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章
牧眙坐在上位来来回回打量着底下的牧南学，似有什么想说的却什么都不曾说。
下朝之后秦时回到府邸远远看见秦依坐在那儿发呆，姜疏站在一旁替她遮着太阳，允儿则似乎在说些什么。
没一会就看见秦依抱着脑袋摇头。
院落里允儿和姜疏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秦依不吃药怎么都不吃。
虽说这次大夫开的药的确有些苦了，可到底是为了她身体好她不吃可怎么行。
秦时抬脚还没迈进秦依的院落就听见姜疏的话：“你到底为什么不吃药？你之前不都吃的好好的！”
秦依松开抱着脑壳子的手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二人叹气：“这药的味道不对！”
允儿有些诧异：“只是苦了些小姐你不至于吐了的，过往您更苦的也不是没吃过啊？”
秦依固执的摇了摇头，并不是苦味。
药里面不止是苦，有种很异常的酸涩。
姜疏犹豫了一下抬眸盯着秦依：“你尝出什么了？”
秦依没有言语，她并不确定再三犹豫以后才冲着允儿开口：“我记得纪祁留了个大夫在京都？”
允儿点了点头可是很是疑惑：“可是小姐为何不找江太医呢？”
秦依摇了摇头：“找太医势必会被爹爹和兄长们知道我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瞧着允儿出了院落姜疏才把目光收回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秦依微顿：“我之前一直觉得会有人给我的吃食里动手脚，却从未想过我喝的汤药，只怕我这身子越来越差和这药脱不开关系了。”
没一会允儿就带着纪祁留下来的大夫回来了，大夫将药端过来尝了一口微微蹙眉。
“您能尝出多的那一味是什么？”
大夫犹豫了一下微微躬身：“小姐，有人在你的汤药里下了足量的柴胡，柴胡药性辛、苦，微寒。归肝、胆、肺经。具有疏散退热，疏肝解郁，升举阳气的功效。"
“听起来没什么大的问题啊？”姜疏听完悠悠的开口。
随即大夫摇了摇头：“可倘若服用过量或者长期服用，则苦寒疏泄太过，则会产生强烈的全身困倦、白日嗜睡、反应迟钝、甚至会对姑娘的肝脏产生影响……"
秦依闻言吸了口气，一旁的姜疏和允儿则是脸煞白。
“允儿，送大夫回去记得别让我爹爹和兄长们瞧见！”
“是姑娘……”
院落中剩下二人的时候姜疏一把摁住秦依：“是牧南学？”
秦依眉头紧蹙，昏迷的那一晚上她想起来了一点东西，确实是牧南学一味地想给她下药实际上却是为了搞垮秦家。
可是这难道不是奇怪的地方吗？
秦家兵权尽数在父亲和兄长手中，侯爵之位也在她三哥手中这么折腾自己是为了什么？
姜疏见秦依不说话有些着急摇了摇她：“你别不说话啊？可是不舒服了？”
秦依摇头许久以后才开口：“我在想如果牧南学真的是为了搞垮秦家为什么会冲着我下手呢？”
秦依抬眸看着：“你还记得你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吗？”
姜疏瞬时间一愣，秦依见过她不过是秦依编的故事，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进来的允儿倒是先开口了：“小姐您之前说的是您走丢的那年是几年前了，那时候老侯爷和二位将军都在西域一带当时边境不宁这才错过了寻小姐的好时机。”
西域……
边境不宁……
秦依之间轻点着一侧的石案眸色逐渐深沉，她大概清楚当时的牧南学为什么会冲着手无寸铁的自己动手了。
“阿……小姐？”
秦依收回思绪浅笑：“无事只是突然想清楚为何会对我下手了！”
“嗯？”
“父兄当时皆在边疆，三哥年岁也并不大且除了侯爵手中再无实权，而父兄向来宠溺我如果当时能除了我只怕会惹得父兄他们在边疆因为这事而判断出错从而葬送秦家满门，至于三哥一个手无实权的侯爷难道不更好收拾了吗？”
秦依一番言论引得姜疏和允儿皆是一愣，允儿嘴唇开合几次没能说出话。
而秦依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我知道允儿你是爹爹放在我这儿的，但是允儿这件事不能让爹爹和父兄知道！”
“小姐……”
“我清楚你在想什么可我不想将爹爹和父兄拖入意外。”
“是！”
回头看了眼姜疏：“明日寻太医拿药时要个药方，回来时交给纪祁留下的大夫便好，从太医院带一副回来熬好了私下倒了就是”
姜疏颔首：“是小姐。”
而此时在院落外暗处听着的秦时手下有些哆嗦，他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惊讶于宝贝女儿的成熟和认知，还是心惊牧南学的动作。
