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可与我赌
温瑜没有听到沈聿的回答,他被浴池水中阵阵升起的热气熏得面庞滚烫,这时转头看了旁边一眼。
沈聿依旧立在原地,他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走到温瑜身后蹲了下来:“娘娘,我与你身份不同,不能一起。”
“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谁知道?”温瑜很会现学现用,这些沈聿之前说过的话,温瑜又反问了回去,“我又不会和其余人说。至于陛下……更不会知道。”
沈聿在那一瞬间眼神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看向温瑜,温瑜回来后又戴上了那副黄金面具,这时只在雾气中露出了半面姣好的容颜。
他直勾勾地看着沈聿。
“下来,和我一起。”温瑜见沈聿蹲在他身后不作回应,面上顿时升上阴霾,“快点。”
沈聿无言的看了温瑜几秒,温瑜容貌昳丽,看着要比沈聿年轻少许,也尚未到达沈聿如今这般成熟的年纪。
沈聿敛下眼眸,他没多纠结,单手脱下自己的侍女长袍,也伸脚踏进了底下浴池的温水当中。
水面上几声哗哗的声响,人影晃动,传来了里面人活动,掀起水面波澜的声响。
温瑜靠在玉石旁边,他尚未见过沈聿完全赤裸的身躯,在他走进浴池后就微微眯起了眼眸。
“过来,到我这边来。”温瑜一条手臂搭在水面上端的石壁旁,他略微仰头,白光勾勒出他下巴蔓延至脖颈的曲线线条。
他看着沈聿的身体,语调里升起了几分不可言明的味道:“你离我那么远,怎么伺候我?往我这边走。”
沈聿:“……”
沈聿如今总是能轻易察觉出温瑜的某种目的,这个与他完全一样的人,身上寄托着他不堪回首的曾经。
沈聿转了方向,浴池里的水温还是偏高,他沿着底下玉石切割出的缝隙往前走,见到了靠在边缘处的温瑜。
温瑜双目的瞳孔漆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聿,手指意有所指的往旁边动了动。沈聿明白温瑜手势的意思,他来到温瑜身边,手掌往下握住了温瑜的大腿。
“娘娘,你这样我怎么侍奉你?”沈聿身体施展不开,他敷衍似地用手在水里捏了捏温瑜大腿处的肌肉,开口道,“你换个地方。”
温瑜半阖眼眸,他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之处,大腿往侧面压,几乎将沈聿的整个手掌没入。
“怎么了?我腿脚不便动不了,你在这儿给我捏捏怎么了?”温瑜手指捏住沈聿的下巴,他端详着沈聿逐渐变化的脸色,眼眸缓缓上挑了起来。
沈聿停在原地,倘若说温瑜之前的种种举动还有些意图不明显,现在却是浮出水面,表现得极为明白。
“沈聿,本宫现在不是在逼迫你。暮雨鸢会那样对你,我不会。”温瑜手掌在水面下方揽住沈聿,他食指沿着沈聿后背脊骨往下,停在了他后腰的敏感地带,“你要相信我。”
沈聿:“……”
他不知温瑜为何会突然提起暮雨鸢,沈聿在林中甚至没有看清暮雨鸢的身形。
温瑜的手指还想再往下,沈聿肌肉绷起,他单手往后握住了温瑜的手腕,语调不明:“娘娘,我相信你什么?”
他说着,视线定格在温瑜的面庞上不再活动:“你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温瑜勾唇笑了起来。水面上的波纹一圈圈散开,他上半身向前倾,靠近时鼻尖几乎与沈聿的相碰:“沈聿,坤宁宫里的眼线那么多,我每走一步路都是举步维艰。但你失踪那半日,我还是出去了。”
沈聿张着眼眸,他眼睫敛下,见温瑜那双圆润又漆黑的瞳仁往上,直直地刺破雾气,落入在了他视野当中。
“你是影楼的人,我不在意。你和暮雨鸢的事,我也不在意。如今你留在坤宁宫中,你就是我的人。”
温瑜眼中有不清明的郁色闪过,他鼻尖与沈聿相抵,说话时唇间的气息全都混在他们两之间。
“我会为你解毒,日后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温瑜声音低又深沉,“曾经我修行的山上有一个小院子,我带你回去见我师父,他肯定会收留我们。那时候我把你藏起来,以后没人能再找我们麻烦。”
他细细看着沈聿的眉眼,轻声道:“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周围雾气萦绕,浴池里的热气不断升起,扑在沈聿脸上,灼热、滚烫,又带着不知名的微痛感觉。
沈聿无声听着,他敛眸看着温瑜,眼底露出了讽意。
回去?有个小院子?师父会收留他们?
痴人说梦。
他们只会死在乘渊山脚下。
温瑜尚且不知以后,他只是贴紧沈聿的身体,想要借他们皮肤的触碰来传递温度,也给他们彼此一些支撑。
他如今境况不好,在坤宁宫里废人一个。温瑜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来有些虚无缥缈。
但他不信自己能一辈子陷在这污泥潭里,怎么也爬不出去。
他的伤腿在修复,他已经能像平常人那样慢慢走路,以后……他会有功力,能走出坤宁宫,也能杀了宣霖离开越国……
温瑜指尖蜷缩,他眼中浮现出压抑着的狠意。沈聿尚未言语,温瑜盯着他,他在他们之间这死寂的沉默里又靠近了几分。
“沈聿,你敢不敢和我赌这一局?”
他声音轻微,唇瓣已然碰到了沈聿的双唇。沈聿无端像是被长针刺了几个窟窿,他瞳仁颤动,在温瑜想要伸出舌尖时蓦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温瑜僵在原地。
“……娘娘,我去给你拿衣裳。”沈聿站起身,他头脑钝痛,喉结滚了滚快步走上浴池台阶,朝外侧的方向走了过去。
温瑜停在浴池水中,他看着沈聿走远,只感到自己眼眶有些干涩疼痛。他眨了下眼眸,许久后才看清水面上自己的脸庞,那黄金面具上的野兽图腾凶恶,勾勒出一副狰狞的面孔
温瑜眼尾泛红,他仰起头,将自己咽喉间的酸痛全都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