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发动群众
五十罐椰果罐头，每罐按照五毛五卖，一天卖出四十七个，那就是二十五块八毛五分。
王雅丽大脑飞速运转，得出这个数据时，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
将近二十六块钱啊，都快赶上各大工厂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卖罐头可比进厂打工赚得多！她忽然觉得，考上大学，出去念了书貌似也未必能比卖罐头赚得多。
看她双眼发光，江苗状似无意地拿出一小罐罐头：“制作新产品，升级新配方那都需要知识作为支撑的，好比这椰果罐头，如果我不知道怎样养成木质醋酸菌，我也做不出这东西，唉……还得好好念书啊。”
江苗没看她，但聪明如王雅丽还是瞬间反应过来，江苗姐这是点她呢。
她心虚地摸摸鼻子。
刚刚跑偏的思绪又立刻被拉了回来。
是哦……椰子树一直长在潍州岛。
可在此之前，没一个人知道平平无奇的椰子还能制作出这样的美味。
只有江苗有这巧思，其中缘由不就是江苗比她们知道的多？
人家现在考上了大学，马上就要去学校里深造，这以后只会懂得越来越多。
她崇拜江苗，当然得向江苗看齐，继续努力学习，将来也考个大学。
俩人上了船。
找个位置坐好，江苗掏出一瓶罐头，打开，俩人你一口我一口，边吃边复盘今天的生意。
要说这椰子罐头还就是在海边吃更有滋味呢，就着海风，俩人一人一口，吃得相当满足。
王雅丽时不时眯眯眼睛，陶醉地咂吧嘴：“真好吃！”
“难怪大家都愿意买！”
“江苗姐，我觉得往后咱们的罐头一定会特别畅销，火遍全国。”
她挥手比划着，动静不小。
船上的其他乘客早就注意到了这俩人，并且看她们有滋有味地吃了一路。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
王雅丽声情并茂地给她们的罐头来了一番介绍。
听得那些人眼光发直：“椰子罐头……罐头我们吃过啊，黄桃的，橘子的，还有北方最喜欢的山楂罐头，全吃过，椰果罐头，你别说，还真没尝过。”
“这东西真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江苗看王雅丽眉飞色舞地夸赞罐头，觉得她这人相当有销售天赋。
可惜七十年代没有房地产，否则，王雅丽真应该去应聘房产销售，凭着这番口才和忽悠人的能力，一个月赚个十来万铁定没问题。
胡思乱想的功夫，王雅丽已经靠那三寸不烂之舌把篮子里仅剩的两瓶罐头也卖了出去。
没买到的纷纷长吁短叹。
王雅丽大手一挥：“别急！都别急！”
“罐头还会有的，只是我们这新品制作工艺相当麻烦，每日产量实在有限，想吃的可以认准潍州岛石头村哈。”
就这样，回到石头村时，她俩的篮子全部空空如也，把石头村一干人全给看傻了。
“都卖了？”
“一天五十罐，全卖完了？”
王丽使劲往篮子里看，什么都没看到，一抬头，却在江苗手中看到厚厚一沓子钱。
“这么多钱？”
“你们按照多少钱卖的？”
“五毛五一瓶。”王雅丽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毛五？这么贵！”王丽张大嘴巴，可即便这么贵，也还是卖完了，足以见得椰子罐头是真的受欢迎。
她脑瓜飞速转动着，觉得石头村好像真的要发大财了。
张善奇也很高兴。
罐头受欢迎，等于石头村又多了一条路子。
他笑吟吟地对俩人说辛苦了，又说要改天请她们吃顿好的。
王雅丽折腾一天，累得脚底板生疼，浑身也都是汗水，可是听到张善奇这么说，她瞬间觉得一天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腼腆地笑笑，王雅丽攥紧篮子把手，很小声说：“不辛苦。”
偏偏这时候江苗正在数钱，没看到王雅丽脸上的羞涩，否则她一定会立马猜出王雅丽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算上在船上卖出的两罐，一共是二十六块九毛五分。
