说你和安亲王走得近，没想到这么近！”
“你以前总叫我多跟人打交道，你看我是不是有进步了？”
蓝山洛白我两眼：“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身份？”
我凑近他，压低声音：“管他什么身份，唯有美色和美食不可辜负。”
慕权璟一脸笑意看过来：“上次听阿晴抱怨饭菜难吃，正好皇上送了个御膳房的厨子过来，我一个人吃饭无趣，有空就过来和阿晴一起吃。”
“阿晴？”蓝山洛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怎么就变成阿晴了？”
“呵呵呵呵，人家要这么叫我也不能阻止啊。”
“阿晴，这是刘婆婆送的鸡，用果木烤的，外酥里嫩。”慕权璟今日格外贴心：“最配宫里送来的果酒。”
蓝山洛大概打死也想象不到这种情景，一口肉噎在嘴里嚼也不是咽也不是，不知不觉几杯酒下肚。
我也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宫里的酒就是好喝，果香醇厚，浓而不腻。
“我要走了。”我看着他，熟悉的脸上不辨真假的笑容：“在这里的几个月，很苦，很累，也很充实，很开心。”
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我的酒杯：“我也要走了。”
“天涯路远，后会无期。”我一饮而尽。
“好！好！好！”蓝山洛拍掌大笑：“后会无期好！”
慕权璟也一饮而尽：“我还是相信，山水有相逢。”
“山水有相逢，相逢非故人。”醉意涌上心头，他的面容变得朦胧，我凑上前，双手捧起他的脸：“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蓝山洛一路上黑着脸不跟我说话，我大概酒意未醒，困意正浓，懒得猜他的心思，反正他一贯心思深沉，便靠着马车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驶过一个大坑，一个颠簸把我甩向另一边，惊吓中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蓝山洛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托住了我。他倒在马车角落里，我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头挤在他的胸口，双手本能地抱着他的腰。我还没觉得尴尬，就看见他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
“这条路不是玄宗门修的吧？坑那么大也不填一填。”我磕磕绊绊起来重新坐好，撩开帘子往外看。
“不是，这里是皖平和皖西交界处，两县时常互相推卸，这里的路段是最差的。”
“玄宗门在皖平和皖西都有不少生意吧？”
“有。”蓝山洛点头：“平常也是靠玄宗门和塗家的商队维护一下这段路，但这半年因为皖平重建，皖平皖西所有商队都去了支援，这条路就没人修了。”
“玄宗门出钱出力援建皖平，开矿山，建工厂，修路建房，皖平快成了玄宗门的另一个南北城了。”
蓝山洛笑：“这你倒看得透。皖平经历一场大劫，却在几个月之间突然拥有了全天下前所未有的水利系统，最便捷的道路，最好的房子，最高效的工厂，你猜，皇上和其他国家会怎么想？”
“怎么想？”
蓝山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玄宗门历代宗主都是怎么来的吗？”
据说玄宗门历代宗主都是天选之人，无一不是天赋异禀，见识卓著。
玄宗门宗主继位与活佛转世一样，充满了神秘色彩。
“四年前，宗主观天象预知下一任宗主将现，下令机要局务必尽快将天选宗主找到，我派人访遍四国，到处搜寻那些天赋异禀、智力超群或者突然开窍的神人。不料却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跟他认识几年，直到几个月前才知道他的身份，说不好奇是假的，尤其他还是玄宗门里最神秘的机要局的。
“严格来说，不是意外，是谋杀。”
“我接连收到几处线报，几个宗主候选人离奇死亡。”
我发出惊叹：“有人敢跟玄宗门作对！？”
“为了查明真相，我隐姓埋名，乔装打扮暗中调查，却还是遭到了暗算。我被人下毒后又中了一箭，若不是靠着暗道逃出来，我怕早已是坟头草三尺高了。”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吗？”
“满身污秽，一瘸一拐，奄奄一息……”我回忆：“难不成就是你遭暗算的那天？”
蓝山洛点头：“正是，我从污水渠逃回停风阁的时候，你正在厨房里偷吃的。”
“那时候的停风阁落魄潦倒，厨房里只有两个番薯，我还分了你一个。”我笑道：“那时你说你是停风阁管事，我是半点不信的。”
“说实话，那个烤番薯的味道还真是香。”蓝山洛笑道。
我想着那时蓬头垢面的他吃番薯的怪模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现在的面容是真的吗？蓝山洛是你的真名吗？”
马车停了下来，蓝山洛，不，现在应该叫蓝孤羽，玄宗门机要局总指挥使，掀开车帘，伸出手臂要扶我下来。
我本来已伸出手搭住他的手臂，突然想到他指挥使的神秘身份，赶紧缩回了手：“那个，蓝大人，我还是自己来吧。”
蓝孤羽嗤笑：“在萧晔和慕权璟面前，也没见你客气过啊？怎么，就我是坏人？”
“这不是到了你的地盘吗？”我嘟哝道：“要是给玄宗门那么多人看见，还以为我差遣他们的总指挥使，我还要不要活了？”
“走不走？不走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总指挥使的手段？”果然，身份彻底暴露后他装都不装了，气场马上不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一把抱出了马车----
不远的前面，梧桐学宫大门外，乌泱泱地站着一大群人，鸦雀无声地看着我们，表情无比丰富精彩。
即使稳重如我，见多识广如我，也不禁尴尬得脸一直红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