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闭门谢客
第五日清晨，沈城飘起了小雪，几名士兵如期悄然失踪。
时局动荡，战争逼近，生活仍在继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二小姐、三少爷，夫人有令，谁都不许出门。”
晨起上学的宋琇莹与宋立文被管家杨灿拦住。
“杨叔，我今天约了同学有急事。”
宋琇莹不想放弃出门，外面时局紧张，她得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哪怕去东洋使馆外静坐也是好的。
“二小姐，夫人下了禁门令。”杨管家寸步不让。
宋立文眼珠子一转，“杨叔，我们不去学校，我想去医院看看大哥可以吗？”
“对，我也不去学校了，去看大哥，我心慌见到大哥就好了。”宋琇莹闻歌知雅意，顺着宋立文的话头就改了口。
“别为难杨管家，今天谁都不许出门，宋家闭门谢客。”
宋夫人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宋家姐弟俩僵硬的转身。
他们母亲平时是很好说话，可一旦她用上这样的语气，就代表没有转圜的余地。
“妈……为什么？”年仅十二岁的宋立文再聪慧听话，也是暗藏反骨的。
“要打仗了，我、你、还有你就是活靶子、活人质，不想给你大嫂添乱就安安静静待在家里。”
宋夫人冰冷无情又现实的话语，冻得姐弟二人一哆嗦。
“妈，你说大嫂？？”宋琇莹迅速抓到母亲话里的重点。
“呵！当然是她，除了她整个沈城还有谁使唤得动方副官，引起这么大的动荡。”
不过，不反感就是了，如果她能顺利解决这件事，她也不是不能接纳她。
军阀家的人，就没有怕事的！
宋琇莹眼中闪过了然，慕强的母亲肯定又傲娇了。
“行吧，立文把书包放回去，二姐带你研究地图。”
确认过，真的没办法出门，宋立文撇了撇嘴。 “二姐，你地理还没我好。”
“哈哈哈哈，是吗？那你给我讲讲。”
在宋琇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杠铃般笑声中，姐弟二人走向书房。
板着脸的宋夫人松了口气，继续坐在客厅呆呆的望着窗外，又是满心愁绪：
宋家账上就剩一万银元不能动，她私房倒是还有四五万银元，大不了……都给她送过去。
可、她之前对她态度那么坏，她会不会不收啊？
要不叫方副官过来一趟？
陈大牛快步走向队伍中最矮的那个身影，“张叔，还有多远？”
他们硬扛风雪严寒跋山涉雪赶路整整一天，大家伙都有些扛不住了。
如果需要夜宿山林，他们就不能再赶路了，得安营扎寨保存体力防着暗中的野兽。
“让兄弟们打起精神，翻过这座山有个小山村，我们今晚在那过夜，明天再走半天就到了。”
张三哈口热气，在心里问候冯家祖宗十八代，造孽啊！出了冯时悠那么大个妖孽，累得他老人家痔疮都快冻出来了。
陈大牛点点头，不再过问，出来前方副官吩咐过，一切听从安排，少说多听。
有了目标，赶路都快了几分，在光线消失前他们成功抵达目的地——小山村。
一进村，张三就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
这村里有好几个皮猴子，闹腾得很。
张三低下黑瘦的脸，压低声音道： “陈连长，戒备！”
陈大牛猛得一惊，快速朝身后打手势，所有人严阵以待。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干嘛？”一个黝黑的汉子举着猎户常用弓箭朝他们喊道。
张三眼神一暗，举起一只手扬起笑脸喊道：“老乡，我们是沈城的急行军，路过贵村想借住一晚。”
另一只手在背后，朝陈大牛他们疯狂打手势——外松内紧，随时准备动手。
陈大牛瞳孔一震，来不及细究这位张叔怎么懂军中常用手势，疯狂朝后传达。
“留宿可以，我们还能提供热饭，但是要给钱，必须给！”那人越说眼神越凶狠，大有他们不答应他就动手的意思。
“当然，我们按市价三倍给，老乡们不容易，我们知道的。”
那人见张三说得真诚慢慢放下了武器，吹了声口哨，四周的门相继打开，陆续有人出来。
一开始陈大牛他们还保持高度警戒，当一个小女孩走出来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有小孩就好。
唯独张三眼神依旧犀利，长得不甚好看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朝他跑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袖要糖吃，张三笑眯眯的掏出一把糖果递给了她。
有这一幕当缓冲，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村民热情的招呼他们，他们也客客气气的接受安排。
直到进了屋，张三拉住陈大牛递给他一张纸条，让他准备战斗。
陈大牛：！！！
“张叔，纸上写的是真的？”这座山村已经被东洋人占据？
“嗯，几天前我来过这，当时不是他们。”这张纸条不过是进一步证实。
以及，冯时悠你个乌鸦嘴！
扯什么恶鬼在流窜！！
“张叔，一刻钟后，动手！”腥风血雨走出的人，从来果断，管他呢，打就完事！
——
“大人，药已经下到饭菜跟水里，需要”男人用手刀在脖子划过。
“嗯，药起效就动手。”
川岛速浪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天皇庇佑！那么大个功劳塞到他手里，要是接不住，他切腹谢罪！
回到厨房的金碧辉低眉垂眼烧火，快了，这些人马上就要去死。
她很快就能回到城里，坐小汽车，买最新的洋装，吃最贵的餐厅。
一刻钟后，战斗打响，正炮制加料晚饭的东洋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还击来得格外激烈。
“陈连长，伤亡怎样？”战斗停止，张三捂着被子弹擦伤的手走向陈大牛。
陈大牛一脸沉重：“两死、三重伤，还有七八个轻伤。”这些炮兵可都是宝贝疙瘩啊！
“死了的，跟村民一起埋了吧。”山里跟海里不一样，这里讲究入土为安。
理解的，尊重。
“另外，重伤员派人送下山，轻伤员跟我们走。”
陈大牛沉默片刻点头，他们是急行军，管活不管死。
“张叔，那个小女孩死了，被流弹击中。”
“嗯，厚葬。”
张三神情平静，死，在这个世道多常见，来世吧，来世投生到和平的时代就好。
——
冯时悠不知道自己相当忌惮的未来大间谍，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在山沟沟里，就算知道她也没时间感慨了。
战争的机器已启动，各种问题纷沓而来。
更重要的是，她没干过这么大单的活啊，好难，好兴奋！
同处一室的宋少帅阴沉着脸，在战争阴云的重压下，愣是把一条魂腿塞回了身体里。
沈城城墙上的方副官抹了把脸上的雪，盯着城外的东洋军，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