江苗拿出十块给张善奇：“这第一批罐头多亏大家帮忙，这是分给大家的辛苦费。”
说实话制作第一批罐头，村里人也没帮上太大忙，不过是切切椰子，搬运一下罐头瓶。
和他们付出相比较，十块钱辛苦费已经不少了。
剩下的十六块九毛五，江苗拿出五块，塞给王雅丽：“这是你的销售提成。”
王雅丽目瞪口呆，根本不敢去接：“姐……”
“这不好吧。”
她也没干啥啊。
从头到尾只不过是帮忙卖了几瓶罐头。
五块钱……这太多了！
王雅丽局促地捏紧衣角，其他人看得直眼红。
五块钱啊！整整五块钱！
五块钱买猪肉都能买个八九斤了，如果不胡吃海喝，五块钱足以支付农村人一个月的生活开支！
“你收着。”江苗直接塞进王雅丽口袋，“销售不好干，又累嘴皮子，又累脚丫子，关键还要顶着风险，你吃得了这份苦，就值得这份钱。”
“再说这也没啥不公正的，你卖了二十瓶罐头，这是我给你的奖金，往后，谁能像你这样，也出去卖罐头，咱们也可以给她发提成。”
“一瓶罐头提成一毛钱，一天卖十瓶就是一块钱，二十瓶就是两块钱，表现优异者额外发奖金。”
！！！
这活可不错！
王雅丽听得眼睛都亮了，又不用本钱，只要搭点时间，哪怕只卖出一瓶呢，一天也有一毛钱进账。
别把一毛钱不当钱！
七十年代，一毛钱可能买好些香油、醋、盐等调料嘞！
大家伙兴致十足。
江苗抿抿嘴，告诉张善奇，这叫做充分发动群众，发挥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
与其自己费时费力去研究如何拓宽销售渠道，提高产量，不如动员群众。
让大家伙一起发力。
说不定村里就有擅长搞销售的奇才呢，就像王雅丽一样。
当然了，卖东西肯定也不能耽误大队的正常农耕任务，地里的活该干还得干！
张善奇特地告诉她们，出去推销罐头务必要建立在队里农活忙完的前提下。
王雅丽她们昨天还因为担心被叩投机倒把的帽子而不敢去卖货，今天却一个比一个积极。
这叫啥？
这就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第一天的巨大成功不仅让大家伙干劲十足，也让张善奇意识到罐头产业确实大有搞头，石头村发家致富的确可以寄希望于此。
这下全村都放开胆子，逐步加大产量。
石头村自己就能生产白砂糖，在成本上就节约了一大笔。
椰果是随手都能捡到的便宜货，成本更是有限。
这样一来，椰果罐头就是纯粹的薄利多销。
大家伙没事就去海边捡椰子，其他村的人那真是一脸的纳闷，好好的石头村这些人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不成，怎么还把椰果当成宝了。
她们哪里知道，村和村尚不一样，椰果如今在石头村那还真就是宝！
罐头产业如火如荼时，江苗开学的日子也悄然而至。
学校太远，坐绿皮火车要二三十个小时。
江苗要比原定的开学时间早出发两天，出行前一天，沈秀芝提心吊胆，拉着她再三叮嘱，陈长庚到是没说什么，只留给她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告诉她遇到事情千万别硬抗，打这个号码或者直接上门，都会有人帮她。
江苗就笑他们：“我是去学校报到的，又不是去赶场子打架，哪用得着找这个，求那个啊。”
“那是学校，又不是比武场。”
话是这么说，但有人得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小小石头村就能折腾出这么多事，大学里人多，纷争只会更多。
同样是出发前一天，农业发展局的楚振然又来了。
他是为了农业大赛的事情来的。
大赛出了新规，指明需要在读大学生才能参加，这条规则也是为了迎合恢复高考而订，楚振然得知这个消息率先想到的就是江苗。
如果江苗因此不能参加比赛，那实在是太遗憾了，幸好之后又在报纸上看到江苗成了省状元，这让他悬着的心落了地。
他赶紧跑过来提醒江苗，让她回学校后第一时间以国家农业大学的名义报名参赛。
