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入阔府秀玉凭品貌巧言左右逢源
秀玉一见陆大爷就说，不见老太太，那可是短礼，就一直向上房走去。
黄老板赶过来，在外面叫了一声老太太，有女仆出来招手：你进来吧，你家的新娘子在这儿呢？
陆家的太太，少奶奶们分别坐在四周，秀玉坐在老太太的旁边。
你儿子娶了这样一个好新媳妇，怎么早不让我们知道，要不然我们也得送个礼，扰你一杯喜酒。
你瞧，多么懂礼貌，公公来了，马上就站起来了。
陆太太看着秀玉那一番清秀的样子，也是很喜欢，突然说道：
既然老太太喜欢，看她的年岁和我们玉英差不多，就让我们老太太认作干孙女儿吧。
老太太笑道：只有认干女儿的，没有认干孙女儿的，还是你认做干女儿吧？
黄掌柜，你回去吧，让她在我们这里吃晚饭，吃过晚饭，我们自然用车子送回去。
黄老板一到家，在大门口就嚷起来道：我那新儿媳，拜了督军夫人做干娘了。
黄老板向夫人笑道：这件事是陆老太太的命令，她不敢不认这门亲，你瞧，你儿子这就是督军的干姑爷。
新娘子抱在怀里，还没有抱热，就扮得像一朵海棠花一样，去陪人家玩。他妈的，讨一个老婆，买一个黄八，当真是不值得。店里一个伙计说道。
新娘子福气真好，你做了督军的干姑爷了。伙计们给少东家道喜。
黄俊生笑道，大家不要恭喜的太早了。
吃了饭还是我去接她吧。
你怎么能去接她？他母亲便说道：回来晚点也不要紧。
秀玉回来便说陆太太相待很好，留在上房吃晚饭，明天老太太要出去听戏，还叫我陪着呢！
他们提到给俊生找差事的一句话没有。
今天初次和老太太，太太见面，就要人找差事，这话有点不好说。
你这话说的对，以后我们家的事都仗着你的运气来。
明天去一趟也好，以后少去就是了。黄俊生难掩内心担忧。
你真有这份志气吗？这好办，我明天就不去。
明天呢，似乎不去也不妥。黄俊生道：真是奇怪，你一天高兴的有些过分了，进也是笑，出也是笑。
我不知道，怎么样，还对着你哭吗？
你是真高兴呢，还是假高兴呢？
这话倒奇怪了，高兴还假的来吗？你就假高兴着给我看看。
第二天上午，陆家派了汽车来接，车夫说请到宅里去用饭，车子并没有向陆家去，到了一家番菜馆门口就停止了。
陆百明已经走出来开了车门，笑着道：请下车先吃点东西，我们再一路到舍下去。
这又要扰大爷一餐，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陆百明想要搀扶她，她口里说了一声：不敢当。却开了另外的门走下车来。
进了餐厅，摆的刀叉碟子本来是两对面，现在却改成了上下手。
要喝一点什么吗？
这倒用不着，要喝什么，我不客气，自然会要。
递上菜牌子伸到她面前问道：你看这些东西都能吃吗？
我吃东西向来不挑嘴，只要大爷能吃，我也就能吃。
本是很平常的话，陆百明一听，喜欢的由心里痒出来。
茶房倒汽水的时候，秀玉把倒给陆百明那杯少一点的换过来说：不能多喝。等陆百明喝了大半杯，她才喝了一点。
我家祖母要你拜我妈做干娘，你以为是我祖母的主意吗？
那自然是老太太一番仁慈之心。
不对，是我要求老太太这样办的，老太太最喜欢我，要什么就给什么。你一做了我妈的干女儿，我们就是兄妹了，以后可以不拘形式的来往，岂不是好？
那如何敢高攀？不过大爷说，让我拜太太做干娘是大爷的主意，恐怕有些不对。那天不是我一直向上房里走，我还见不着老太太呢。
你实在是厉害，不过我就撒谎，也是要在你面前夸功，你这样一个聪明人，唉，可惜。
虽然可惜，现在高攀着做了大爷的妹子，也就不可惜了。
陆百明觉得，这话越来越好听，就来了劲笑道：你真懂事，我算没有白费心。我大胆叫你一声妹妹，好妹妹，你今天不要陪我祖母去听戏，吃过饭坐我的车子，出城到香山，去风凉风凉，好不好？
照说，我应当奉陪，可是我今天对老太太失了信，以后再到府上去，就不好说话了。第一次约会就不到，也许老太太就不会要我再到府上去，那岂不糟了？日子长呢，你何必忙？
你这话说的有理，还是照你的话办，不过吃过饭到我家之后，你只说是自己来的，不要说是我把你接来的。
你怕我是一个傻瓜吗？
我本想买东西送你，又不知道买哪种东西好，我想还是送你一点款子，你自己去买吧。
