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遇故人
这厢凌余自登上马车之后又变回了那个寡言少语之人，方寸大的马车中，二人各自坐在一边。
慕兮灼先前在娘家府邸休息了一阵，这会精神的很，她陷在松软的坐榻中，忍不住偷偷打量坐在她右侧之人。
凌余此刻正襟危坐，双眼微合，因为午膳用了些酒水的缘故，他此刻眉头微皱，嘴唇紧抿，原本光洁冷白的脸颊，泛出一些红晕，让他原本有些冷硬的线条柔和下来，给人平添几分魅惑之感。
她眼神从他额头划过，顺着浓密的睫羽，高挺的鼻梁，最后定格在他线条流畅，轮廓饱满分明的嘴唇上，不自觉的伸出了双手……
看起来很软很好摸的样子。
凌余突然睁开双眼，眼底还带着一点湿漉漉的雾气看着她，“在做什么？”
慕兮灼被吓的一个激灵，回过神忙把双手背到身后，“没……没什么，我刚看见你头发上有东西，想帮你取下来。”
“凌余不着痕迹的挪动了下身子，“什么？”
慕兮灼伸手把他头发上的东西摘了下来，“喏，是树叶，应该是刚出府门落下来的。”
凌余点了点头，“嗯。”
他本不是贪杯之人，今日迫不得已喝了许多，此刻大脑还有点混混沌沌。
刚睁眼之时，她离的那样近，一样熟悉的杏花香，一样熟悉的脸庞，一瞬间他还以为回到了从前……
二人一时无言。
突然外面传来一躁动，有人在外面问话，“车内可是凌大人？”
“吁——”
夜风逼停马车，“你是何人？”
车外着一身宫内内侍衣着的男子躬身回道，“禀大人，小人是宫中内侍，得万岁爷口谕，特来次喧凌大人即刻进宫。”
车内的慕兮灼扫了眼他，内心暗忖，这人早上才从宫中出来，现在又被喧去，应该是有什么大事，他能抽空陪她归家一趟，也算难得了。
“即是圣上召见，夫君正事要紧，快些入宫去吧。”
“嗯，我让夜风送你回府。”凌余当即起身，准备下车。
慕兮灼扯住他的衣袖“不用管我，我正好也想到街上逛逛，让夜风赶车送你，也能节省些时间。”
说着，她掀了帘子没等冬竹来扶，自己便跳下车去。
街上人群涌动，太阳晃眼。
凌余看着她在阳光下，一副眉眼弯弯，笑语嗔言的模样皱起了眉，随即从车厢摆放茶水点心的桌柜中抽出一个帷帽递给她，“戴上。”
慕兮灼怔了怔。
“为我准备的？”
夜风在一旁也是看的一懵，他们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凌余不答她只道，“今日太阳大，戴上！逛好了早些回去。”
慕兮灼看他如此执着，只得接过戴上，她其实不太乐意戴。
视线都被纱帘挡的看不清了。
“小心些，注意安全。”慕兮灼点点头，和他道别后走了。
等主仆二人走远，凌余方才收回视线又回到车内，“走吧。”
夜风坐在马车头准备赶车走之际，谁知车内又飘来一句，“今日街头买帷帽一事不得告诉少夫人。”
夜风，“……”
他也没想说来着，他一大早跟着自家主子一路骑马狂奔，谁知主子半路停下，他还以为主子有什么要事要办，谁知主子神神秘秘的拿了个包袱回来。
只是，主子是不是送错礼物了？既然送少夫人的，为何不买胭脂水粉，钗环配饰之类的，偏偏买了一顶帷帽？
他内心斗争要不要告诉主子，女子都喜爱些什么。
他犹豫了片刻，正要出口，谁知车内又传出一句，“闭嘴，赶车。”
“是。”夜风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
车内的凌余放下帘子一角，微勾唇角。
那张梨涡清浅的笑靥，总算不那么让人心烦了。
马车载着凌余一行往皇宫内驶去。
慕兮灼主仆也在街上快乐的逛了起来。
街上店铺鳞次栉比，人群川流不息，时不时的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热闹的很。
她自重生以来还未认真逛过一次，此刻欢喜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小姐，你瞧，这个雕花檀木梳子适合你。”
“还有这个钗环，这个，这个……”冬竹在摊位上挑挑拣拣，快乐的不行，她本就跳脱的性子，一直憋在侯府的后院，此刻在街上总算可以撒撒欢了。
小姐，你快看，你快看，这个猴子好有趣，还知道问人要东西吃。”冬竹此刻被街上玩杂耍的动物吸引，兴奋的在一旁脸都红了。
慕兮灼瞥了一眼，这有什么稀奇的，上辈子她还看过熊钻火圈呢。
二人逛的正起劲，就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
慕兮灼主仆二人好奇的拨开人群走进去，赫然便看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的女子身影。
慕兮灼眼睛都瞪圆了。
这除了她上辈子的好闺蜜孟颜还能是谁。
孟颜此刻正一身褴褛，临街而跪。
身前放了个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卖身葬夫。”
慕兮灼嘴角抽了抽，她要不是上辈子认识她，还以为她此刻干的都是真事。
孟颜是个孤儿，漠北结识程烟后，一路跟在她屁股后混的风生水起，从未成婚，哪里来的夫君？
人群中的孟颜此刻也看见了慕兮灼。
她眼神闪了闪，一个闪身便扑了过来。
“这位夫人，一看您就个心善的，求求您大发慈悲，买了我吧！家中夫君突发恶疾去了，如今家中一贫如洗，连买口薄棺的钱都没有，呜呜……小妇人也是没有办法了。”孟颜以手遮面，呜咽出声还不忘透过指缝观察。
慕兮灼朝她望去，她忙又双手紧捂脸面抽泣连连。
围观的人群是帮平常百姓，哪里有余钱买个人回去。
他们看慕兮灼衣着华丽不似平常人，想来是个不差钱的主，纷纷出声，“是啊，这位夫人，您就当做好事，买了她吧！”
孟颜趁势，“夫人，您就买了小妇人吧，买了您绝不会吃亏，买了您绝不会上当，小妇人会的可多了，洗衣，做饭，带孩子，陪聊……”
孟颜正在卖力巴拉巴拉推销自己。
“我买了！”，慕兮灼突然就出声了。
孟颜顿住，她眨了眨眼，这就成了？
“成了。”慕兮灼笑望着她。
孟颜吓得一个机灵，“夫人，您……您……能听到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