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密室

    风夹着雨一阵一阵砸在窗台上，一道闪电下来，雨中几个黑影如鬼魂般狰狞。我朦胧的睡意仿佛瞬间沉到海底，强迫自己调整几个呼吸后，一声巨响过，又是一道闪电，外面的黑影再次浮现……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我撑着疲软的双腿，轻轻地拉开门，门还是发出“呀”的一声，我双腿抖了抖，朝大厅看去，万幸，店里一片安宁，细听之下，只有一片此起彼落的呼吸声，夹杂着一些呼噜声。

    昏黄的灯火下，可以看到大厅用桌子隔开了几个区域，地上铺着席子，每个区域大概能容下八到十个人休息。城府司派来的六个衙卫分布在三个楼层，负责一楼大厅的两个坐在中间用来隔区的桌子上，一个打盹，一个喝茶；二楼的两个靠在楼梯口栏杆上点了一杆水烟；抬眼看三楼，除了回廊缝隙中漏出来微弱的光，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东家那间包厢，三楼还有四间贵宾房，我回忆了一下，所有包厢的客人都带着护卫，用不着我瞎操心。默念三次“少管闲事，明哲保身”后，我关上房门。

    转过身的那一刻，一道闪电下来，照着床上坐着的一个人影。我腿一软，靠着门跌坐在地。

    “胆子这么小，可做不了醉仙楼管事。”

    令人讨厌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等全身的麻木劲退去，我扶着门站起来，顺手抓到什么东西，朝人影扔过去。

    “咚”地一声轻响，人影缓缓倒了下去。

    我的腿又软了软，走上前去，那人躺在床上，黑暗中看不起他的脸色，表情扭曲，额头上不知是汗还是血，一颗颗地往下滚，一双眼睛却还是笑着：“姑娘心真狠。”

    笔洗砸在床上，没砸中他，他这副痛苦的表情却不像是装的。

    “三更半夜地来这吓人，你这是有病吧？”

    “如果中毒也算病的话，你猜对了。”

    “中毒？你的护卫呢？”

    他用头向窗外指了指。仔细听的话，刀剑撞击的声音在雨声中声声刺耳。

    “你的……红衣姑娘呢？”

    “沐沐……”他苦笑：“她要杀我。”

    我嗤笑道：“看来您命里缺的是红颜祸水。”

    “难怪说越美的女人越无情，我都这样了，姑娘还忍心取笑我。”

    “你为什么躲到这里而不是去找衙卫”我问。

    “不安全。”

    “外面也有要杀你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我不敢赌。但我肯定外面有很多无辜的人，所以，你也赌不起。”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果然不靠谱老板的朋友都很离谱。

    窗外电闪雷鸣，血雨腥风；床上的男子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需要去找郎中或者买药吗？”

    “没用，他们解不了我的毒。”

    “那你会死吗？”

    “姑娘担心我？”

    “嗯，怕你死在我床上。”

    “不用担心，”男子难得正经地说：“我不会死，石小风的这间房子有解药。”

    话音刚落，我身后的墙缓缓翻转，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石小风，商国石家二房次子，右相石崇侄子，年二十四，精药石，通奇门，不喜朝堂，生性不羁，行踪不定，未娶，喜酒好吃。

    蓝山洛的梧桐榜上如是说。

    密室里一片漆黑，暗门在身后关上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搭在我身上的男人摸索了一阵后，手上多了一个火折子。

    这不是简单的密室，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踩着上面落地无声。三面墙用檀木从顶到角做成整齐划一的木架：一面架子上全是白色瓷罐，一模一样整整齐齐；一面架子是各种各样的石头和植物，三列干株，三列活株；还有一面是动物，有活的养在瓶子里、有标本干尸、也有只是骨头、犀角甚至器官……

    东北角是楼梯，连接着上下层，楼梯旁边一张又高又长又宽的桌子，上面却是杂乱地堆着各种奇怪的工具和书籍，似乎刚被人翻过。

    我环顾四周，还是没又找到一张椅子。

    “石小风习惯站着或者躺着。”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男人放开搭着我肩膀的手，坐在地上，指着那墙白色瓷罐：“解药在那里，但我不知道哪一瓶。”

    几百个一模一样的瓷瓶，微冷的白色在灯火中摇曳。

    “你要帮我找，我中的毒叫骨玲珑。”

    桌子上面的墙上，杂乱地画满了方寸大小的格子，格子里中用红、橙、黑、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写满了字符，有数字，有文字，还有图案。

    “这些，是石小风画的吗？”我的手抖得厉害。

    “是。”

    “如果我找不到解药，会怎样？”

    “看我能不能熬到石小风回来。”

    “如果熬不到会怎样？”

    “会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