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惨死
长廊道路已然塌陷到无法通过的地步，但脑子还算灵光的宍户结衣很快就想到了过去的办法。
——绕路！
长廊虽然部分塌陷，但长廊一侧，也就是宍户结衣右手边的教室却仍旧完好无损。
众所周知，教室都有前后两个大门。
而只要从后门进入，经过教室绕过塌陷地段，就能走到没有塌陷的另一侧。
教室就像是一个石桥，塌陷地段则是溪水。
想要不被溪水所打湿，就要利用石桥的特性走过去。
想通这一点的宍户结衣抬起手掌，扒住身侧那扇早已腐朽破败，满是霉斑的大门，用力打开。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好像指甲用力抓挠木板，听的人鸡皮疙瘩直冒！
霓虹学校里的大门大多都以横向推拉为主，又因为此地不知已经经历了多少岁月洗礼，滑轨早就不再光滑。
宍户结衣花了好大的劲，才把教室大门打开一条能过人的缝隙。
大门之后一片漆黑，微弱灯光从缝隙射入。
见教室地板还算完整，她这才小心翼翼朝里走去。
然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刚刚跟在她身后的幽灵，此时早早来到了教室里。
它的身躯干瘪枯瘦，灰白色的皮肤完全没有正常人该有的颜色。
那对好似被墨汁涂满的眼球散发着怨毒之色，他低垂着脑袋，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坐在教室大门旁的柜子上。
那是一个高度约有两米三左右的实木书柜，柜门上有一道薄薄的玻璃夹层，能让人从外看清楚书柜里面放着的东西。
只是……书柜里难道只能放书吗？
实际上满是灰尘的书柜里面没有一本书。
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铁制‘教具’。
剪刀、水果刀、长钉、针头、冰锥、手术刀……
它们在黑暗中闪烁着暗淡的银光，虽不似崭新出厂时那般锋利，但上面的锈痕却又为其添加了几分恶毒。
没人知道一个小学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但它的确是出现了。
而且早早预定了目标……
见宍户结衣推门而入，幽灵脸上的笑意更甚！
漂浮的身体转身隐入墙内，静静看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迈进，走入自己设置好的陷阱当中。
一步…
两步……
三步！
嘻嘻嘻——到了！！！
看到猎物走入陷阱，枯槁手掌从墙壁幽幽探出，按住书柜，猛然推倒！
沉重的书柜向一侧倾倒的一刹！
里面装着的各类刀具霎时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听到声音的宍户结衣还没来及查看声源在哪，整个人就被硬生压到了书柜下！
重力加速度下，倾倒的书柜少说也有六七百斤左右！
宍户结衣就犹如苍蝇拍下的苍蝇，被狠狠压在了下面！
“噗——咳啊！！”
“啊啊啊！！！”
似两柄巨锤抡圆了给前胸后背各来一锤！
殷红的血浆从口鼻喷出，清脆的骨裂声在教室回荡……
如此的…不寒而栗…
剧痛完全充斥了她的大脑，碎裂的骨骼刺入内脏，疼的她眼前发黑，喘不上气。
救命…救命……
谁能…谁能救救我……
好痛！好痛！
剧痛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鲜血混杂着眼泪滴在地上，没被压在底下的手臂疯狂扣动地板，想要将自己拽出去。
然而被如此大重量的柜子压住，又怎么可能轻易逃脱？
就算她将地面上抠的全都是血印，手指被地板凸出的木刺刺破，指甲因用力而掀开都无法挣脱……
仿佛被一本字典压住的虫子…死亡的命运已经注定。
“嘎吱——”
“咯——”
黑暗中，传出一阵类似骨骼扭转崩裂的扭曲音鸣…
宍户结衣逐渐发黑的视野里，一道怪异的人影，正用着一种极为不协调的走路方式朝她缓缓靠近。
等他完全走近，宍户结衣这才看清了那道黑色的影子。
没错…就是影子。
掉在地上手电筒的光线刺过人影身体，就如穿过一个虚无的投影。
然而那道看似虚无的投影，却能让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实质的怨念！
那是一对怎样的眼睛……
残忍、怨毒，绝对的恶！
对生者没有任何善意！
“……咯咯咯！”
“老师…不呆在教室，选择和你的学生一起瑟瑟发抖了吗？”
人影怪异的趴在地上，仿佛一只人形蜘蛛。
惨白的面容迎着手电筒的灯光，一点…一点…靠近着地上的宍户结衣。
血迹斑斑的嘴唇升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眼睛瞪得老大，以至于眼角都被撕裂。
顺着光芒看去，从眼角流淌而下的黑血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浓厚的血腥味犹如置身于血浆之中。
幽灵？
是幽灵吗……
宍户结衣发黑的视线望向贴近的人影。
得到的却是人影满载恶意的嘲讽。
“咯咯咯——老师呀~还是多亏了你的‘善心’！”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逮到你。”
见被压在地上的宍户结衣无力说话，人影慢慢伸出衣袖下血肉模糊的手掌，掐住宍户结衣的脸颊，用力揪拽！
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脸皮活生生扯下！
此时的宍户结衣早已没了说话的力气。
书柜里摆放的刀具各类武器，在刚才砸下的时候就已经打破玻璃刺进了她的皮肉。
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一根冰锥十分精准的绕过肋骨插在了她的肺部。
以至于她的每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犹如钝刀割肉……
痛苦无比！
“呵呵呵…”
“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吗？还真是倒霉！
是被里面的刀刺到了？还是针头？钉子？
