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落难遇知己情义深忍痛割爱
云霞来到裁缝店，遇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长得很美，一张雪白的脸上微微有点红晕。眼睛清澈，眼神流动显得聪明，因为单薄，便觉得她好看。当下就在心里想，这里头原来有这样好的人才。
原来那个好看的女子就是她的师傅叫潘秀玉。裁缝店的老板姓黄，宁波人，店铺已经经营了十几年，生意一直很好，店里的员工有七八个人。
几年前，潘秀玉偶然路过裁缝店，问要不要招学徒？黄老板见她长相清秀，读过点书，很认得几个字，又能写能算，就收下了她。
秀玉拉着云霞的一只手说，跟我来吧。把她带到一个房间，并对她说：我看你这人很爽直，想跟你做朋友，你就跟我住一起吧。
姐姐，我刚来什么也不懂，你说怎样就怎样好。
说起来真怪，我们俩好像有缘，前两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有个妹妹寻来了，我喜欢的什么似的。其实我并没有一个亲骨肉，哪来的妹妹？
醒过来自己倒哭了一场，今天我和你一见面，我心里就疑惑着，我莫非真有一个妹妹？就真把你当妹妹了。说话时紧紧的握着云霞的手不放。
姐姐大概读过一些书，不知道怎样到这里面来？
我原来认识几个字，到这里来有三四年了。说着长叹一口气道：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别谈这伤心的话，将来我慢慢告诉你。
她们一起剪裁缝补衣服，云霞要在里面穿的小褂子上缝两个口袋，还说那是有用意的。
你这小鬼，看不出来，倒藏有私财，多少钱？打算留着做什么？
云霞告诉她，是用来放信的，并跟她分享了林先生写给她的信。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亲密无比，竞相约晚上两人睡在床上，偶偶细语，把详细的情形说个彻底。
秀玉鼓励她，给林先生回信，没准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云霞幸福的叹了一口气，秀玉就在她身上捶了一下，笑她真不害臊，十几岁的孩子，想爷们想得叹气。
好啊，你骗着我把话说了，你倒来笑我，那不行，你非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不可。说完就把被子一蹬，在被窝里，两个人滚起来了。
别闹别闹，我不笑你就行了。
不笑也不行，你得告诉我你的事情，说着又滚起来。
她们就这样亲密的玩闹着，又是挠痒痒又是胳肢窝的，非要说出彼此的秘密来。
秀玉分享了她的秘密，说来这里的途中，遇见两个男孩，都是20岁上下。她对其中一个诚实一点的印象不错。
后来经过一个学校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男孩。他好像注意到我在看他，就朝我看了好几眼。他似乎是那个学校的教师。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或者写信给他？
你也是女孩，把女孩子看的这么不值钱，凭什么我写信去找他？
照你这样说，你白发了一阵傻，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林书杰在照相馆的橱窗里，看到一个姑娘的相片，穿着普通的服饰，看起来很清纯的样子，觉得有趣，就恨不得把照片买回去。
有一天出去，居然把那姑娘给遇着了，比相片还要好，一看就是一个读书的料子。最奇怪的接连几次都遇到她，她似乎也感觉到他注意她似的，在有意无意之间也打量他一下。
书杰不敢鲁莽，那样对女性不太尊重。后来打算写一封信揣在身上，再遇到她的时候，塞到她手上就跑。可那是他私人的妄想，转念想想，这不更荒唐。就把那个想入非非的妙计完全打消了。
自从那次见面之后，又不见她了。书杰转到那里附近去散步，以为可以再遇见她，虽然不能谈话，也要跟着她走，看看她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可是一点踪影也没有。过了一些时间，书杰又一次在路上遇见了她，就默默的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走进一家裁缝店。书杰装作过路的人，躲在门口边偷听，得知那姑娘叫潘秀玉，在裁缝店做事。
书杰回去悄悄的写了一封信，附上自己的一张照片，按照裁缝店的地址就寄了过去。
秀玉一听说有一封她的信，还以为谁寄错了呢？直到打开信，读完之后，未免有点动心。看到相片，觉得有点面熟，又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仔细看。直到想起就是自己曾经所遇到的那个人，一片痴心，总算有了着落。
可当她看到林书杰三个字时，心里又是一惊，他不正是云霞自认为的情人吗？如果真是他，来了见到云霞，又该怎么办好呢？又是按时间来算，应该是认识我在先，认识云霞在后。
云霞回来，看姐姐的脸色不对，脸上如火烧的一般红，以为她真的病了，就很为她担心，在边上小心的伺候着。
秀玉心里想，如果拿出相片来，那就都揭穿了，不能拿给她看，这让她越想越苦恼。
当时，裁缝店的少爷黄俊生正在疯狂的追求她，秀玉没有答应他。黄俊生一直对她很是痴迷，非要娶她。秀玉因为有了心上人，就什么人也看不上了。
黄老板看儿子对秀玉如此痴迷，知道她很认得些字，样貌又好，便来做说服工作，秀玉依旧无动于衷。
有一次秀玉和云霞在公园里散步，秀玉看到长在河边的芙蓉花甚是好看。就开心的跑过去，想采一朵。她攀着树枝，倾身于河水边。突然脚下一滑，一时慌乱失去重心，掉进了河里。
