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祖师祠堂
大山高大，古树参天，一群群白鹤四散，山顶一处大殿内，一个个牌位摆在一张张桌子上，桌子宽大，从高到低，一眼看去，不下数万牌位，一盏盏油灯明灭不定，一排排蜡烛燃烧，其中一根蜡烛即将燃烧殆尽，一名七八岁模样孩童手脚麻利拿出一根新的点燃换上。
大殿下方，盘坐着一个老者，坐在蒲团上闭目，一动不动，一呼一吸间，有汩汩白气缭绕在口鼻间，十分奇异。
这时一个白发老头骑着青色大鸟，怒气冲冲落在大殿门口，脚下青鸟缓缓消失，老者脚步迈入了殿内，盯着诸多牌位，一言不发。
孩童见到白发老头，拱手行礼道：姜山见过太爷爷。
说完手脚麻利从边上抽出三根香，快走几步朝着白发老头递了过去。
白发老头脸色漆黑，接过了三根香，捏在手里。
孩童见状，也是站立一边，不敢吭声，方才老头那声怒吼他在此处都听见，也是好奇谁惹怒了这老头子。
这时一位位中年人出现在山顶，脚下骑着一头头妖兽，快落地便消失不见，颇为奇异。
人数不少，约莫有十四五人的样子，不过脸色都是有些难看，其中一名身穿铠甲的中年人脸皮抖动，一咬牙朝着里面走了进去，身后一群人呼啦啦跟了进去。
走入大殿，一行人分成两排，一字排开，站在了牌位前。
孩童见状，拿着方才准备好香朝着一位位中年人递去，各递出了三根香后，又回到了原位，眼观鼻鼻观心看着脚下。
只见白发老头豁然转身，拿着三根香没点燃指着一群人，哆哆嗦嗦骂道：一群混账东西，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山海将开，我姜家孩童，竟然畏惧凶险，跑了个精光，一人都不愿入那山海，一人未入，你们睁大狗眼看看，列祖列宗的基业，是这样打下来的吗，怎么教的姜家儿郎，竟然成了一群懦夫，长久下去，姜家以后何以立足王朝，何以立足……
一群人闻言，也是脸色铁青，气息慑人，他们也是打听了消息才来，知道家族竟然没有一人愿入山海，也是被气得不轻。
中间一名铠甲大汉被骂得老脸通红，许久他硬着头皮道：前些日子与太爷爷您商量过，王朝内都是家族安排，您说姜家儿郎铁骨铮铮，手心手背都是肉，谁愿意去便谁去，家族不干涉，提供一切所需，赢在起跑线，这家里孩子没个人愿意参加，这……这……
其他人闻言，皆是脸色羞愧，拿着三根香低头不语。
老头见状，气得跳脚把香抽在了铠甲大汉身上，怒骂道：好你个姜家一家之主，手握王权，妻妾成群，就给老子生了个独苗，当时叫你颁布条例，鼓励纳妾多生，你倒好说什么家族人才济济，现在连个能打的娃娃都找不出，商量，你是怎么商量的，今天都在，你倒是给说道说道。
铠甲大汉闻言，脸色通红，他木讷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几人道：二弟一妻六妾，老来得子，派去那山海，恐有不妥，三弟一妻二子，弟媳乃是公主下嫁，本就咱家理亏，这派去山海，怕回头去娘家那边闹腾，国主都要来咱家问话了，四弟戎马半生，诞下麒麟儿还未来得及看一眼，便去镇守边关，才回来不久，天伦之乐没享几天。
转头又看了另一边道：五弟一妻一妾，两个女儿，入那山海，恐怕不小心被掳在里面生儿育女，此行女儿身不妥，六弟一妻十六妾，仅仅一儿，与那皇室公主早有婚约，入那山海，恐怕不合适，六弟醉心修行，如今破关在即，娶妻生子已来不及，七弟留恋坊间，花天酒地，这些年也不娶妻不纳妾，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儿子收心在望，此时派去，亦是难以割舍…………
