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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姻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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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春雨来得太急,哗啦啦的声响把她颤抖的声线隐住,祁仲桐注视着她的脸良久才回道:“臣早就许诺连春不追究此事,今日进宫送东西这差事也是她自己求来的,臣未曾强迫。”

    宋铃兰质疑的目光落到他脸上。

    “陛下若是不信我可以自己去问问连春,”他顿了一下,把目光从她脸颊上移开,“臣若是想要用连春逼你早就用了,何必等到今日还故作无意地掩饰一番。”

    若不是受祁仲桐欺骗多次她怕是早就信了这番说词,不就是想将婚讯布告天下吗?她就遂了他的心愿:“爱卿,寡人再问你一次真的决定好了吗?”

    祁仲桐的眉梢一抬,有一丝紧张从眼眸中闪过,幸得他睫毛纤长未曾叫人发觉。

    “臣做事,从无反悔。”

    “那便好。”

    宋铃兰躺在床上,神思逐渐清明,看着他身形的轮廓逐渐明晰,嘴唇翕张又缓缓说出一句话,又冷又妩媚:“寡人答应你了,那就让我们这一生都如藤蔓相绕,纠缠至死。”

    祁仲桐侧过头去,外面的一道闪电又模糊了他的侧脸,凉风乍起,吹得他额前碎发相绕,仿佛应了她那句“纠缠至死”。

    新帝登基两月,一事无成,耽于美色,收摄政王祁仲桐入后宫,册为凤君。

    册文布告天下,传:“摄政王祁仲桐效礼守典,珩璜有则,温良恭谨,可居后宫而安室也,故封为凤君,赐凤君册宝——”

    颁布诏令前,宋铃兰特地邀了祁仲桐到宫中来秉烛夜谈。为了尽可能的守护自己的权利宋铃兰喋喋不休地列了许多条件,而祁仲桐却一个要求没提,只在一旁把她说的那些事项一一记在纸上,等她停下时条件已经列了足有三页之多。

    笔尽的最后是他的名字和手印——祁仲桐。

    名字刚落下便有一双手要来取,他不着痕迹地用力死死地按着那纸,轻描淡写地说道:“臣答应了陛下那么多条件,礼尚往来,陛下也应该答应臣两个条件吧。”

    “你说。”

    “第一,立臣做凤君;第二……”他的狐狸眼微抬,直直地望见她眼底,“前朝之事臣依旧有权处理。”

    宋铃兰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那要不连春就……”

    “答应答应……”她连忙改口应承,却听见他声音幽幽地响起:“光说可不行,得写下来,盖个章。”

    他就着最后一张纸未能写完的底部裁下,蝇头小楷书写纸上,行之末尾时把那纸条交给了她。

    他见她脸上是不情愿的模样便自作主张的用自己印了红泥的手对准她的大拇指蹭了一下然后押着她的手按到了纸上。

    她一副还未反应过来的模样,看见纸条上自己的指纹时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瞪了他一眼,却不知就是这番双颊微红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他暗暗地垂头一笑不理会那些愤怒。

    她拿了桌子上的纸提着裙摆就走,出了房门却折了回来,半是提醒半是暗示地说道:“那爱卿要好好准备嫁妆,若是忙不过来寡人再派几个人帮你去。”

    祁仲桐席地而坐,背对着她缓缓开口:“知道了,臣准备的嫁妆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烛火跳动,把他的身影也拉的长,像一只飞蛾无限接近烈火之中……

    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满潮上下或饮而忘水,或食而忘粟,抑或书简自手中落地而编绝。

    太上皇宋紫藤知道此事的后第一时间摆驾椒宁宫,而椒宁宫中宋铃兰正勤勉地批复着奏折,她的右边是研墨的连潮,左边则是监督着她的祁仲桐。

    宋铃兰每批复一个奏折都要思索半天,有祁仲桐在身旁便再不能像从前一样随心任性,若是他轻咳一声那便表示此奏折批复得不错,若是他咳了两声那就说明得再思虑思虑。

    今日批复十几个奏折的时间都赶得上她从前批复两天的奏折了。

    她听到有声音接近椒宁宫,可是她不敢放下手中的毫笔,只能咳咳暗示祁仲桐。

    “哎哟,陛下,可是受凉了?我去给你拿件衣服来——”连潮放下墨棒便去拿,宋铃兰趁此机会压低了声音对祁仲桐说道:“有人来了。”

    “来了再说,现在都还没进椒宁宫你慌什么?”

