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舍生取义
必须舍去一个字，这对于葛蔚然而言无不是一个打击。
这索道一关更是封锁住他的众多选择。排除锁死的【善】、【义】、【生】；过此索道所需要的【勇】，以及不可缺少的【力】；他此刻其实只有一种选择，舍弃【权】。
若是先前他没有一次性舍弃【财】与【貌】，此刻或许就没有这么绝对了吧。或许有人会说，舍弃【权】不就行了吗？既然只能舍弃他，那就舍弃了呗。
可葛蔚然此刻想得却是另一件事，下一小关他该怎么办，到时他又能舍弃什么呢？先前那自视聪慧，理智的弃两字的做法，此刻便如同压死他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自己断了那走向成功的路。
事已至此，葛蔚然已心如死灰，但既然都到这一步了，那便该接着走下去。他将皇冠扔掉，随后乘上了索道。
滑索载着他从高处而下，极其迅速，而奇怪的是葛蔚然身上的物品没有一件随风飘走。
最终到达了这索道的终点。
此刻葛蔚然的眼前是片无边无际的沼泽池。旁边的木牌上写着：“欲过此关，请舍弃一物。”
果然吗？看到这里时，葛蔚然心中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若是以前的他，此刻大概就选择妥协了吧。可经过与葛清子那短暂的谈话后，葛蔚然便告诉自己，不能逃了。
其实要过此关，大概率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强闯，凭自身修为，强闯这些小关。
想到这里，葛蔚然修为全放，全力施展着自在步。
的确如木牌所言，不愿舍弃任何一物的葛蔚然，刚走进沼泽池便已经开始向下陷了进去。
葛蔚然只好借助自在步全力狂奔，再借枪意引风而来，乘风而行。可在葛蔚然好不容易看到尽头时，下半身却已经深陷沼泽之中。
葛蔚然毫不犹豫，解开了傲云枪所缠的黑布，傲云枪再度现世。
此刻，随着傲云枪的助力，枪意更甚，一时竟将周身的沼泽全部震出，葛蔚然成功突出重围，到达了对岸。
葛蔚然不由得茫然了，既然靠自己便可以过关，那他先前所舍去的【诚】又算什么呢？先前为了修为舍弃了【诚】，此刻又为了其他字，肆意地消耗修为。他好像有点双标了啊。
葛蔚然没有多想，继续向前，按照推测，大概有八个小关，这才刚通过一半呢。
可此刻的葛蔚然万万没有察觉此刻身上潜滋暗长的隐患。
第五个小关是一个独木桥，木牌上的要求仍是舍弃一物。
葛蔚然不再浪费时间，开始奔跑，他的修为可不足以支撑他太久了啊。
一踩上去，独木桥开始断裂，葛蔚然早有预料，借助断开的一端，蹬地，向前一跃。
有着自在步和枪意的帮助，葛蔚然已是尽可能的减缓了独木桥的下坠速度。眼见即将到达对岸，葛蔚然突然感觉自己进入了个黑色的空间 。
四周伴随着墨绿色的鬼火，火焰之间的那是——余诗雅？！
葛蔚然疑惑了，那是母亲的命魂？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葛蔚然思考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对，这是幻境。”
当幻境已被识破，黑色的空间便如镜子一样破碎开来，组成了两个字【贪婪】。
葛蔚然已顾不得这二字的含义，此刻的独木桥已经下坠，他没有了支撑点，也即将摔入深渊 。
千钧一发之际，葛蔚然终是动用了最后的全部修为，念出了最后一道儒家真言：“此刻，吾应在对岸。”
浩然正气从葛蔚然身上散发，将葛蔚然包裹起来，片刻，金光便将葛蔚然送至对岸。
刚上岸，葛蔚然便吐了一口坏血。真言反噬。
此刻的葛蔚然已彻底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修为全失。可巧合的却是下一小关，是一片草原，他好像并不需要动用修为。
这便是宿命吗？