“需要在读大学生？”这合情合理，以前读博时很多高级比赛或是学术会议，那都是需要学历门槛的。
楚振然应了声，如实道：“其实规定是要求在大学读够一定时间，你这种新入学的，不知道符不符合规定。”
“不过先报上名，去试一试，能成咱们皆大欢喜，不行就明年再战。”
江苗点头。
大赛她肯定是要参加的，所以这趟首都之行就又多了一个任务，报名参赛。
楚振然担心她不熟悉流程，特意叮嘱：“记得报名表上一定要加盖公章，没有公章是无效的。”
“知道了，谢谢你。”楚振然两次给她送消息，这份情谊必须铭记啊。
带着俩个任务，江苗提着包裹踏上绿皮火车。
绿皮火车上人不少，二三十个小时的路程却只有坐票，坐到位置上，感受着硬邦邦的座椅，直挺挺的椅背，江苗就止不住怀念起二十一世纪的高铁和动车。
就这硬邦邦的座椅，也就是现在她每天都会打上一会八段锦，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不然等到首都人非被折腾散架不可。
折腾二三十个小时，抵达首都时正是艳阳高照，江苗揉着僵硬的腰肢，捏捏肩膀，提着东西进站。
要说还得是首都嘛，出站后看着宽阔的街道和整齐的房屋，久居涠洲岛的江苗还有点不适应。
她深吸一口气，想象着四五十年后，首都繁华的模样，暗暗在心里感叹，祖国未来四五十年间发展的还是蛮快的。
首都比潍洲岛繁华，比潍洲岛热闹，人才也比潍洲岛多多了，就说像江苗这样的省状元，潍洲岛就至少汇集了十来个。
江苗上辈子读了二十二年书，很早就意识到祖国地大物博，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所以下火车的时候，江苗都还秉持着虚心求教的观念，决定要对即将遇到的同学们笑容以待，和她们好好交流学习。
可惜，抵达学校她就发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一张笑脸的。
办完入学手续，江苗特地和负责人询问能不能办理居家自学，负责人虽然有点惊讶，但态度还是不错的，耐心告知她特殊情况暂时无法入学的可以办理休学，至于居家自学，学校目前还没有这个先例。
她接着又问怎么报名参加那个农业大赛。
负责人诧异地抬头打量她，那眼神明显是在惊诧她居然会知道这个消息。
这年头消息可不灵通，这种级别的重要大赛没有人脉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原本江苗是状元，在报名点就引起了一小波关注，她又接连问了两个不同寻常的问题，好多人都看过来。
有些历届师兄师姐也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新生。
正想编个理由转移负责人的注意，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笑，声音不大，但一听就知道并不友善。
“刚来报到就要搞特殊，居家自学，自学能学会，你还考大学干什么，占用别人的名额。”
“至于农业大赛，你消息确实挺灵通的，但是没有人告诉你，这个比赛只有资历深厚的才能参加吗？你一个新生，上来就要参加这种级别的大赛，也太不知轻重了吧。”
江苗回头一看，发现是个男生，一只手提着军绿色的包裹，另一只手拿着一张录取通知书，看样子也是前来报到的学生。
他说话刻薄又自负。
叫人相当不舒服，江苗冷着脸：“你谁啊？”
“家住海边的？”
高然还以为江苗真心实意要打听他的籍贯和姓名，抻抻衣服，特别的嘚瑟：“我家就在首都，我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
“哦……原来是首都人啊……高高在上的首都人啊！”江苗阴阳怪气地拉长尾音，“但我怎么记得首都不临海啊，你家也没住海边啊。”
高然没弄懂江苗为啥一心关注他到底住不住海边，听到这里，更加不耐烦：“首都当然不临海，我家肯定也不可能住海边。”
“不住海边你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