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北城

    南北城只是个县，但能叫得上城的，必是个繁华地。

    在盛宸时期，南北城是联通南北方的中心枢纽，三年前大宸皇帝慕权戊突然驾崩，继后徐越媱为亲生儿子即当时的六皇子慕淮华与太子慕淮安及支持太子的六皇叔禹王慕权寅上演了一场夺权之战，六皇子慕淮华在都城登基称帝；太子慕淮安当时正在南方巡视，禹王慕权寅一路派人接应护送也未能在慕淮安登基之前赶回都城，皇太后党控制了都城后，禹王携太子在南方律城另设都城登基，称南宸。

    慕淮华虽然有以皇太后、丞相为首的势力；支持太子慕淮安势力也不容小觑，禹王慕权寅，十八岁入军队，从校尉一路厮杀到护国侯，战功无数，是大宸唯一的亲王将军，在军队尤其是东南军队不说一呼百应也是呼风唤雨。

    南北城是南北中往来要道，军事必争之地。更重要的是，南北城还是玄宗门所在之地。

    禹王一旦带着军队跨过南北城，不仅大宸数年战乱无可避免，一旦殃及玄宗门，局势如何发展将不可估量。

    于是在南北宸剑拔弩张之际，玄宗门从中斡旋，接管了南北城，双方军队以南北城为界，各自在南北城南北两端驻军待命。

    形势颇为玄妙，南北城却繁华热闹更盛。

    南北城又分东西城，一条水流颇丰的江穿城而过，这条江因玄宗门而得名玄江。南北城东、西隔江相望，江东是老城，为官府、士族、名门、富商聚集之地。从江边望过去，沿江高高的青砖围墙里，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高大树木里即使只隐约露出的楼阁飞檐，也无不显露着显赫富贵。这些显赫的高墙大院错落又整齐地从江边排开，一直延伸到梧桐山下。

    沿山而上，只见山间仙气渺渺，参天大树，飞瀑流水，几座气象宏伟的大殿赫然坐落在半山腰，而整齐有致的偏殿及矮房更是错落有致，规模堪比山下江东旧城。

    那便是玄宗门，以及玄宗门下享誉天下的梧桐学宫所在。

    江东是高门大户，玄门学宫；江西是百姓烟火，贩夫走卒。

    一排又一排一层又一层高矮相同、风格相同的双层阁楼临水而建，各式桥廊榭舫穿插其中，矮一点的是柳树，高一些的是榕树，三五成林或者茕茕而立，每隔百来步便有个小码头，旁边停着一式的手摇船，刚好够坐下三五个人。

    三年前这里只是一个二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自三年前大宸分裂，奔南北城而来的人数剧增，玄宗门对投奔者素来宽容，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只要不在南北城犯事，便有一席安身立命之地。

    但随着人越来越多，江东城人满为患，事端频发，为了甄别及管理，玄宗门便在玄江西岸建了现在这个城西坊，所有从外地到南北城的人都必先到城西。在城西不管是居住、经商、卖艺都不需要身份，但要进入东城，必须先得到玄宗门的通行牒牌。

    城西坊一开始以“井”字型规划，纵横各两街两巷，随着人数的增加，三年间已发展成三街九巷。这三街九巷除了位置、大小有所差异，房子结构几乎一模一样，清一色的白墙黑瓦勾栏飞檐。

    井字中间的城西埠，是整个西城的中心，官府、书院、集市、竞技场，围着中心一个五亩见方的湖而建。

    最好的是临江房子，三层高，开间宽敞亮堂，两面临街，临江的一边叫码头街，另外一边叫城西一街。码头街专迎对岸江东来的贵客，售卖各地来的奇珍异宝，特产好货，家家店面装修得富丽堂皇，有品有调。城西一街讲究的是热闹，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各式各样的铺子应有尽有。

    从城西一街再往里数，是城西二街，城西三街，另又有九巷，这九巷从城西埠分南北往外数，从最初的南一巷北一巷数到了现在的南五巷北四巷。

    除了最繁华热闹的码头街和城西一街，里头的房子也有做商铺的，只是越往里铺子越少，住家越多。到了三街九巷就只有零零星星一些打铁的，做豆腐的，织补的小铺子，其余全是来自天南地北操着各种口音的住客。

    和所有刚到南北城的人一样，诗华在城西住下了。在城西租房很简单，每街每巷都有一个挂着“赁”字旗的铺子，里面简洁干净，进门有人领着，问清需求后有专人领着去看房，看中即可签下锲约，短到三五天天长到十年都可以，价格公道，手续简单，付款灵活，而且不管是乞丐还是贵人，都一视同仁。

    诗华租的三街南六巷十七号，是个小院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人半高的围墙整齐划一地把整条街上的每间小院分割开来，推开前院门，是一个横纵不到二十步的小庭院，靠路边的一角种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柿子树，绿叶间可见挂着青青的果实。

    里间是双层小楼，青砖黑瓦木栅栏，清爽宜人。一层有厨房、客厅和一间偏房，二层东西各有一间不大的厢房，诗华住一间，我住一间，卢伯被诗华安排在一楼的偏房。

    三街是离江最远的一条街，打开窗户，可以看到大片荒山野地和一些刚开垦出来的农田。

    正好，诗华把拉车的驴牵出去，口粮钱就省下了一份。

    我很想念闪尘。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想蓝山洛，没想小泥，只想闪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