葛蔚然坚定不移，毫不犹豫地向前走着。没走几步，葛蔚然再度陷入了黑色的空间。
葛蔚然开始头晕，模糊。
“你终于醒了。”葛蔚然看见眼前的孔青鹧众人。
“我失败了？”葛蔚然感觉脑子很痛，他记得他刚刚好像在第三炼时，被慧眼大师暗算，失去了记忆。然后，他记不起来了。
头痛愈发剧烈，葛蔚然双手抱头，蜷缩着身子。
孔青鹧见葛蔚然状态不对，前来安抚。“好了好了，过了四炼很不容易了，咱们回去商议一下咱们的婚事吧。”
“婚事？”葛蔚然一听有些发颤，问道：“我何时跟您有过婚约？”
孔青鹧指了指葛蔚然衣袖内落出的玉佩，又从腰间拿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说“哝，这块玉佩是我父亲给我的，他说他当初外出历练，有位恩人救了他一命，他费尽心思才约定好，若那恩人未来收了个男弟子或有了儿子，便跟我定下婚约。”
孔青鹧看着葛成风迷茫的模样，打趣道：“怎么？你还不认账了啊。”
“没，没有。”葛蔚然见孔青鹧凑近，心里愈发紧张，可他总感觉有些不对。
头再次痛了起来，这一次葛蔚然的眉心处，发出了缕缕金光，那是属于儒家的浩然正气。
葛蔚然终于察觉到，这是幻象。
空间再度破碎，这一次所构成的字是【色欲】。
葛蔚然从内心里感谢这第四炼中的那个小孩，他知道这眉心的浩然正气多半就是他给的。
【贪婪】【色欲】，是七原罪吗？葛蔚然暗想着，可即使他猜中了，也没有作用。
像刚才那样，记忆被模糊篡改，若非有那浩然正气，他已经迷失在幻境里了。
这种东西，他又怎能防备呢？更何况他已经毫无修为了。
葛蔚然只好选择继续向前，就赌眉心处的浩然正气足够帮他过关。
如他所料【懒惰】【嫉妒】【暴怒】【暴食】依次出现。
葛蔚然也明显的感知到眉心处的浩然正气所剩不多。
“喂，烂好人。还记得我不？”突然葛蔚然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
“成风？你在哪里？你是怎么联系到我的。”葛蔚然心中是惊喜又疑惑。他记得他当初问过孔青鹧和白先生，他们都说没见过成风这个人啊。
“这些问题，你该让我身旁这老头回答。”成风的声音里带着埋怨。
“老头？”葛蔚然不禁想到了一人，心中骇然。
“葛蔚然，是我。”此刻传来的是一个老人声音。
葛蔚然心想，果然。此人便是儒圣。不过不是说圣人不扰尘间之事吗？儒圣这是破了规矩？
葛蔚然没有过多地思考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儒圣这是有什么事吗？”
“能有啥事，来帮你过这第六炼。”儒圣戏谑道。
“还请儒圣指点。”葛蔚然一听到儒圣来帮他，也是一喜。能开挂何必靠自己努力呢？
回想起来，好像除去第一炼，没有一关是他凭自己的能力过的，他这也算是人缘好吧。
“指点个鬼，指点。要不是看你自己把这炼做成了死局，你当我会出手啊。”脑海里尽是儒圣地谩骂声。
“此关，本来有三种破局方法，你硬是一个也没想到。
这一炼本就考验的是人对于道的看法。
行至恶之道，重在无虑，你仅需舍去全部，便可以顺利过关。
行至善之道，重在责任，你若是一个也不舍去，那你就不会遇到这七原罪的考验了。
失去了【貌】才会被【色欲】侵蚀，
失去了【财】才会受【贪婪】影响，人心不【诚】终是易于【嫉妒】，
人若无【勇】，终将懒惰，
当【力】达到极点，便会【暴怒】【暴食】 。
【权】与【力】本为一体，舍弃一半后又怎能忍受【傲慢】的降临。
不然你当为何那些引命境的人过不去。这辈子，最悲惨的人莫非就是这些了，恶的不够彻底，善的不够纯粹。”
“那为何我会这样？”葛蔚然不解，理论上讲，他没有“恶”，哪怕算上那第四炼的渲染，也大抵只有001％的恶啊。
“当一张白纸上出现一个黑点时，人们注意的都是那个黑点，而不会关注这张白纸。你很白，不过阴潭的水却将你浸黑了，若你三年内不能找会‘恶’之魄，你还是会死。”儒圣耐心地解释道。
