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悄无声息的试探
“钨?”凌南深又仔细的观摩了一下整只箭羽,这只箭确实比军中常用的箭羽更加轻便锋利,制作上更加精良,如果用在战场,优势会更加凸显,所以钨矿开采出来的坞都要严格把控。
“目前我大昭仅有两座钨矿,皆由郑妃娘家兄管理,这钨怎么会出现在箭羽身上?”凌南深很不明白。
不明白的岂止是凌南深,还有惠文帝。
惠文帝愤怒交加,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指骨交错的咯吱响声在空气中清晰可辨。
他极力压下满腔怒火,连声冷笑,“好一个贵妃,好一个郑家!”
凌南深极力忍着背部疼痛,出声劝慰,“陛下保重,您胸前中箭,当务之急还是速速回营,请御医包扎伤口,以免感染。”
惠文帝回神,刚要说些什么,这才发现凌南受伤不轻,伤口周围的衣服早已经被血迹浸透,血红一片。
一腔情绪被死死按压下去,是啊,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伤口要紧,凌南深他不能出事!
惠文帝垂眸沉思,“那就先回营地!不过原来的计划要改上一改,他倒要亲眼看看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
凌南深会意,命手下即刻就地取材制作一副简易担架。
惠文帝一边等待一边继续思考,末了,他看向一旁凌余道,“慕白留下处理善后事宜,切记,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朕不信,他们一点破绽都没有。”
“是,臣明白。”
即使皇上不吩咐,他也要查清楚,此次春猎,凌府负责整个猎场安全,若陛下刚刚真的出了意外,整个长平侯府也就不复存在。
这背后的阴谋到底是针对陛下还是针对他们侯府?
凌余看着一旁伤口处血流不止的凌南深,到底还是没忍住撕下自己袍子下摆,简单为他做了包扎。
即使他对不起他和母亲,他终究还是母亲的夫君,他的父亲。
凌南深有些意外,他看着默默无声为他包扎的儿子,一时间百感交集,万般情绪上涌,但也只是嘴唇嗫喏几下,终是没有出声。
他不想打破这短暂的温情。
一旁的惠文帝看着父子二人无声交流,似乎也明白什么,淡淡垂眸不作言语。
简易的担架做好,惠文帝躺了上去,凌南深找了一个披风小心严实的给他包裹好后,看了一眼凌余,便转身带头指挥暗卫护送惠文帝离开。
凌余目送他们离开,带着部下快速清理现场,这里刚刚经过一番激烈打斗,血腥味很容易招来大型猛兽。
现场还未清理完毕,突然一道黑影急速飞奔而来,“大人,大人……”
凌余见了来人,有些意外,“青良,我不是让你保护夫人和小姐吗?你怎会在这儿?”
青良为了找凌余,在林子里兜兜转转,颇下了翻功夫,此时见大人询问,顾不上休息片刻,立马气喘吁吁的回道,“禀大人,您走了之后不久,长公主便邀了夫人赛马,朝丛林深处去了,属下被长公主贴身护卫拦住,属下无法,只得来找您。”
凌余闻言,眼神一暗,语气里带了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灼,“她们去了多久了?”
青良低头垂眼不敢看他,“回大人,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他自知这次主子给他的任务被他办砸了。
凌余掩去眼底暗潮,凌厉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大步朝林中深处大步而去。“先随我去找人,事后自己下去领五十鞭子。”
“是,大人。”青良暗松口气,随即扯上刚打扫好现场一脸懵的夜风一起紧跟其上。
这厢慕兮灼对外面的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她一路策马狂奔,越过溪流,跨过山丘,这崎岖的山路在她眼前竟也变得如此宽阔没有束缚。
不知多久,她终于到了指定的地方,一眼便看见早已等在那的荣安。
荣安看着她,笑的很是明媚,“你输了。”
“殿下的马术极好,臣女认输。”慕兮灼下了马,轻柔的拍了拍马背后,便将马匹拴在树干上,马儿仰头踏蹄原地转了几圈, 悠闲地吃起地上的青草来。
荣安心情甚好,找了块平坦的草地,撩起裙摆席地而坐,“你的马术也不错,没想到这京城中,还有你这样的女儿家!”
“世家女子,本宫也见过不少,无一例外的都是守着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宿在闺阁中学习礼仪女红,就连吃饭都端着架子,当真是呆板无趣的很。”
慕兮灼觉得有趣,学着荣安坐在了另外一处空地上,果然,随性而为不受约束的感觉真好。
荣安看着她的动作不去点破。
“殿下不觉得臣女如此行为,有违世俗礼仪吗?”
荣安睨她一眼,“在本宫看来,追求自己所钟爱的一切,敢爱敢恨,这样的真性情有什么不好。”
“只可惜,这世道于女子而言本就艰难,能够率性而为的又有几人?”
荣安看着远方,沉溺进自己的思绪,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忧伤之中。
慕兮灼望着荣安,总感觉她和传闻中那个惊才绝艳的长公主并不一样,她的身上有故事。
“恕臣女冒昧,殿下为何这样说?您生来尊贵,又时逢朝局政乱,百姓苦不堪言,是您运筹帷幄,铁血手腕,大昭才有今日的安定繁荣,您是我们大昭不知道多少女子的楷模。”
荣安敛眉轻笑,“你倒是敢说,后宅女子不摄朝政,你在本宫面前如此直言不讳,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吗?”
“不会,殿下真要治臣女直言之罪,就不会有此一问。”
她转头看慕兮灼,眼眸中闪过一抹深色,“你倒是自信,其实本宫很羡慕你,你虽年轻,却比本宫有勇气打破这世俗对女子的钳制,本宫欣赏你这份勇敢,凌小子能够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慕兮灼直起腰身,“殿下严重,殿下身居高位,自是被身份牵绊,您又是天下女子楷模,一言一行皆要慎重,不像臣女,身无所长,仗着家中父兄宠爱,性子养的骄纵,做事难免出格了些,父母兄长也为此头痛不已。”
荣安敛睫,飞扬的双眉微挑,“你虽一腔赤诚,但本宫瞧的分明,凌小子对那个罪臣之女似乎很上心,你当真一点芥蒂没有吗?
本宫年岁比你大上一轮,你可以将我说的话是长辈对小辈的劝导之词,情爱之事,不要以身试险。”
慕兮灼内心一颤,掩饰的转开眼眸看向别处,“臣女谢殿下劝诫,只是情之一事,半点由不得人。”
荣安微怔,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林子深处的草丛微风一吹,哗哗作响。
起初二人并未注意,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拴住的马匹发出嘶鸣,不安的转动四肢,似乎想要挣脱缰绳。
二人眼中闪过警惕,随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