云霞啊呀一声，就冲了过去，也不顾自己不会游泳，就跳进河里，一边大声呼叫。她不顾一切地把秀玉往岸上推，不知不觉中喝了好几口水。
还好遇到一个好心人，拿来一根长棍子，才把两人拉上岸。秀玉悲喜交加，暗自落泪。
秀玉为了感谢云霞的舍命相救，决定成全云霞和林书杰，完全了却纠结。她觉得比起自己，云霞的命运更加的凄惨，更需要林书杰这样的人在身边照顾她。
她毫不犹豫的找到黄泽生，答应嫁给他。黄泽生一听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欣喜若狂。黄老板夫妇一听到这消息，也是喜上眉梢，笑逐颜开。
秀玉回到宿舍先给云霞恭喜，让她找到了席下的照片，正是林书杰的照片，说自己无意中得到的。云霞又惊又喜，又看秀玉言谈间，表情很不自然，这让她暗暗为她担忧。
秀玉书信一封替妹妹联络情人。林书杰看完了信，既感到奇怪，又觉得太蹊跷。莫非秀玉已经知道，我早已钟情于云霞？这样说来，那完全是自我牺牲，为了云霞。
云霞对他有救命之恩，曾经慷慨答应帮助她，绝不能反悔。可自己对她只有感激，只有怜惜，却不曾有爱情。
又看信写的这样的委婉，差不多要嫁我了，我要彻底帮她，只有娶她。
林书杰来到裁缝店，见到了云霞，看她人憔悴多了，先打了招呼。云霞反而没有之前那样大方，也不主动，还挺害羞的。
问她愿不愿意时，她看了林书杰一眼，微微点着头，眼睛里含有无限的希望。
回到屋里，秀玉马上迎上去，握住她的手问：林先生来了吗？他那样子对你怎么样？
那一刻功夫我也看不出来。
你们由患难朋友做到恩爱夫妻，将来的前途一定是很美满的，我先给你道喜。
到了婚前的一天，秀玉总是不怎么开心，在屋子里，还关着门。
云霞偷偷的在窗户外观察，看到她坐在床上，手上捧了一张照片，看得出了神，又洒了几滴泪。把相片拿在左边脸上靠靠，又在右边脸上靠靠，向后一倒，横躺在床上，又将相片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口里念叨着：林书杰，我永远忘不了你。
云霞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浑身冰冷一阵，又滚热一阵。真出乎意料之外，她为什么爱我的人呢？又见她拿起相片，两手捧着，连连亲了几下，发出颤抖的声音说：我实在爱你啊！你哪里知道，一定还说我薄情呢？
接着，姐妹俩几乎同时出嫁。云霞是开开心心的，如做梦一般的坐上了车，风风光光地被迎进了门。
婚礼虽然简单，但高朋满座，极为喜庆热闹。新房的布置也特别温馨雅致，该有的家具都有了，全是新办的。
她开心极了，脸上尽是笑意。让人看了也为她高兴，觉得她嫁了一个好郎君，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而秀玉呢？却一直闷闷不乐，也不肯多说话。婚礼上，有人喊着拜堂，看新郎已经跪下去，她也只好跪下去，又行了公婆礼，又夫妻对拜，又拜亲戚朋友，整整拜了一个小时多才进入新房。
新房的陈设也很简单，原来是这样的寒素，房间又小，没什么座位，闹新房的人，闹了一会儿就走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在心里想，我图个什么？
婆婆叼着烟卷走进来：以后只要你在家里给我们记一记账，出门去上大宅门里，给我们取衣服送衣服，那就帮着你公公和丈夫不少忙了。
秀玉这才知道那一位是个绣花枕头，原来连字都不认识。自己满心要找一个称心合意的丈夫，无论是做工做商的，总是要彼此谈的对劲。
现在却嫁了一个不识字的浮薄子弟，这一种牺牲真比坐牢还无意思。这还罢了，可是这俗气是天生成的，哪有什么法子治？
再说云霞和林书杰那边，客人闹到12点钟也就散了。林书杰说：我想人生一个洞房花烛夜，是太有趣的一夜，不应该虚度了。
他拿了一碟松子仁，一碟什锦糖果，一只茶壶进来，点了那对红烛。
又说：最好彼此有爱情，又不十分的熟。像旧小说里那种后花园，私定终身公子逃难，最后团圆的那种洞房花烛夜是最有意思的。
我在红烛下看过新娘，觉得含着无穷的娇艳。这样的洞房花烛夜，又是睡得太早了，未免煞风景。
他一边闲谈，一边欣赏着眼前的新夫人。带着三分的娇羞，因为年轻，不脱天真浪漫。换去了高跟皮鞋，穿了一双大红的平底便鞋，两只脚交叉的叠起来。
谈话谈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害臊起来？
你老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在害羞或无话可说的时候，可以去吃松子仁。
云霞两只手都被他握住，低头一笑，就把头倒在了林书杰的胸口。两人是这样的亲近，新娘子身上究竟是有点脂粉香的，这由不得他不心旷神怡。
第二天，林书杰便把那封信，给云霞看了。云霞看了信说：秀玉真是用心良苦，我几乎错怪了她。这信就是她的笔迹，当然是她写的。
只是她明明把这段婚姻让给我，报我救命之恩，然而她心里是。。。我告诉你吧，她可把你当作梦里的情人了。
于是就把秀玉以前钟爱的那个男子以及相片的情况说了，她心眼里的情人不是你是谁？
林书杰抚摸着云霞的胳膊说：她的方法是对的，她受过你的救命之恩，我也受过你的救命之恩。她倒要成就我们的婚姻。如果我跟她结婚，不过是爱情上的夫妻，而我们呢，才是恩爱夫妻。
林书杰因知道秀玉目前的婚姻并不幸福，觉得应该抽空去看看她。便装作路过的样子，来回在成衣铺门口走了几遍。看到秀玉在里面大汗如雨似的在搓洗衣服。
秀玉偶然一抬头，就看见了林书杰抬头看着门牌号，就想他的夫人穿的那么好，自己却弄成了一个少年老妈一样。
林书杰正想要跟她微笑，突然见她身子向前一栽，摔倒了。林书杰哎呀了一声，一抬脚正想闯进去，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和他家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