哈哈哈！你这种道貌岸然的老师就应该感受这种痛苦啊！！”
“别摆出这副可怜的模样给我看~”
“你之前那副关心学生的样子是装的吧？
啊？说话说话！对吧！对吧！”
“只要你承认是装的，我就放过你，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说话。”
“说话！！”
“我！叫！你！说！话！！！”
人影脸上嘲讽的笑容变得愈发残忍暴虐，夹住宍户结衣的手指力度也越来越大！
呲啦！
手指扯下一块血肉狠狠丢在地上。
怨毒的眼神像看到了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和那群欺凌自己的混蛋一同欺负自己的老师。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眼前这个老师也一定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吧？
求我！求我你就能活！
快求求我放过你！哈哈哈！
他的心中暗自狂喜。
如此想着，人影的手掌扣住书柜，轻轻抬起了一条缝隙，给了宍户结衣一点喘息的机会。
“来，说你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其实一点也不关心你的学生，你愿意用他们的命换自己活下去。”
“说！”
“快说！说了我就放过你！”
人影静静等待着宍户结衣苟延残喘向自己求饶的模样。
然而回应他的则是一对尽是血丝，却不卑不亢的眼睛：“咳咳……我才不会…我才不会做…那种事！用学生的命…换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要换…也是用我的命，换他们活下去……”
坚定的眼神与视死如归的样子让人影一阵皱眉，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真有愿意自我牺牲的人一般。
“……”
沉默片刻。
人影手掌一抬，书柜顿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重新立起。
感受到压在身上的重量迅速减轻，人影的表情也有了那么一丝改变，宍户结衣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虽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他也理解了，教师并非全都是那种不关心学生的人。
等他放过了自己，自己休息一下就能再去寻找发出惨叫的中岛同学了。
身受重伤的宍户结衣到此时还在担心学生的安危。
却不料接下来一道轻啧声，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
变淡的黑雾重新加重。
不知何时，一道更为浓重的黑色人影来到了人影身后。
黑雾凝结的手掌落在人影肩头。
猩红眼球与宍户结衣对视，其中闪过几分轻蔑。
黑雾悠悠贴到人影耳边，轻声呢喃几句。
宍户结衣听不到黑雾在与人影说些什么，只是眼里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像是灌入了墨汁。
写满疑惑的眼眸重新被暴虐所充斥！
“你很开心吗？”
“以为自己骗过了我？”
“呵呵……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
“就算我真的放过了你，你也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也绝不可能找到那声惨叫的来源。”
诡异的声线在教室回荡。
“什么意思…”
“意思？意思就是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她们的方向！也找不到她们所在的地方！”
“天神小学是由很多个空间构成的怪异空间，也叫多重封闭空间。
就算你听到了你那可爱学生的悲鸣，那也可能不是发生在这个空间与时间的事~”
“还有啊~不要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啊！
这里的一切可不能用常识来判断。”
“虽然你很可怜，你的学生也很可怜。
但……”扶起书柜的手掌一把松开！重重砸在了她的身上！
“但无论如何挣扎！
在踏入天神小学起，你和你的学生。
——都会被这所囚笼玩弄致死啊！”
噗！！
又是一次重击！
宍户结衣本就接近极限的身体，现在已经到达了死亡的边缘！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口鼻不断渗出鲜血。
刺在背后的各类尖锐物品也被砸了进去！
“还有还有！”
“你刚才是在骗我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得我的同情？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随意就能欺骗的小孩？！”
“我了解你们太多了！”
“老师这种东西，就算学生拼命向你求助，也会因为害怕麻烦而躲得远远的吧！”
“为了学校的名声，也会把我们这种学习不好的人当做问题儿童处理，让我们退学，以免败坏学校的名誉！”
“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
“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为了学生真正的付出！”
说着气急败坏的人影直接从地面一跃而上！
整个人压在柜子上疯了似的蹦跳！
每一下都如同重锤，为宍户结衣送上最致命的重击……
“不要…”
“不要…”
“住…手…啊……”
“住……”
“手……”
宍户结衣心中不断呼喊，身体却在挤压下越发变形……
红色河流自她身下聚拢，瞳孔也逐渐失去了原有的焦距。
最终，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永远埋葬在这片永无止境的囚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