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不想被利用
龙回过神来，但为时已晚。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
对普通人来说，称别人为恶魔是一种侮辱。那么，对隐藏真面目的恶魔说出这种话，会有什么后果呢？
龙表面上还保持镇定，但内心已经结冰。万山董事长没有笑着轻描淡写，也没有发怒，而是大大地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的表情。
“什么？！”
他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啊，兄弟，你在说什么呢，太好笑了。”
“对，对啊，真的很失礼。”
两个年轻人慌忙插话，试图缓和气氛，但他们的声音中透露出动摇。他们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真相。
然后——
“哈哈哈，真没想到……竟然一见面就被看穿了。”
万山董事长发出了笑声，那不再是之前的爽朗笑声，而是带着明显恶意的笑声。他推了推银边眼镜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静谧的威慑力，这种威慑力远超了所谓的“知识分子黑帮”。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恐怖。
龙心里抱怨道，别这么轻易承认啊。
万山董事长表情冷峻，站起来，慢慢走向玻璃墙，望着窗外。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察觉的吗？”
这和之前的问题类似，但其中包含的危险度完全不同。虽然有人说“男人要用背影来传达信息”，但此刻的背影传达出的是彻骨的寒意。
——这太糟糕了，真的太糟糕了。
龙为了逃脱这个死地，前所未有地全力运转着大脑。
对方已经轻易承认了身份，这意味着这是“最后的通牒”。在这里老实回答是“对了，那就再见了”，肯定会完蛋。但保持沉默也是死路一条，逃跑更是不可能。
他在瞬间考虑了这些，决心拼死一搏。虽然是自己招惹的麻烦，但他决定在绝境中寻找生机。颤抖也无济于事。
“呼……”
龙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万山董事长的背影微微动了一下。看样子这个开场还不错。龙暗自打气，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闻到了气味吧——啊，不是物理上的气味，是某种感觉上的东西——我这份工作见过许多人。工地的老兵、大学教授、乡下的老夫妇、官僚、中学毕业的、高中毕业的、大学毕业的，黑帮、警察，各种职业和身份的人。”
“……”
“所以我有种感觉，董事长不是人类的气味。当然，如果是在接触《恶魔统治者》之前，这种感觉只会是一点轻微的违和感。但在知道恶魔存在后，情况就不同了。其实不仅仅是我，任何敏锐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
“不过，我拒绝转职的原因是另一个。”
话到这里，龙停了下来。他感到自己能口若悬河地讲到这个地步，还真有点佩服自己。这是夹杂着虚实的一次表演。他盯着玻璃中反映的万山董事长的眼睛——那对强大的恶魔之眼，试图以自己的意志向其对抗。
玻璃中的万山董事长缓缓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我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那好吧，你拒绝我的原因是什么呢？我原以为你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才拒绝的。”
“理由并不复杂。我不想被利用……而且我想知道，为什么作为恶魔的董事长会给人类恶魔，还让他们收集bp。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世界，一定有其他目的吧？我想知道真相。”
龙上身前倾，用这种姿势上目线看着对方，即使什么也不说，也能显得很有深度……应该是这样。
他已经说尽了所有能想到的话，再多说反而会露出破绽。沉默也是一种表达方式。
接下来就只能等待对方的反应，如果不行，那也只能认命了。这样想着，龙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背上也冒出了冷汗。
“……真是聪明的家伙。的确，我们的目的既不是保护这个世界，也不是保护人类。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被人类称为魔界的地方。那是我的故乡。”
看着万山董事长的眼神变得遥远，龙心中确信自己赢了。他成功走过了这条窄窄的正解之路。尽管是自己引发的危机，但他成功脱险了。
他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要命，连唾液都咽不下去。尽管如此，他只能静静地听万山董事长的独白。
“在人界和魔界之间，有bp循环的流动。正是这种循环，才能让两个世界稳定地存在。然而，近年来，人界的bp开始滞留。这使得我的故乡荒芜不堪。”
“原来如此，你是想收集bp并还原到故乡。”
“你反应真快。没错，我们的真正目的就是回收滞留在人界的bp，循环到魔界。这样，我的故乡就能恢复富饶。”
万山董事长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端起自己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看着他的动作，龙觉得喉咙更加干燥。
“当然，人界也有好处。正如今天解释会所说，滞留的bp会导致异界和恶魔的出现。而且，这还对自然界有负面影响。最近地震、火山爆发、暴雨、台风频发，这些都是因为bp的滞留。”
为了摆脱困境而开口，却没想到扯出了魔界和自然灾害的关系。一直在害怕不敢动的山谷终于颤声开口。
“那，那就是说，你的目的不是征服世界或者消灭人类？”
“没错。虽然我不能否认有些恶魔认为人类是罪魁祸首，可能有这样的企图，但至少我只想恢复bp的循环。”
“那样的话，这边的bp不会枯竭吗？”
“魔界的循环没有问题，不用担心。我在这边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也有了一些感情，不会轻易破坏这里。而且，想要把这里的bp全部收集走是不可能的。”
万山董事长回答七梦的问题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威慑力和恐怖，除了那双红色的异形眼睛，态度恢复了温和。
龙决定补救自己的失言。
“原来如此，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不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
为了表明态度的转变，他改用尊敬的语气。
“我明白了。既然知道了真相，我愿意合作。甚至请让我参与其中，协助你们。”
“哦，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我不会成为你的部下，我会尽力收集bp，拯救两个世界。”
龙一边表态合作，一边委婉地拒绝了转职的提议。尽管优厚的条件很吸引人，但在一个不明身份的恶魔手下工作显然会让他胃疼。相比之下，继续在现有的工作岗位上，同时在异界收集bp并兑换现金，更加实际。
万山董事长轻轻举起手，叫来了女秘书并指示她什么。
“让他们的手机拿来吧。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一鸣先生。我们随时为你留着一个位置，但不会强迫你成为我的部下。希望你能以对等的立场合作。”
“当然可以，但真的可以明言对等的立场吗？”
“当然可以。我们需要了解我们情况和身份的合作伙伴。我不认为你们会泄露我的身份。如果有任何困难，请告诉我们，我们会提供帮助。”
看来他已经完全信任龙了。
仔细想想，这样的关系其实挺好。毕竟董事长的权力很大，而龙能得到的好处更多。虽然对优厚的转职条件有些许留恋，但龙对这种既无责任又能享受
利益的最佳位置感到满意。
“那么，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
“可以再来一杯咖啡吗？”
龙举起空杯子，万山董事长愣住了。
“……真是有趣的人啊。在这种时候要咖啡。哈哈哈……”
“这咖啡豆真不错，是哪里来的？”
“哈哈哈，这豆子是直接从哥伦比亚进口的，我按照自己的口味烘焙的。你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真是太好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看着万山董事长那笑容，龙心想，果然还是个恶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