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宛如地狱般的人间里的那束光
……
“……”
郭惟重迷迷糊糊地恢复意识，他只感觉到身体好痛，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将自己压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鼻腔里充斥着血腥与浓烟，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却是一片血色。
他强忍疼痛着双手一撑，整个人便从碎石石堆里爬了出来。
看着手臂上那烧焦的皮肉，郭惟重挣扎地站起身。
感受到手指传来的怪异感，郭惟重发现自己的左中指莫名其妙地少了一截。
肩膀的撕裂感让郭惟重差点又摔在地上，他发现自己的右脚踝已经有点变形了。
他看到那把枪还插在石堆上，于是便拖着身体走了过去。
那把枪不愧是对五品妖兽的穿甲枪，如此剧烈的爆炸下只是微微几道划痕，以及显示屏有些碎裂外，从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拔起那柄枪，身体便失衡地倒在石堆上。
看着衣衫褴褛的身体上那大大小小焦黑的伤口，郭惟重强撑着将体内所有灵力转化成水灵力进行治疗。
“咻咻咻！”
看着天空划过的白点，郭惟重才恍惚过来。
是导弹，应该和妖祸门有关。
郭惟重无奈地苦笑，但更多的是对回忆的苦笑。
“我明明已经忘了……为什么还是历历在目……”
郭惟重听着轰鸣声渐渐放空自己的意识。
“不要过来！”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郭惟重便立刻回过神来。
他艰难地起身，爬上碎石堆探头一看，是一名少女被和二三十只狗一样大小的妖兽围住。
虽然少女的脸上有几道鲜血淋漓的伤痕，连左眼都因此紧闭，但郭惟重还是认出来了。
是苏小雨。
而围着她的那些妖兽却没有头，身体的前端却有一张布满獠牙的大嘴。
是一品妖兽四不像，号称陆上食人鱼的妖兽。
看苏小雨的样子，似乎是放弃抵抗了。
看着苏小雨伤痕累累的样子和渐渐包围的四不像，郭惟重抓紧枪刚要起身，却又瘫了下来。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明明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郭惟重刚回想起那个少年拿刀走向自己，这时候一阵热风吹过，郭惟重只听见啪沓一声，低头一看。
原来是挂在腰间的吊坠掉了。
郭惟重捡起伤痕累累的红超人，哪怕已经快不成模样了，他的眼神却依然像当初一样，充满坚定。
和李杰看着自己那样坚定。
“为什么……”
郭惟重握住红超人喃喃道，用力抓起那柄枪。
“明明这里是地狱……”
郭惟重缓缓起身，眼神中充满着不解与怀疑。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身旁站着一个人。
黑老大，他正要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坚定地走去。
“这人间……就是地狱！”
黑老大喃喃自语道。
郭惟重一抹苦笑，看着被四不像渐渐包围的苏小雨。
“是啊……明明是地狱，我是什么时候忘记的……”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郭惟重一声怒吼，在黑老大震惊的眼神中，他朝着苏小雨的方向冲去。
“明明是假的！我怕它是不是假的！”
“为什么啊！”
听着郭惟重的心声，黑老大微微一笑，他的身体渐渐消散，变成一个泛着彩光的少女的影子，随后渐渐消散。
……
苏小雨看着渐渐包围自己的妖兽，下意识地汇聚灵力想要反击。
可是身体却不争气地颤抖着，灵力刚汇聚起来就消散了。
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感受着脸上的撕裂感，绝望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喃喃道：“这是噩梦吗……”
……
“苏小雨好土啊！”
“是啊！我才不要跟她玩呢！”
“有没有谁愿意和小雨一组？没有吗？小雨，那你一个人一组吧！”
“切！谁会帮那个土鳖啊！撒了一地水就算了，哭着还以为自己多委屈的样子。”
……
苏小雨手中颤抖着握住手中的木枪，死死地扎进妇人的胸口。
“为什么……我明明在帮你啊！”
苏小雨脸色苍白地问道，那个妇人狰狞地喊道：“别假惺惺！”
她手中的刀朝苏小雨右眼上挥去。
……
“喂喂喂！怎么能让她溜了！”
“可惜了，好不容易看到个漂亮的，我还想玩玩呢！”
苏小雨颤抖地躲在角落里，强忍疼痛地抠出腹部的子弹。
“谁来救救我啊！”
“啊！”
