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一场
慕兮灼对此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她自吃了早饭便和冬竹返回落霞轩整理自己的嫁妆，一一登记造册。
此时她正头疼的对着一卷房屋地契发愁，仔细看便会发现这纸上的地契可都是盛京街上最好的地段，。
街道繁盛，鳞次栉比，一屋难求，她却足足有十多间之多。
她依稀还记得上一世她的三哥哥在她出嫁的那个晚上，摸着她的头感叹道，“我们家蛮蛮真长大了，转眼之间就嫁人了。”转手就从袖中掏出一沓纸契放在了她手里，上面盖着鲜红的官府印章。
“三哥知道你从小羡慕商人自由，这是一份保障，也是一份依靠，你且收着，放着以后收租子或者自己经营，也可保你一生顺遂下去。”
“你就算是出嫁了，也是我们全家宠着长大的姑娘，三哥希望我们家蛮蛮永远开心幸福。”
“三哥，兮灼好想你！”慕兮灼抚摸着纸契上的痕迹，一时思念家人的情绪翻涌上来打湿了她的眼眶。
上一辈子，她嫁进侯府，婆婆就把管家权早早交给了她，她主持中馈，兢兢业业，甚少回家看望自己的亲人。
现在想来她心里愧疚无比 ，她可是全家人捧在掌心长大的啊！
慕兮灼用力眨了眨眼，逼回眼角泪意，吩咐冬竹，“把这些东西找个匣子装好，好好收着。”
“是，小姐。”冬竹看着自家小姐自从正厅用餐回来之后，一直神情恹恹，提不起精神。
饶是她平日闹腾，此刻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快速找来装匣，把桌上的一应纸张地契汇票全都整齐的收在里面。
桌子很大，此刻摆满琳琅满目的物件，全是女子喜爱的饰品，“小姐你看，这是红珊瑚树，玉如意，还有这些书籍，布匹要不要送到库房？”
这些都是女子常用之物，冬竹不知她家小姐有没有别的打算，毕竟刚来，亲人往来，总少不了礼品相送。
“这红珊瑚树是？”慕兮灼看了眼桌子上大概有二尺高的的一株红珊瑚，枝条优美，色泽鲜艳，少见的珍品。
“这是大少爷为小姐寻的啊，少爷可是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天南地北的找寻，好不容易找到这件宝贝。”
“还有这个绿如意是夫人压箱底的，这些书籍是老爷为你寻的孤本，这些药材是二少爷跑了很多地方为你买的，还有这个，这个……”
“冬竹，我是不是做错了？”
冬竹正兴高采烈地的为自家小姐介绍东西的来处，突然就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
“小姐，你……为何这么问？”冬竹呐呐道。
“不是吗？”慕兮灼苦笑了下，“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从小到大，被我忽略的人太多了。”那年，少年阳光下孤寂的身影一下子就照进她的心里，再也没出来过，她的眼里心里也只剩下他。
“小姐，老爷和夫人，还有少爷他们，是不会怪你的，他们那么爱护你！”冬竹连忙放下手头整理的东西，跑到自家小姐面前，单膝跪下，握住小姐的手安慰她。
冬竹知道，骄阳一样的小姐，看着都让人温暖，别人喜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怪她呢。
可是，小姐的手怎么好冷啊！
不会受凉了吧！冬竹忙从衣柜里拿了件披风为她披在她的肩上，方才又蹲下来，捧起小姐的手轻轻搓着，希望能带给她家小姐温暖。
“可是，我怪我自己！”这些年，她对亲人着实忽视的太厉害，心里很难过。
“小姐，你是不是在为姑爷的事情难过？”能让她家小姐牵动心绪的永远是姑爷。
只是姑爷如今的做法确实让人看不懂了，“或许是姑爷有什么难处呢？小姐你不要多想，那位程小姐对姑爷有恩，姑爷大概是不想亏欠她，所以才救她的。”
“但愿吧。”慕兮灼努力恢复情绪，拍了拍她的手，“好冬竹，我们继续登记。”
“是。”冬竹看小姐情绪没那么糟糕了，二人又继续投入到繁琐的工作中。
等一切打理妥当，已经华灯初上，暮色合拢。
中午忙的饭没吃几口，现在感觉有点饥肠辘辘，慕兮灼起身，伸了伸胳膊活动一下，吩咐摆膳。
凌余派人前来告知，有事处理，晚膳不必等他，慕兮灼没让下人上太多，简单的三菜一汤，用了个七分饱，便放下了碗筷。
冬竹端来膳后洗漱用水，慕兮灼简单的漱了漱口，“和我一起到花园走走吧。”
冬竹提了个灯笼，拿了件披风跟随慕兮灼的脚步向花园走去。
院外的天幕繁星晶灿，流光倾泻，花园的树影长长的投射在地上隐隐绰绰的，格外缥缈美丽。
慕兮灼熟门熟路的在花园里穿梭，在接近通往燕子轩的小径时停了。
……
这曾是泽儿和志儿住的地方，慕兮灼闭上眼睛都可以看到来回荡起的秋千，树荫浓郁的葡萄藤架，中央那块空出的地方是他们晨练的地方，他们在那学扎马步，拳法，枪法……
汗水流过岁月洪流，笑声响在时光缝隙。
如今转了一个轮回，似真似假，什么都不一样了。
房舍近在眼前，却无形中好像隔了道高墙，阻隔了她前进的步伐。
“……小姐，听说侯爷和夫人已经收了程姑娘做义女了。”冬竹提着灯笼，看小姐望的出神，忍不住说出了下午听来的消息。
“这样一来，陈姑娘便是姑爷的妹妹了，小姐你……”
“住口。”慕兮灼咬了下唇角，打断冬竹的话，“不可非议主子，这里是侯府，我们初来乍到，莫要给人添了把柄。”
“对不起，小姐，我只是一时……心急。”冬竹低头呐呐道，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里是侯府，不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慕兮灼失了散步的心思，转回身，“冬竹，回吧，天不早了。”
主仆二人回到住处，简单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慕兮灼在黑暗中睁着双眼，一时难以入眠，那些温存，那些体贴，还有那些让人动人心魄的话语，都是假的的吗？
阿余哥哥，你来告诉我啊……
是夜，慕兮灼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是的场景，看不真切，她只依稀看见一座依山傍水的山腰，一间木屋，一座看不清名字的墓碑，还有一个寂寥清苦的男人身影。
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只看见男人总是望着墓碑出神，墓碑前长了草，他便会认真锄去，嘴里念念有声，听不真切。“……我知你喜静，这是我为你选的地方，你可还满意？”
“……你不要走的太快，等等我可好？等我们的孩儿彻底安顿好，我就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阴云密布，暴雨如柱，突然一个闪电击中墓碑，接着一声雷响，墓碑顷刻炸裂，飞出山崖……
“不，灼儿……”男人追着飞出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