    “……”她嘴上虽无法反驳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早就猜到了要来的人,毕竟她的母亲还是十分在意着她的,纳祁仲桐为凤君的事情传了出去母亲定然会不解然后勃然大怒,然后摆驾椒宁宫让她收回成命。

    唯一好的是,早朝的时候她宣布了她要纳摄政王为凤君的消息,这奏折里面一下子就没有了延续皇室血脉等诸如此类的文字,但是又多了些问安祁仲桐的话语,还没正式册封呢就一口一个凤君的叫上了。

    此时,连潮取了衣服过来准备往她身上披,祁仲桐横了他一眼示意他手的位置,他只好把衣服给到祁仲桐手里让他给陛下披上。

    “陛下。”连潮压低了声音开口,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肘。

    “嗯?怎么了?”

    “奴才刚刚从窗户处看见太上皇过来了。”

    “母亲来了?”她举着笔看向连潮,祁仲桐心有不满,右手屈指在案几上敲了两声说道:“太上皇来了再说。”

    连潮接了他的话:“奴才看见的是太上皇回去了。”

    她停了笔喃喃自语:“母亲来椒宁宫定然是有急事,过宫门而不入怕是这事不能声张,寡人得去长宁宫问问。”

    她起身准备往外走却被祁仲桐拉住了衣角:“陛下,奏折批完了再去。若是太上皇真有急事要与你相商定然会派人前来传旨。”

    “对,对,你说得对……”她不情愿地坐回位置上,还算是认真的继续批阅奏折。

    她打开最后一封奏折阅览,只见上面写着:东南一带前年遭飓风,去年临瘟疫,民情多苦,良田贫瘠以至粮食多缺,遍野哀鸿;今谷雨之后播种小麦九十万余亩比之往年减二十万余亩;种玉米三十万余亩,比之往年减十万余亩……望陛下能开国库发放粮草以填百姓之苦。

    字里行间,言辞恳切。

    前年东南一带遭飓风暴雨,秋收无收,母亲当即开国库赈灾未曾想过去两年生息却还未恢复。

    她凝神思索后在奏折上写下:“寡人闻之言感念颇深,今开国库送十万石粮食,十万两官银为东南一带养息,减免田税,减户税,商税;再,东南一带近海多水域,当地官员应借助此得天独厚之条件领百姓延展其业。”

    写好后她把这奏折往祁仲桐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看。

    祁仲桐扫过批复心生动摇,不曾想这个在他眼里的“昏君”还有如此明白的时候,他目光掠过文字又看向那写出这些话语的人,她正缩头缩脑地害怕着他的批评。他轻轻咳了一声那人才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放下笔让门口的太监吉末把这些奏折送下去,自己则伸了个懒腰,就在这时腰上突然有了两处暖意。

    她惊愕地低头,却见祁仲桐的一双手正握在她的腰上,轻而缓地帮她揉着脊椎部位,“爱,爱卿,不必如此。”她说着话连忙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挪开,害怕得勾起了脚就差把自己团成一个圆。

    祁仲桐由着她的意思,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在两侧,脸上却是暖盈盈的笑容如雪后初霁。

    “皇上该改口了。”他说这话时不急不缓,反倒是让宋铃兰一下红了脸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她推搡着连潮让他腾个位置出来,自己则连忙起身从那空隙处逃也般的钻了出去。

    “寡人去看看太上皇。”她不敢正视祁仲桐,背对着他说道。

    “那还请陛下替臣问候太上皇。”祁仲桐起身对着她的背影作揖。

    宋铃兰微微一侧头瞥见他腰间露出的令牌和……兵符!?

    她转过身去盯着他腰间的虎符良久,无比确认那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而且那虎符好似有什么魔力一样,诱得她忘了自己应该去干的事情只管一步步向他走去。

    眼前的兵符被一层布遮挡,宋铃兰缓过神来,原来是祁仲桐放下了手,广袖把那兵符盖得严严实实。

    “陛下请自重。”他冲着她拱手说道。

    连潮连忙上前扯着她的袖子把她拐了过来,在她耳旁小声劝着:“我的陛下啊,还没到成亲那日呢,你咋这么猴急,往哪处看呢!”

    宋铃兰冲着他的脑袋一拍低着嗓音说道:“你在想什么呢!兵符啊,那可是兵符啊!”

    连潮从她背后歪过头去却只能看见暗纹长袖的布料,讪讪地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怎么没看见。”

    宋铃兰哪还管他有没有看见,拽着他就往椒宁宫外走去:“还是去看太上皇要紧。”

    连潮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立直了身子又见宋铃兰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好前面也只好对祁仲桐行礼后追了上去。

    宋圆从东暖阁处走了出来,跃进椒宁宫中,祁仲桐蹲下/身子,解下腰间的虎符用那缀着的十二丝流苏逗弄着它:“想要吗?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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