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映云佳轩留字交心丽娟不知
叶知秋之女江映云小时候长得并不好看，不仅头发稀少，还经常哭闹。直到上了中学，才渐渐出落成一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材修长略显丰满的姑娘。
学习成绩并不出众，但为人处事不急不慢，自有一套自己的章法。
江汇川把她许配给吴家，江望山相劝不听，江母也不多管，清波因突然少了这个妹妹而感慨。
吴家虽然也算一个殷实之家。丈夫吴贵从，虽然长得像个白面书生，却是一个不学无术好色好赌之人。虽然对映云疼爱有加，却是一个不知上进没有骨气的男人。没过多久家道衰落，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中学时期，江映云有个好闺蜜，名叫徐丽娟，两人经常一道上学，情同姐妹。
一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江映云正伸手去拿一本书，突然发现有一只手也伸过来，却突然缩回去了。他回头一看，一个长相清秀，衣着整洁的英俊少年站在她的侧后方。
你也想看这本书吗？江映云拿双眼凝望着少年。
嗯。。。你看吧，没事。少年略显害羞平静的说。
后来江映云知道那少年名叫刘佳轩，是个高材生，在学校里成绩名列前茅，有不少的女同学喜欢他。
江映云的学习成绩有些偏科，文科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而理科却非常普通。因为认识了刘佳轩，便经常去找刘佳轩帮她补课，一来二去两人便产生了朦胧的恋情。
毕业后，刘佳轩去了外地。江映云也没有继续念书，没过多久就奉父母之命，嫁到了吴家。时光荏苒，一晃几年时间就过去了，再次遇见刘佳轩的时，他也已经结婚成家，而妻子竟然是她的闺蜜徐丽娟。
那是一个雨天，江映云正在街头躲雨。突然从外面跑来一个人，在她旁边停住。她抬头一看，正是刘佳轩。江映云看着昔日的恋人好一会儿，发现他成熟了许多，个子也长高了。
刘佳轩也发现了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两人相约在茶楼相叙，方知双方都已成婚。刘家轩现在政府部门工作，盛情邀请她到舍下看看。
这一天，江映云随同刘佳轩来到了刘家。佳轩自结婚之后，就另寻他处居住，家中并无他人，只多了一个仆人王妈。
丽娟一见映云就上来一把拉住，一同坐在沙发上。佳轩忙着沏茶待客，把各自别后的情形叙述了一番。
佳轩得知映云所嫁非人婚姻不幸，对她甚为怜惜，便对她说：如果需要什么帮助，请尽管开口。
可能是我命不好吧！如果真能改变的话，我真想脱离那样的家庭。
你先不要急，我们会尽力帮忙，到时一起商量个什么法子来，你有空常过来坐坐。
随后丽娟说：我叫老妈子买东西去了，我要款待你，就不能陪你坐。
我以后也许要不断的来，你何必还这样客气，你太客气，我真不好意思搅乱你了。
姐姐，你才见外呢！咱们姐妹多年，这一去多年也不曾见面，岂能不好好聊聊？
随后三人愉快的吃过晚饭，映云见天色不早，便告辞回家。丽娟拉着她的手送到门口，佳轩帮他雇了一辆车，送她回家。
一日，丽娟一个人在家，闷的厉害，正在练习写字，抬头一看，映云来了，就连忙迎出去。
映云进去一看，布置得整整齐齐，漂亮雅致。笑道，好哇，你这样的自在，让我看到真是羡慕死了。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你的才学当我的老师还有余，我又当怎样去羡慕你呢？
话不是那样说，像我这种人，别说认得几个字，就是当了女才子又怎么样？
丽娟忙着沏茶，映云一个人坐着，闲着无聊，顺手提起笔来，拿了桌上空白纸，写起字来。因为帖子上有如花两字，就写了一句：可怜妾命如花薄。
丽娟进来，映云突然说：佳轩说商量个法子，他怎么说？对我的态度怎么样？
他也不过可惜你而已。
他本来是个极热心的人，这样的人现在不可多得。
不见得有多热心，有多难得，这是你的客气话。
她忽然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一下班就回来的话，这时候他应该回来了。要是有别的事，那就说不定。不过他常说，怕我一个人在家里寂寞，没什么要紧的事，他总要赶着回来的。