随着大汉一个个点下去，边上的孩童目光瞪大，有些目瞪口呆。
老头子手指哆哆嗦嗦道：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叫跟我商量，合着我偌大家族，个个孩子都金贵，老头子能如何，那便让孩子自己选择，免得真死在了里头，回头老头子一把年纪被戳脊梁骨，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头子也不是迂腐之人，你们倒好，一个个商量好了，呼吸法全套，开窍精血都备齐全了，那孩子能去，有现成的不用，用去拼得你死我活。
老头子头发倒立，转身朝着孩童看来。
孩童醒悟，拿出三根香恭恭敬敬递给老头，老头子点燃香后朝着一个个牌位跪拜，口中念道：列祖列宗在上，你们睁开眼看看，我姜家快没了，快没了啊，都看看吧，一群不肖子孙，教出来的孩子，血性男儿志在家里修行，铿锵女子织布绣花，老祖宗打下来的基业，唉，我是罪人呐，罪人呐……
后方，一群汉子纷纷点燃手中三根香跪下，额头都是汗水，一脸羞愧，不过却一言不发，家里都是宝贝疙瘩，那山海危险，孩童幼小，上来祖师堂之前都被家里的女人再三交代，若是敢答应送孩子去那山海，便绝了情分，从此是路人。
老头子喊了半天，见这群人真的不打算送人去，他气得胸口发抖，他也知那地方危险，古往今来多少孩童埋骨在那里，可家族兴衰，由不得他不狠心一把，转头看了一眼这群人，老头子把香一插道：都跪着吧，老头子不跟你们废话，给我选三人去，直系最少一人，其余的两人，旁系中选吧，这是老头子最后的底线。
说完一甩衣袍，脸色漆黑，迈着步子朝外走去，走到外面，四下无人，老头子露出笑容，很快收敛，他抬脚，青色巨鸟浮现，载着老头一路飞向下方建筑，只见此时的老头子缕着胡须，风轻云淡，哪有半分生气的模样。
大殿内，一群大汉见白发老头离开，都长长松了口气，铠甲大汉起身把香插进香炉，转身道：都起来吧，这事情你们也见到了，山海非去不可，商量出一二，安排哪个娃娃去，别说大哥不讲情分，姜家代代有山海之修，若此代无人，几十年上百年后，没有顶尖强者坐镇，群狼环饲，如何安生。
一行人纷纷插了香进香炉，转头对着边上盘坐的老者行礼道：见过太上长老。
老者不言不语，一行人见怪不怪，纷纷开始商量起来。
一人道：二哥……
没等开口，一个大汉撸开袖子苦涩道：你嫂子来之前，闹腾的厉害，二哥我有苦衷啊，有苦衷……
六弟……
我没来前，家里已经收拾包裹，这会带着孩子估计快回到娘家了。
九哥……
天不让生麒麟儿，那孩子杀只鸡都手抖好几天，见血就晕。
十三弟……
自古女儿双全，我这双胞胎都是女娃娃，进那地方给人当媳妇，回头你们能进去喝上一口喜酒不成。
十哥……
人生自古谁无死，可怜孩子七八岁，他若去了，我便了无牵挂，也好，便领着百万将士，掀了那几座王朝，为我姜家，开疆扩土。
……
……
一行人闻言，皆无言以对，想想这疯子振臂一呼，那嗷嗷叫的将士恐怕真的不顾王法便领人冲锋了，到那时怕是国主都要给他跪下让他别打了，王朝经不起他闹腾。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边是家族荣辱一边是儿女亲人，倒是难倒了一群在外铁骨铮铮眉头都不皱的大汉。
若那地方是一般地方就算了，孩子大点都认命送去，哪怕战场送死也没人吭声，可七八岁的孩童，哪舍得送去那等绝地。
不单单姜家一家为难，此事代代皆有，不过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