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才人
盛京皇宫
天微亮，皇宫太和殿前的广场已经被洒扫的宫婢打扫的一尘不染，汉白玉铺就的御道光滑如镜，能照出人影。
正是早朝之时，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有序的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今日太和殿上气氛与往常不同，显得有些压抑。
太子祁柏礼站在龙椅之侧，居高临下的望着一众朝臣。
经过这些时日的锤炼，他处理事务已经很是果断老练，再没有当初的生涩凝滞，储君的威仪也渐渐显现。
“有本上奏，无事退朝。”太子身后内侍洪泉的声音回响在太和殿中。
文武百官列站两队，肃穆无声。
祁柏礼凝视着下首一片安静的人群，“既然今日众爱卿无事上奏，本宫倒有一事宣布。
本宫意定，纳程氏之女程烟为良娣。”
祁柏礼此言一出，底下百官顿时炸锅。
其中有几位死谏的忠臣，前段时间已经将此事上报御案，本以为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太子又当朝旧事重提，给了他们临头一击。
左丞大人康杰，此时额头已经隐隐渗出细汗，皇上此前指派他与凌御史辅佐太子监国。
如今太子一意孤行，这是要准备和众大臣对着干吗？群臣失衡非同小可。
他向凌余递了个眼色。
没想到凌余站在文官行列，目视前方，连个眼神都未给他。
康杰气了个仰倒，只身上前一步，“殿下，请三思，程氏一族原是有罪之身，其女虽被皇上特赦，但毕竟受家族牵连，而良娣位份仅次于太子妃，且对殿下未来至关重要，于皇家清誉也至关重要，若此事成真，殿下以后不仅少有助力，还可能损害皇室清誉啊。”
“康卿，本宫从不需要一个女人为我牺牲，皇家清誉恐怕也不在于与何家联姻，而在于施行仁政，利民之事。”祁柏礼断然回应，语气并不妥协。
殿中又一位老臣跪倒在地，“微臣乃六科给事章显亮，以往皇上早朝中，微臣也曾直言上谏。
如今皇上身子不适，交由殿下监测国事，殿下应更要以身作则，克躬克勤，方能说服人心。
程姑娘乃为罪臣之女，身份卑微， 且其父所犯又是诛族重罪，纳其为良娣，恐会招致非议，引起朝野上下不安，还望殿下三思。”
祁柏礼皱眉，神情骤冷。
这群老匹夫，真是顽固不化，迂腐不堪，他只是想要纳烟儿为良娣，给她一个名分，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他眯眸看着底下诸位大臣，“程氏虽出罪门，但她蕙质兰心，德行出众，况且她还救过本宫一命，就凭着这份功劳，难道一个良娣就封不得吗？”
百官相视一眼，齐刷刷跪倒一大片，“请殿下三思！”
祁柏礼怒容满面，拿起一摞奏本摔在御案上，“你们这是威胁本宫吗？”
众臣跪地磕头，“微臣不敢，实乃关系大昭社稷，请殿下三思！”
祁柏礼双目圆睁，额上青筋直跳，气氛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一直立于一旁的柳太傅上前一步，“殿下稍安勿躁。”
祁柏礼忙敛怒火面露期待之色，上前一步问道，“老师有何话说？”
“殿下，今日之事，众位大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那程氏女如今确实担不了东宫良娣身份，若殿下旨意要纳她，不如暂退一步，赐她一个宝林身份，也便还了她的救命之恩。”
跪着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点头示意，太傅此话有理，若殿下执意要纳那姑娘，让她做个宝林也尚可。
“宝林？你们让一个对本宫有着救命之恩的姑娘，到本宫的后院当个侍女？”
祁柏礼的脸又沉了下来，当即拂袖将手背在身后看着下方。
“那还不如现在让她在长平侯府待着，做个正儿八经的小姐。”
话毕，一双黑黝黝的眼眸望向凌余，“凌御史，你说对吗？”
众大人眼光又齐刷刷投向凌余。
凌余眼神微闪，手握黑色手板出列，“殿下能垂青臣之义妹，实是她的荣幸，也是我侯府荣耀。
然各位大人也言之有理，殿下身为未来储君，终身大事关乎大昭未来社稷，自当需深思熟虑。
虽然母亲将烟儿认作义女，算是我长平侯府的半个女儿，但也无法更改她曾是程氏族女的身份。
其父之罪，虽然她无辜受牵，但她既然担着程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不能脱了关系。
如今殿下重情，欲择她为良娣，但她身份确实有些高攀良娣位份，是以，臣斗胆建议殿下不如先封她为才人。
一来殿下即可报救命之恩，不至于让外人说道，二来家妹也可入得宫中学习礼仪规矩，待她德才兼备之时，再来侍奉殿下左右也不迟。”
此言一出，朝堂众臣响起低低议论之声。
康杰松了口气，“殿下，凌大人此建议甚好，臣附议。”
这样一来既不驳了太子之面，也对大昭社稷无甚影响。
一个才人，说白了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妾室，没有举足轻重的身份，对太子构不成多大影响。
祁柏礼眉眼舒朗起来，转头看向柳太傅，“老师，您觉得凌大人建议如何？”
柳太傅捋了把胡须，朝他点点头，“老臣附议。”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如此才是最好的结果，
底下一众官员一看三位辅政大人都没有异议，他们再如何谏言也改不了太子决定。
与其得罪太子，还不如卖他一个人情，反正一个才人，位份不值一提。盛京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哪个后院没有几个服侍人的侍妾？
“臣等附议。”底下跪着的大臣纷纷低头行礼。
“既如此，那本宫就先上奏父皇，择日便迎娶烟儿入宫，退朝。”
祁柏礼此时才真正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烟儿总算是可以入宫与他相伴了。
只是有些可惜，未能为她争得良娣身份。
不过不要紧，如今东宫后院无主，以后之事谁又能说的准，只要烟儿争气，若能很快为皇室诞下皇长孙，父皇一高兴，何愁不能晋升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