映云点着头，微微一笑。
你们的吴先生呢？
映云冷笑了一声，接着摇摇头，叹了一口长气。
这时传来了皮鞋的声音，由远而近，立刻激起了映云的精神，突然问道：这是佳轩回来了吗？
丽娟让她别做声，佳轩看到她一定会惊异的。
果然佳轩一脚踏进屋子，忽然啊呀了一声，接着道：江大姐，今天来了。
佳轩，才下课吗？大概猜不到，我今天来吧，以后我得着自由了，可以常来领教了。
佳轩问她能不能多坐一会儿，可以在这里吃晚饭？
吃饭不必，我们用不着客气。
丽娟在边上道：人家现在要管家了，哪里能够在外面久坐？
多坐一会儿，倒不要紧，只要赶得上回家做饭就行。我正有许多事要和佳轩面前讨教呢。
讨教二字不敢当，若是有什么事和我讨论，我很欢迎。
映云先向丽娟瞟了一眼，见她态度很自然，始终是实心实意的闲谈着，就不断地把许多事来和佳轩请教，有以后谋生的事，也有书本上不懂的事，佳轩都一一答复了。
两人谈的趣味出来，也就不知道天色快黑。
丽娟在一边插嘴道：大家谈得很高兴，姐姐你就不必忙着回去做饭了，就在我这里吃饭吧。
有了这一句话，把映云提醒，才匆匆的告辞回去。
佳轩对于她虽觉得可惜，然而因为有以前那一段恋情，却不敢十分露骨表示。一来是怕自己夫人不高兴，二来也怕映云要避嫌。
佳轩看到了桌上那七个字：可怜妾命如花薄。这是映云写的无疑，她为什么留下这七个字呢？
想了想也猜不出所以然，提起笔来，不觉在后面批了两行小字，乃是：我敬其人，我爱其人，我惜其人，我怜其人。
第二天下午，直到傍晚七点钟才回家。一进门，丽娟就告诉他，映云今天又来了，她写了一张字留在这里。请你看看，照她的笔路，要学哪种字，请你告诉她。
佳轩看了那张纸，总共有八行，每一行里都有一个字，稍微大一点的。把这些字合起来乃是：你的话，我是极欢喜。就把那张纸丢到抽屉里。
映云的影子，不停的在他面前摆动。心想，我以为她嫁了人，不再去想她，不料她爱我的心思依然如故。并不因为我娶了丽娟而变更，这样一来，我大可找她去，把彼此的心事畅谈一下。虽然不能娶她，可是在我心上，总是得到一番明显的安慰。
到了晚上，等丽娟睡了，便写好了一封信，揣在身上，等她明天来了，偷偷的塞到她手上，看她再如何答复我。
第二天，下了课就赶忙回家了，原以为映云一定坐在家里。丽娟听到脚步声，睁眼一看道：咦，今天怎么回来如此之早。
咦，今天下午她没有来吗？
你约了哪个到家里来？我并不知道啊。
李绍安说今天下午来的，也许他有别的约会，把这事忘了。
这时外面有人搭腔道：是说我失约了吗？正是映云的声音。进到屋子里，丽娟笑道：昨天那样赶着回去，误了做饭的时间没有？
可不是晚了，今天我是抽空来一趟的，马上就要走。
丽娟在那里猜想，他们夫妇初成家，经济上有点困难，可能是借钱来了。偏偏我们这一位在家，我就是借一点钱给她，未免让她面子上下不去。就说道：何必忙，既来之，则安之，就是误了一餐饭，那也不要紧。
前天你笑我文绉绉的，现在你呢？
我也不过平常听到别人说的多，偶然学会的罢了。
你现在可以好好的念点书了，你在念的是些什么书？
丽娟把所念的书告诉她，她于是很自在的，将书中的故事举出来两三样，慢慢的谈着。
丽娟就觉得奇怪了，她说是抽空来的，要赶着回去，当然是很急的事。现在看她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她自己不说出来，总不便于去问她。
佳轩本来极欢迎映云来的，自己不便陪着坐一处谈话，就拿了几张报纸，坐在外面屋子里看，听里面说笑，常常会向里面看一眼。
映云在里面说着话，常向外面看了过来，就是不肯说昨天写字请教的事，不知道她的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自己身上藏的那封信，里面有许多露骨的表示，又如何能让她看见呢？
至于映云的心是怎样，自己却不能去预测，但看她经常看过来的眼神推测，似乎她也犹豫不决。自己当着夫人的面，倒有点心虚，只好等她向外面一看的时候，自己也向她看一看，时间最多不过一两秒钟。
他再看自己手上的报纸，发现怎么都是些旧的新闻。后来发现原来拿了一张旧报纸，就哈哈一笑，扔在一边。
丽娟问道：你一个人在外面屋子里，怎么会笑起来了？
报上登了两段笑话，大有意思，所以我笑了。
什么好笑的事情，说给我听听看。
有客人在这里，别说笑话，晚上再告诉你吧。
