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记忆
……
安静的空气中，一切家具都没有动弹地待在自己应该待的位置上。
只是除了，一个有些不安分的小床。
“呜……”
因为那座小床之上有着一位盖着被子，正在瑟瑟发抖着的女孩。
夜晚的孤寂过于压迫孩童的心灵，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的她无法再次入睡……她只能把娇小的身子裹在那黑暗中唯一还能带来些安全感的薄薄小被里，不停瑟缩着身子地蜷在那里。
地上的玩具自然是没有心情去碰的，石墙里的西式火炉也早已熄灭，而火炉中剩下的只是成为了灰烬的残渣。
就连月夜中的光，也只能微微透过有色天窗地洒在室内的部分地板上，这月光给一切室内的东西，都套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轮廓面纱。
“妈妈……”
语气随着抽咽有些抖动的女孩或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太久了……她在已经醒来，于床上待了很长一段的时间后，终于稍稍地从被中探出了小头，好像对解决现状有了些主意。
垂于身后的黑发有些微微散乱地贴着她的身子，水灵的双眼，也只是下眼角依然贴着被子地，观察着四周……
“呜嗯……”
只是，她仍然还是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下定了决心要去寻找家人，她眼神中的恐惧还是无法掩盖地表露了出来。
直到再一会儿后，抹了抹滴滴眼泪的她在伸出小脚触到地面时，也拉过了床脚边的毛绒玩具兔……毕竟在孩童的内心中，能有个好朋友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也就会安全不少。
“……”
除了女孩的哭声外，整个房间都过于安静了，也过于昏暗了，看不清眼前景象的女孩，只能伸出着没有搂着小兔的右手，慢慢地探着身前的路。
身后的景象，包括那自己一直待着的小床，都随着一些慢慢地往前移动……逐渐模糊，也消失了起来。
最后……视线中终于看见了，那对于5岁小孩来说还过于高大了些的门。
没有看见门边的房灯开关，好像从设计上，房灯的开关并没有被设计在房门的近处，她并不知道平时父母帮她打开的明亮灯光是从哪里打开的。
也没有那个勇气……再去寻找灯的开关。
她只是想快点儿找到妈妈，快点儿拥到平日温暖的怀抱中去。
所以……她慢慢地在门前抬起了右手，伸向了那个挺大的门把。
可是……
“乒！！！——————”
在还没碰触到门把的时候，门外的哪里突然有玻璃声碎裂的震响声音。
“……”
随着震响的传出，女孩停止了哭泣，左手中拉着的玩具兔也滑落到了地板之上。
她的瞳孔稍稍消逝了一些之前还有的灵光，身子有些僵硬了起来，悬在空中的小手，也迟迟没有再往把手上伸去。
这或许就是人坠入了极度恐惧的表现……
“妈……妈妈……”
不过女孩似乎没打算回到那个会一直害怕下去的小床上。
执意要寻找母亲的她，小手在一会儿后轻轻地垂到了门把之上。
随后拉开了有些吱呀声的房门。
“嗒。”
踏着拖鞋的小脚，步伐很轻地走到了房门外的二楼走廊上。
裹着白色小睡衣的躯体也瑟抖着地往面前的走廊拐角走去。
出了房门之后，能看到只是视野很有限的区域，只有到了前面的那个拐角，往左边拐去，才能看见那十米来高的回旋楼梯吧。
还记得父母房间在一楼的女孩，只是这么拖着小鞋地继续走着。
两侧的墙壁，是依然石质，且以西式风格装点着的红白风格。
廊中两侧挂着的西式油画，各个不认识的人物头像，也没有动弹地待在记忆中的原位，等待着小小的女孩通过这里，到达拐角。
“嗒……嗒……嗒……嗒……”
在接近半分钟的时间里……女孩才走到了走廊拐角。
然后，转身……
果然看到了一些……本来不该存在的东西。
人……
死人……
一个趴在回旋楼梯口，满身血色的死人……
白发……白衣……干瘦……衣着凌乱。
二楼旋转楼梯正上方的，隔着楼梯有着十米的天窗已经完全碎裂了……碎掉的玻璃渣子从那之上洒满了楼梯与二楼之间的每一处角落。
黑红的血液，从那干枯的身子中蔓延出来，逐渐没过了楼梯边沿，流向了栏杆下的一楼……
“咚！”
自然的，女孩已经不记得什么妈妈了吧。
她只是已经没有神色地，跪在了离那“尸体”不远处的走廊拐角，意识发昏了起来。
“嘭。”
然后轻声地……侧倒了下去。
视线就这么消失了起来。
……
没过一会儿，黑暗的视线中，慢慢地映入了一点点的光线。
“维希，不早了……启程吧。”
画面又来到了两天前女孩才经历过的画面。
“嗯……”
那是刚刚回到故居，对着父母的坟墓静静地跪在黄土之上的画面。
十六岁的女孩，被身后的哥哥轻声催促着，该在此时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只是女孩现在还不想起身，她仍还想在墓前静静地多陪一会儿，那很久不见的父母。
靠近着城墙的石质墓碑，在风中显得很寂静……似乎还能让人想起，十年来那围绕在自己身旁，昼夜不止的死寂气息。
“苏冰。”
只是安静之中，背后也再次传来了哥哥那平静的嗓音。
“苏冰！……”
过了几秒之后，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
有些察觉到什么的女孩，才往后回过了头。
“苏冰！！！……”
看见的……只是陈杭那有些惊慌的面孔。
“……唔？”
然后……女孩的视野才完全地清楚了起来。
大街……行人……商业小楼，还有视野中不少的樱花树。
“……那两人是怎么了啊？……”
“不知道……身体不舒服吗？”
以及略微侧视着两人的旁人之间，闲谈着的话语。
“……”
啊，好像……从记忆中走出来之后……这里才是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