秦依的身子骨并非是突然差的，确实是前几年才开始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在那时候甚至是那之前秦依喝的养身体的汤药之中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说着秦时下意识的捏断了手边的树枝。
“嘎吱……”
“谁？！”姜疏看着院门口没一会秦时走了进来见状连忙行礼：“侯爷……”
秦时挥了挥手：“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姜疏和允儿连忙端着药盏跑了出去。
秦时盯着允儿手里的药盏回头瞧着秦依轻笑：“今日的汤药可老老实实吃了？”
秦依笑着点头走进环抱着秦时的胳膊：“爹爹不必担心，我每日的药都认认真真的吃了！”
秦时瞧着秦依眉眼间俱是笑意突然间有些心疼，幼时他们没能袒护好的女儿现在却为了袒护他们而绞尽脑汁。
秦时抬手揉了揉秦依的脑袋苦笑，随后刮了刮秦依的鼻梁：“你这孩子啊倘若是个男孩子我定然没这么心疼！”
秦依窝在秦时身边笑眯眯的撒娇开玩笑：“那爹爹同娘亲再给我生个弟弟呗！”
秦时闻言戳了戳秦依的脑门：“想什么呢你这孩子！别说你母亲上了年岁，你出生以后她身子一直有亏空！”
秦依嘿嘿嘿笑了几声，抬手将秦时紧蹙的眉头舒展开：“爹爹有烦心事？”
秦时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是朝堂上让人头疼的问题罢了！”
秦依眨巴着眼睛看着秦时，她总觉得她这个爹爹是不是听到自己说话了？
可是秦时表现的镇定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秦依只得作罢。
只是秦依低头的时候秦时眸色中闪过一抹阴狠。
“过几日你大哥和二哥又要回西域一带了，这些日子你多陪陪那兄弟俩…”
“又要回去吗？”听闻秦远和秦厉又要回去秦依蹙眉：“大哥同二哥不才回来没多久吗？”
“是因为你的身子骨不好他们二人求了陛下的旨意才回来的加之西域暂且安定陛下也没有赶他们回去，只不过久留终究不是事情。”
秦依闻言颔首随后耷拉着脑袋，只是瞥了一眼滴落在石案上的汤药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至少那位的心思还在自己身上算计不到三位兄长那！
秦时听见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没有说话只是由着秦依在自己身边撒娇。
没多会……
兄弟三人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秦远一脸无奈的看着喝的醉醺醺的秦厉和秦进，见到父亲在连忙踹了二人一脚。
“父亲……”
秦时眉头紧蹙很是不悦：“喝成这副模样来了你妹妹院落做什么？”
秦远低头：“他们俩非得看看依儿在不在才肯回去休息，您也不是不知道自那次以后他们二人一直如此！”
自从秦依当年被找回来以后，就多了个每天都要来看一下的毛病，最初那几年他们兄弟几个日日提心吊胆的担心这丫头再丢了。
再后来他们去了西域，哪怕时日长着点都有定时的书信总想确定这孩子还好。
秦依拉扯了一下秦时的衣服：“爹爹，哥哥们也只是担心我罢了，您别凶他们！”
秦时无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命下人将两个喝的醉醺醺的人拖走：“同依儿聊一会就可回去了，她该歇息了”
“好的”
秦时走了以后秦远送了口气，回头看着秦依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有些无奈。
“笑什么呢？”
“在笑大哥，明明都已经是将军了怎么还这么怕爹爹，而且你也没做错事啊！”
秦远闻言一愣随后苦笑，揉揉秦依的脑袋没有说话。
她不记得了……
幸亏她不记得了……
当年秦依走丢的时候是他们兄弟几个人一手促成的，因为粗心大意以至于手中握着的那只小手不在了，什么时候不在了的都没察觉。
不敢告诉爹爹，就去找牧南庭和宋宴知帮忙，找了一天还是没人。
后来几乎将整个京都城都翻过来也没有。
再后来就是多年后的事情了，找到秦依的时候这孩子已经褪去了在他们身边的稚嫩，眉眼间俱是放备。
他们不好说什么，也没法说……
那些日子母亲几乎日日夜夜守着秦依，白日走哪跟哪，晚上非要在秦依的外间歇息怎么劝都不行。
秦远收回思绪盯着秦依：“阿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