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你是渣男吗？
夜晚。
月光皎洁。
许慕年带着武倾月，坐在一处屋脊上。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数百米外的影梅别院里。
老赵与红娘两人多年未见，此时一人坐在床头，一人坐在床尾，表情略显生疏。
两人的故事，许慕年与武倾月讲了个大概。
大概就是青衣书生，与邻家寡妇的故事。
二十年前，青衣书生专心准备科举考试，邻家寡妇对他照顾有加，只是碍于世俗的眼光，还有缘分的戏弄，两人没有走到一起。
后来书生北上赶考，寡妇在家静待归期，这一等就是好几年，直到战乱发生，寡妇被许临渊救下
武倾月听得入神，许久才疑惑道：“那个老赵，怎么看起来比红娘老多了？”
许慕年解释道：“老赵的实际年龄，比红娘小了十多岁。”
“当年为了让红娘能够欣然接受他，他才刻意做了这副打扮，减少红娘的心理负担。”
“原来是这样。”武倾月螓首轻点。
这样真挚的爱情，她在原来的世界里，从未听说过。
“那红娘后来，为何去了青楼呢？”武倾月又问了一句。
许慕年叹了口气，“因为红娘把老赵当成渣男了”
武倾月惊讶，“什么是渣男？”
“额”
许慕年之前忘了负心汉这个词，一本正经乱说道：“渣男就是好男人的意思。”
“是吗？”
武倾月怎么有点不信呢？
“那你是渣男吗？”
“我肯定不是啊！”
“那你是坏男人咯？”
“我能不回答吗？”
“不能！”
晚些时候。
许慕年将武倾月送回私宅，而后来到了城北城墙上。
箭楼里。
许慕年坐在军机桌的主位上，他的身边站着李纯刚，对面站着许州城守将赵空城。
赵空城有开元境后期的修为，一脸浓眉黑胡，身子高大魁梧，穿着一身黑甲，身上带着一股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血气。
他安静站着，脸上却有股难掩的着急，显然在为北境的局势担忧。
许慕年悠然坐在位置上，看着桌上的地形沙盘，问道：
“赵将军，你把前几日两军的交锋过程，跟我简单说一下。”
赵空城看向许慕年，见后者神情悠然，似乎一点都不为局势担心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抖了抖，最后还是抱拳听命道：
“是，世子殿下。”
赵空城走到沙盘旁，移动代表两军的旗帜，讲起了两军交锋的过程。
“第一场战斗，庆国右王巴图鲁带兵企图突袭，被塞外守将提前发觉，率兵五万将其逼退，战斗持续三个时辰，我方死亡七千有五，比敌方多出三千人”
“第二场战斗，庆国右王巴图鲁带兵宣战，我方将士迎战，但兵力不足，防线后退二十里，死伤过万”
“第三场战斗，许王爷带兵增援，将庆国军队逼退五十里，自此僵持不下”
赵空城将写有“许字”的红色军旗，向前移了一定的距离后停下，示意自己已经说完。
许慕年盯着沙盘一会，说道：“赵将军，你觉得死掉的将士，我们应该让庆国赔偿多少才合适？”
“啥？”
赵空城以为自己听错了，许慕年怎么摆出了一副胜利者姿态？
他抱抱拳，说道：“世子殿下，恕在下多嘴，这个时候，就莫要开玩笑了。”
“哦？”
许慕年笑笑，看向身旁的李纯刚道：“我是在开玩笑吗？”
李纯刚身子微躬，认真道：“回殿下，殿下不是在开玩笑。”
“听到没？我没在开玩笑。”许慕年昂了昂下巴，示意赵空城给出答案。
赵空城心中感叹，心想这世子哪里都好，也读过兵书，就是太年少轻狂了！
现在是我们腹背受敌，世子还跟我谈庆国怎么给我们赔偿，这不是有点自欺欺人吗？
赵空城吸了口气，但还是一股脑说道：“普通将士应当赔偿白银百两，百户赔偿白银二百两，黄金十两”
“按照现在的伤亡计算，一共需要赔偿白银三万两，黄金六千两。”
许慕年点头，“就按这个标准吧，后天谈判的时候，我跟庆国说说。”
“这”
赵空城看了暗自咂舌的李纯刚一眼，脸色有点为难。
世子是被人夺舍了么？怎么变糊涂了！
以前的世子，哪说得出这样的话啊？
赵空城百思不得其解，但嘴上依旧听命道：“全依世子吩咐。”
许慕年望着沙盘上，许州城与塞外的距离，问道：“赵将军，庆国的使团，还有多久才到？”
“还需半个时辰。”
“好，那我就等一等。”
许慕年背靠椅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赵空城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摇头叹气，最后看向了窗外，眼神复杂。
三十里外。
月光洒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似是给地面裹上一层银纱。
夜晚凉风拂动，压弯了青草的身板，不停发出沙沙的声响。
浩大平原上，偶尔响起巨鸟的啼叫，为寂静的平原增添了苍凉之感。
“嗒嗒嗒嗒”
平原一隅，出现了一行车队，四肢健硕的马匹步伐整齐，打破了夜的宁静。
马匹身后拉着的，是一座座白色的圆形毡帐，如同一个个行走的房屋。
位于中央的毡帐里，庆国国师禄东来，在一张贴地长桌后闭眼盘坐。
他神色平静，吐息均匀，肩旁飘着一把羽扇，俨然一副智者模样。
他的左侧，一位眉目如画，拥有蓝色眼眸的美人，正操控一枚悬浮的琉璃水晶球。
几息过后，水晶球忽然闪烁，发出莹莹的白光，让蓝眸美人停止了手上动作，用纤细的白指，将水晶球握在手中。
她盯着水晶球半晌，旋即对禄东来道：“国师，找到了。”
禄东来缓缓睁眼，眼神闪过一抹异彩，问道：“就在许州城中？”
“就在许州城中。”蓝眸美人点头。
“很好。”
禄东来站起身，走到毡帐门口，掀起了帘子，目光掠过平原，看向许州城的方向道：
“或许这一次，我们可以因祸得福。”
“离国居然愿意割让整个北境，真让人意想不到。”
蓝眸美人浅笑，“离国皇室容不下许临渊这个异姓王，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若是许临渊愿意投靠我们就好了，届时我们攻下离国，两国便可再度合并，融为一体。”
蓝眸美人的设想不是空穴来风。
三百年前，离国与庆国本就一体，后来前朝皇室不当人子，惹怒了草原部族，才让草原部族断然起兵，与前朝分离。
若庆国能够将离国击败，重整南北，届时的新朝定然更为昌盛。
禄东来微微点头，向后招了招手，那柄羽扇立即飞到了他的手里。
他挥动羽扇，正要开口，眼神却忽然凝了一下，有些意外道：
“设想很好，只是有人，恐怕不允许啊。”
蓝眸美人睁大美眸，“国师此言何意？”
禄东来没有说话，指了指远方映入眼帘的城池。
蓝眸美人小步跑到门口，定睛一看，看到一个穿着黑甲的将军，正手持一张巨弓，瞄准了他们。
黑甲将军的身旁，站着一个桀骜的白衣少年，嘴里叼着一根青草，脸上笑意连连，似乎有些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