映云看着窗子外天色渐黑，便起身告辞。丽娟心里想，她不是抽空来的吗？怎么什么也不说呢？一面送她出来，一面问道，你新搬家，两口子也许忙不过来，有什么要我们效劳的没有？
映云听她这话，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不瞒你说，手上还剩有几十块零用钱，现在还用不着告帮。我一天来一趟，不用送了，你若这样客气，下次我就不来。
佳轩由屋子里走出来道：虽然用不着送，车子总是要雇的，我给你雇车吧。说着他已经跟着后面走出来。
这真可奇怪，丽娟要送，映云说客气。佳轩说要给他雇车，她就不觉得怎样不敢当了。
送到大门外，她回头见没有人，才红着脸问道：我昨天留下的一张纸。
是，我看见了，你的字很不错。
你没有把那张字仔细看看吗？
仔细看过了，我已经很明白你的意思，我有。。。还没说完，远处又看见丽娟来了。就把这句话忍了回去，眼望着映云雇车走了。
可他完全明白了，映云今天来，完全是为了得到自己一个回信。料她明天必然要来，把这封信再修改几句，还说热烈一点，似乎也不要紧。
就是不娶她，能将我爱她的目的完全达到，也是一件快事。有了这种思想，把要避嫌的意识就渐渐抛开了。
晚上灯下无事，和夫人谈着闲话，慢慢谈到了映云，却笑问道，你看她和姓吴的，能不能和合到老？
这难说，但是我希望她不再出什么问题。
这个年头离婚也不算一件什么事，你为什么希望她不出问题？
因为她纵然离了婚，凭着她这种环境，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好人。
那也不见得，假如她离了婚，我愿帮她的忙。
丽娟望着佳轩笑道，原来你没安好心眼，你还想讨她呢？那也好，我可以让她的，把我安顿到一个庙里做姑子去吧。
你也别走啊，学着古人娥皇女英的故事不好吗？
什么叫娥皇女英的故事，我不懂。
佳轩于是把这段故事解释给她听。丽娟正色道，你真这样办，我是无所谓，你不怕吴家和你打官司？
你这人太死心眼，我不过说一句笑话，我叫她离了婚来跟着我，那也不像话。
可不是嘛，不但社会上会议论，你就是只问良心，也有些说不过去。
你的话太严重了，我又不想害死姓吴的，有什么良心上过不去呢？
拆散人家的婚姻也不是好事啊。
说着你又认真起来了，我难道真去拆散她的婚姻？
那难说，男子们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佳轩心想，这个话，再不能议论下去了。便笑道，不要提这种无聊的话了，让人家听见，倒要说我们在暗中算计人家。你这样疑心，以后倒要请她少来为妙。
那可是胡说，你个人不会对人家存什么心眼，就是映云，她为人也很有骨子的，常常来往彼此也安慰一点，为什么不再来呢？
你倒不喝这一碗陈醋，其实我和她是有点情根的。
别提了，这话真传到人家耳朵里去，可叫人家怪难为情的。
第二天，是个礼拜天，佳轩不曾出门。吃过午饭，丽娟道：教了六天书，今天也应该出去找一点娱乐才好。
你说什么娱乐好嘞，无论什么我都感不到兴趣。
我还不曾上过一次公园，我们同到公园里走走好吗？
我精神不大好，你一个人去吧。
我一个人到公园里去，有什么意思？你既然精神不大好，我就在家里陪着你吧。
我倒用不着陪，不要为了我，扫了你的游兴，你想出去，你只管去。
公园里的人良莠不齐，我一个人去，有点怕。
佳轩笑着说了她一声无用，不便再催夫人去，就端了一张藤椅，在院子阴凉地方闲躺着，眼睛可专注在门外，看有没有客来？
不过一会儿，只听到一阵皮鞋声，正是映云来了。一看就知道经过了精心的打扮，还穿了短裙子，露出一大截腿来。更显出她一分活泼的精神，而且和初见她一样，脸上擦了一些胭脂。
今天礼拜，怎么在家里闲坐着？
知道有贵客来，在家里候着大驾呢。
妹子不在家吗？
在家，在家，请里面坐吧！丽娟迎了出来，抢上前握着手，向她浑身上下望了一望笑道：今天又打算到哪里去？穿的如此漂亮？
映云脸一红道：这也不算漂亮啊，我不过把新做的一件衣服，穿着试试罢了。
你怎么疑心我不在家？
我听到你屋子里一点声音没有，以为你不在家呢，你不在家，我又白跑来一趟。
你来的正好，我想到公园里去玩，又没有个伴，你陪我一路去好吗？
不行，我还有事呢，改天我再来约你吧。
丽娟两次要走，都找不到人陪伴，未免大扫兴，也不愿再提这件事，因道：那你多陪我坐一会儿。
多坐一会儿也可以，我们找个什么消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