那可不敢当。
做哥哥的人，难道应当让妹子经济困难吗？我今天身上没有带多少现款，只有200块钱，你先拿去做几套衣服。过几天我再拨一笔款子，做哥哥的私下钱虽不多，拿个一千二千出来，那是一点不为难的。
这个我知道，别说一千二千，就是一万两万，在陆大爷又算什么，将来我也许有请大爷帮忙的日子，大爷怎么样呢？
这句话不仅表露了自己的意思，同时，把对方是个有钱主的身份也做定了。
我就怕你不肯收，只要你说个肯字，做大哥的真不含糊。肯字是重点，说完盯着秀玉的脸上，看她怎么反应？
秀玉知道他的心意，却给他装了马虎眼，笑道：别人送钱，我不敢要，大哥送钱给我，我为什么不收？有话今天我们不要说，下次再说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这就能把我们的话结束了吗？
秀玉向外面努了努嘴道：这里人多，有话何必在这里说呢？
你说你不是傻瓜，这样看来我简直是个傻瓜，不是你说明白了，我简直不知道，你说吧，我该打多少？
你是该打，你说给我的钱，到现在还没有拿出来呢。
陆百明果然在头上打了一个暴栗，然后掏出钱，恭恭敬敬的放在她面前。
她好像毫不在乎的样子，看也不看，把钞票拿在手上，向口袋里一插道：我们走吧，不要让老太太久等着我了。
吃完饭擦了手巾，秀玉也不避他，在身上掏出一个小粉盒子开始补粉。大爷，我们这就去了吧？这一句大爷，一句我们，说的异常响亮，听了真是过瘾。
我早等着你呢，让我搀着吗？用不着，我也不是那种风吹的倒的人。
回到了陆家，秀玉去了上房，陆百明则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到了上房，恰好碰到他们一家人在饭厅里吃饭。
老太太家居无事，就爱个新鲜人儿来往，凑个热闹。秀玉一进门，她就伸着筷子头连招了几招：倒赶上我们的饭了，来吃吧。
她走到老太太身边，看见饭碗空了，就拿过碗来去盛饭。哟，这怎样敢当？怎好请客人给主人盛饭。
我这算什么客？就怕是粗手粗脚，不配给老太太盛饭，要不然的话，我晚两辈子的人还不应该盛饭的吗？
你随少奶奶到屋子里去等着吧，我们吃，让你留在一边瞧着，我们也就不好意思。
少奶奶的心事恰和老太太相反，见秀玉那样一个清秀人物，心眼儿又极是聪明伶俐，这一拜老太太，可以用干小姐的资格，不断的找来，自己的丈夫的为人，还有什么不知道？有了这样一位干妹，恐怕是不妥。
少奶奶，我是什么也不懂的人，遇事得请你多多指教。这屋子收拾的真干净，不用说别的，只看这一件事，就知道少奶奶是个贤德人。
贤德两个字，我怎敢当，不过是守着现成的一点规矩罢了。
秀玉显出很踌躇的样子笑问道：大爷，这时候不进屋子里来吗？我没出息，可怕见生人。
那要什么紧，你既是拜了我母亲做干娘，就是兄妹一样了，还躲什么？
那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我怎么敢高攀呢？我还是到小姐屋子里坐一会儿吧。
少奶奶大喜，就扯住她说：你真守旧，倒和我对劲了，这时候他不进来的。
那我就坐一会儿，少奶奶这种人，我最赞成，以后我得常来和少奶奶学学三从四德。
你别客气，以后你要来，先告知我一个信儿，我就先告诉他，不让他进来。
这样一说，两人就说的很投机了。少奶奶本没有打算到戏园里去，现在和秀玉交情好起来，竟也要陪着去了。
到了戏园子，她们订了包厢，陆百明也来了，说你们看戏又不叫上我。
秀玉回转身来跟他点头招呼，少奶奶隔着两个位置跟他招手，示意让他坐下来看。
陆百明坐在秀玉的身后，他看看自己的夫人，就看着秀玉后面苗条的腰身，发梢微卷云钩，露出雪白的脖子。
还趁机抽走了她的手绢，又把自己的手绢送上，塞到她的怀里。两人配合默契，并不露出任何的痕迹。
回去之后，秀玉就在老太太的房里待着，陆百明进来过两次。秀玉到少奶奶的屋子里坐着，他也进来过一次，就让少奶奶把他轰走了。
少奶奶还要留秀玉吃晚饭，秀玉说，出来久了，不能不回去。于是少奶奶吩咐，开了汽车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