听着外面女人的惨叫，苏小雨看着手上的伤痕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明明自己保护着那个女人，可是她却趁自己不注意朝着自己的脸划了自己几刀。
还将自己引入食人魔的陷阱里。
她说，因为苏小雨比她漂亮……
……
一次一次对苏小雨善良的践踏，苏小雨的心早已支离破碎了。
这是假的……可是苏小雨却没有这么想……
往昔一幕幕童年的画面，让苏小雨不明白，她什么时候会如此多愁善感的……
明明……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
“给老子……离她远点！”
郭惟重的一声怒吼瞬间将所有的四不像吓住了，随即争龙斗虎闪身而出，死死地咬住离苏小雨最近的两只四不像。
“……”
“是谁？”
已经放弃抵抗的苏小雨颤颤巍巍地睁开仅剩的右眼眼，她愣住了。
在她眼中，什么东西都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苏小雨觉得这个地狱的世界，已经没有能让她留念的了，她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可是这个地狱，却有什么东西让她留念，让她不争气地睁开眼睛。
虽然视线模糊无比，却有一道光，让苏小雨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那个少年。
明明一切是假的，但苏小雨觉得，少年的眼神，却比任何东西还要真实。
“砰砰砰！”
郭惟重举起枪，子弹瞬间倾泻而出，十来只四不像瞬间倒地。
其余的四不像瞬间反应过来，张起獠牙向郭惟重快速扑去。
“咔咔咔。”
手中的枪不争气地响起卡壳声，似乎告诉郭惟重子弹已经打完了。
看着飞扑过来的一只四不像，郭惟重直接把枪附着上雷灵力后往其嘴内一捅。
“咔！”
那只四不像一声不像样的惨叫，郭惟重用力一甩，四不像便从枪管上脱离飞向一旁。
随后的几只四不像突然暴起向郭惟重扑来，郭惟重当即唤起雷刀，并将水灵力附着在枪管上。
“狂澜惊雷舞！”
交织的刀影将那几只四不像切成碎块，随后其余四不像再度扑来。
“狂澜……”
郭惟重还没说完，水刀和雷刃无力地散去，郭惟重只感到手臂一阵松软。
“咔！”
一只四不像朝郭惟重狠狠地咬来，郭惟重双手抓住枪的首末，架起挡住那只四不像。
“咔嚓！”
四不像狠狠地咬在枪管上，枪管微微变形，郭惟重也身体失衡地摔在地上。
随后苏小雨看见剩下的六七只四不像正朝郭惟重跑去，见此，苏小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决。
手掌中的灵力慢慢汇聚，虽然也有些许消散，但是很快就随着苏小雨的眼神变得凝实起来。
……
“小雨，你走治疗方向就好了，学攻击灵技干什么？”
班主任看着苏小雨疑惑道，苏小雨倔强地摇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那卷攻击灵技，没有说话。
“唉，行吧，你要是哪里不会的话就跟老师说一下。”
“这个灵技虽然三品，但是难度还是不小的。”
……
“我……想要保护那道光……”
“那是我从未感受到的……光！”
“旋木荆棘！”
苏小雨将灵力用力地往地上一按，只见那几只四不像脚下突然钻出几道荆棘，死死地将它们缠住。
“咔咔咔！”
几只四不像疯狂地挣扎着，急促的叫声和荆棘上的鲜血便是最好的证明。
“绞杀！”
苏小雨话音刚落，脸色变得极为惨白，身体差点贴在地上。
在那一瞬，四不像身上的荆棘骤然紧缩，它们还没来得及惨叫，便四分五裂了。
看着郭惟重身上的那只四不像慢慢贴在郭惟重身上，苏小雨咬着牙齿撑起身体，手里多了一柄木枪。
……
“咔咔咔！”
枪管渐渐变形，四不像的口水也不断地滴在郭惟重脸上。
郭惟重咬牙要将四不像撑开，可是肌肉的无力只能让他微微抬起变形的枪管。
“啊！”
但是郭惟重真的没有力气了，四不像的獠牙正慢慢向他逼近。
郭惟重快要握不住枪管了，看着慢慢贴脸的四不像，郭惟重只感觉它的嘴像一个深渊，要将郭惟重吞噬。
“苏小雨……跑了吗？”
郭惟重看着“深渊”苦笑道，突然深渊绽放了一抹亮光。
“惟重……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让郭惟重回过神来，他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四不像已经没动静了。
郭惟重把它推开，他发现其余四不像早已成为碎块，它们身上还缠着泛黑的荆棘。
“你怎么强……为什么坐以待毙啊？”
郭惟重苦笑道，只见苏小雨低着头平静地说道：“我……我被吓到没办法集中精神使用灵力了……”
“妖兽吗？”
郭惟重疑惑道，苏小雨缓缓坐下，沉默许后说道：“人，被人给吓到了……”
“这里跟地狱一样……”
苏小雨说完后，二人都沉默了。
“为什么不跑……”