“那我现在该怎么过关呢？”葛蔚然懒得思考三年后的事，他活不活的当下这一年，还是个问题呢。反而是儒圣提出的三种方法，前两种他是肯定做不到的了，只能看这最后一个办法了。
“这道题不是早就告诉你答案了吗？笨蛋。”成风突然插嘴道；“亚圣曾言：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你只需要把所有的都抛弃，只留下【义】不就行了？”
“这便可以了？”葛蔚然觉得这个方法有点扯，但又看向腰间的熊掌和鱼，不禁思考道：莫非真的可以？
“可这样，我会失去【善】唉。”葛蔚然还是指出了此法的不好之处。
“善什么善，你又不懂恶，你做得事便是善，你不做的事便是不善，行了吗？”成风听到葛蔚然的话，气急败坏，觉得他不可理喻。
“不行的，止于至善，得表现在行动上，而不是唯心的欺骗自我。”葛蔚然否定道。
成风尝试着用另一种方式解释：“舍生取义象征的是你对于大道的追求，是坚定不移的决心。
亚圣就提出过君子论心不论迹的道理。当你真正做到了舍生取义时，你便会理解何为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恻隐之心。”
“不对，这关模拟的玲珑堂，不是墨池；考验的真会是儒道的呢？”葛蔚然虽然觉得成风说得有了一些道理，可还是有问题。
“你现在咋变得这么固执了啊，老头过来，你劝他吧，我好不容易帮他想了一种好方法，他还不领情。”成风彻底生气了。
儒圣闻言，也只好传音道：“他说的方法应该是可行的。
况且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天底下不是只有墨池的人才行儒道。玲珑堂中的‘书’道一脉，也是归属于儒道的。”
葛蔚然觉得这个解释很牵强，但思考了许久还是选择相信儒圣。
在将身上的【善】【生】【勇】【力】舍弃后，葛蔚然开始向前。
这一次，并没有出现那诡异的黑色空间。
“成功了？”葛蔚然看着前方的终点 ，甚是惊喜。
可，突然前方一团黑雾聚集而来，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字【死】。
这便是舍去【生】的代价吗？
【死】字威压全放，直接将葛蔚然压得趴地不起。
“真是的，没有修为释放枪意了。”葛蔚然看着指尖上那一点点聚集的枪意散去，满是不甘。
“止。”突然一道神圣的声音出现，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金色的“止”字。
金光化作了一柄长枪，刺向【死】，【死】若玻璃似的的，一碰就碎。与先前镇压葛蔚然的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葛蔚然知道，这是儒圣出手了。真是的，早不出手，晚不出手，非得我趴下后你才出手，你是喜欢卡点吗？
可葛蔚然终究是不敢直接吐槽出来，烂在了心里。见威压散去，葛蔚然才起身朝终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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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外
“快，快看。那人闯到第七炼了。”枪门内修士无不是惊呼声涌现。
“不是吧，我看他那么年轻，竟然就能闯过前六炼，这也太妖孽吧。”
“希望他不会成为第二个宁长风。”
“前面那个说话的闭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咒人呢？”
见到葛蔚然过了这第六炼，葛成风几人也是皆大欢喜。
唯留一旁的南宫小云饮酒，神伤。
“好戏还没开场呢。”南宫小云将酒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