郭惟重突然问道，苏小雨一愣，可她还是没有抬起头，平静地说道：“为什么要跑？”
郭惟重没有回答，随后静静地低着头。
苏小雨突然抬起头，看着低着头的郭惟重笑着说道：“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非要说为什么……因为……这里还有一束光……”
“光？”
郭惟重抬起头疑惑道，他看着苏小雨的眼睛，充满着不解。
苏小雨下意识地想要低头，可是看着郭惟重不解的眼神，苏小雨不经意地微微一笑。
她看着郭惟重认真地说：“是啊，我一直以来……以为人就是一个人活着的……”
“虽然有时候也会伸手去帮助别人，可是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人叫我帮他，可是我却没有叫别人……或者说没人原因帮我……”
“他们的眼神……和这些人的一模一样……”
郭惟重就静静地看着苏小雨，苏小雨却好像自言自语。
“究竟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
“或许是因为有一束束光照进我的人生吧……”
“安氏集团，奶奶的闺蜜，对面的人家，戴着面具奇怪的大哥哥，明天巡逻的守护者陈爷爷，好多好多人……”
“陈甜，崔雅，李老师……”
“还有你……”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郭惟重感觉心中的阴霾好像被带走了不少。
看着苏小雨的眼神，郭惟重耳根有些发红。
他低头小声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我……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并不是一个你想象中那么善良的人……”
“我小时候几乎是经常打架的……”
“嗯……我知道了。”
苏小雨笑着说道，她抓起郭惟重的手说道：“可是我看到的却是一个善良的郭惟重。”
郭惟重一愣，他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小雨。
“可是我怕……万一有一天我们的世界变成这般模样……那些我所帮助的人是否会拿起刀朝向自己。”
“我不想再经历这种事了……”
郭惟重神色复杂地说道，苏小雨笑了笑，握紧了郭惟重的手。
“我不会的……我相信你也不会的。”
“我相信他们也不会的。”
苏小雨认真地说道，郭惟重身体微微颤抖，眼眶不争气地红润了起来。
“为什么？朋友？那个人也说是我的朋友啊……”
听着郭惟重的话，苏小雨噗嗤一笑，太阳在此刻从她的身后的废墟慢慢爬起。
“彼此的真心，你一定能感受到吧？”
“这就是答案。”
阳光渐渐在郭惟重眼中扩散，苏小雨笑着问道：“现在你的答案是什么呢？惟重？”
郭惟重在那一刻，似乎回到从前。
他带着伤躺在床上快要入睡的时候，那抹亮光似乎是灵儿抱着药箱悄悄地走了进来。
她给自己擦着药，好像还一边小声哭道：“他们打你就还手啊……臭哥哥……”
他似乎看到，每每那群人打完自己就跑后，有个小小的身影拿着垃圾铲追着他们，似乎愤怒地喊：“叫你们打我哥哥！”
他似乎看到，那天晚上和灵儿吵架的那晚离开家后，回到家里，灯还开着。
灵儿在门边睡着了。
自从自己主动还手后，每每被老师叫家长，那个叔叔也没有责怪自己，反而据理力争地跟老师讨说法。
那个自从爸爸妈妈朋友的叔叔自此一去不回。
安氏集团的工作人员给自己发补助时，安慰自己的笑容。
不在意自己身上威势的陈甜，给予关怀的李夏。
和自己不打不相识的罗克，一起研究龙虎啸天击的李杰。
递给自己那箱资料的云幽，亦或者是曾经的班主任萧云。
王煋递给自己新手机时，他那害羞的表情。
在自己丹田裂开时，安慰自己的崔雅，以及忧心忡忡的小凌跟小尼。
还是古惑仔林正，背自己逃离的云岚，开导自己的斯图斯……
还是面前的苏小雨……
郭惟重明明明白，可是这个黑暗的世界，让他试图不明白，或者是他恐惧。
恐惧这珍惜的一切，变成让他难以接受的样子。
“我感受到了……其实很早就感受到了……”
“你们的真心……”
郭惟重心里想，他这些话似乎是对着所有人说。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苏小雨说道：“是啊，你们的真心。”
“你们又何尝不是我生命的那束光呢？”
苏小雨害羞地点点头，郭惟重起身，四周望了望，随后拖着身体朝一个碎石堆走去，碎石堆上吐出一个破碎的肩带。
郭惟重抓着肩带，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要帮……因为为了这些和这宛如地狱的人间里一样的人……”
“和我生命中光芒一样的人……我不想失去他们，仅此而已！”
他从碎石堆拉出那个熟悉的挎包，随后转身笑着对苏小雨说道：“小雨，我们去避难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