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单刀直入
郁翎站了出来，第一次直接撕开了她们两人之间的虚伪假象：“村塾的规矩村里人都知道。你若真的视我为友，为何不在我父在家时再来。还有，这位是我兄长。”
“先是试图挑拨我父女感情，再是轻视我家兄长。李丽，你真的好心吗。”
阴沉的冬日里没有半分阳光，周身乍然升起的冷感让李丽越发心虚，越发地不敢直视郁翎的目光。
“我当然一片好心！郁翎，因为你体弱我让着你，但你别给脸不要脸。”说完便抱着怀里的篮子朝院外跑去，跑出几步后又回头喊道：“郁翎，说是兄长我看怕不是吧。”
几步远的距离，那双眼中闪烁的恶意一丝一毫都被人看在眼中。
郁翎张了张口，不小心吸入一口冷风，弯下腰去咳个不停。因此也没注意到跑出去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摔了个狗吃屎，怀里护着的鸡蛋也摔碎不少。
喉咙中疼痛让郁翎一时间直不起腰来，咳着咳着便蹲在了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即便是量好尺寸做出的衣裙套在郁翎身上也多出了几分宽大，颤抖的脊背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视线逐渐模糊，或许是因为咳的太过用力才流出的眼泪吧。
就在江川都想要出去找个人将地上的人扶起来时，地上的一小团自己站了起来：“让兄长见笑了，我先回屋梳洗一下。”
素白的十指握紧裙侧，带出道道褶皱：“之前李丽的话还请兄长不要放在心上。”
话？
江川拿起角落里的砍刀开始劈柴：“我并未注意。”
郁翎松了口气，压抑住的咳意又想涌上喉头，便抓紧时间朝着房间内跑去。
道道劈柴声响起，但也掩不住习武之人的耳聪目明。
直到把院子中积攒的柴火全部劈开后，江川才觉得心口那丝躁郁之气消散。
到现在怕是只有那一个觉得自己找的理由不错吧。
或许可以利用一二，届时他也有名头光明正大地离开这，他要亲自手刃仇人，告慰江家枉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磨刀声再次响起，血腥的记忆席卷而来，种种情绪再次化为支持他活下去的恨意。
可是别样的情绪出现一次，就不会再出现第二次吗？
【宿主，您要与目标人物产生感情？】
郁翎将换下来的衣物都放到一个木桶中，打算一会儿拿出去洗：【有规定吗？】
【……没有。】
铜镜中映出少女的模样，眼尾的泛红怕是一时半会儿压不下去了，不过正合她意：【生生，我的生命在我这高于一切】
所以为了活下去，利用下情感何尝不可。
左右不过是互相利用。
【更何况】
郁翎双手拎着木桶朝外走去：【感情不是我所擅长的方面，一次尝试而已。】
香婶是郁家雇佣的人，负责清洗郁家父女的衣物。
因为郁夫子给钱大方，郁家也不难打交道，所以这活计还是香婶好不容易抢到的。
十几年下来大家都有默契了，香婶冬日中是三天来收一次衣物，今日正好到时间了。
“香婶子。”
香婶赶紧上前把郁翎手中的木桶接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自个儿拎过来了。”
这身板瘦的一阵风就能飘走，每次她洗的衣服上那药味更是洗都洗不掉。
可怜啊。
“几步路而已，劳烦您了。”
香婶子将木桶放在平板车上：“这有什么的。你这眼睛怎么红了？”
郁翎下意识想要捂住双眼，举到一半又尴尬地放下来：“没什么。刚才有阵风迷了眼。”
“这样啊，赶紧回屋吧，这天可冷呢。”
“嗯。”
两人说话间一人默不作声地走出来，手中的木桶直接往平板车上一放：“郁夫子的衣服。”
“多谢兄长。”
香婶倒是吓了一跳：“翎丫头，这小子是谁啊？”
翎丫头方才叫他什么，兄长？！难道是……
江川已经转身回到院内，郁翎只能自己解释道：“香婶，这是我母亲那边一位兄长，来家中暂住。但您放心，他的衣物暂时不必您清洗。”
香婶才不担心这事，郁家的行事她还是相信的。
“这样啊。看起来是有副好身板，壮实！”
直到香婶推着平板车离开，郁翎才转身回到院中。
但想到方才香婶说到那话，郁翎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每个见到李青的人都这么说。
倒是让人羡慕。
“你……有事？”
今日郁夫子有事去了镇上，已经说过中午不会来用饭，江川便打算问问郁翎想要吃什么。
但他一出门便觉得郁翎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羡慕？
羡慕他什么。
“……有。兄长麻烦等我会儿，我去拿样东西。”
有些事情还是先说清楚吧，以后在爹爹面前也容易瞒过去。
江川挑了挑眉，从厨房中搬了筐蒜出来一边剥一边等。
这人倒是矛盾的厉害。
郁翎拿着笔墨过来时看到江川这一番作态，有些惊讶但也很快恢复正常：“兄长，你这是？”
“腌些蒜瓣试试。你打算说什么？”
郁翎第一时间想到厨房里那罐子酱菜：“那兄长腌制时可少放些调料。”
江川只觉得好笑，这人莫非真的将他当作兄长了不成：“嗯。”
郁翎将几样东西摆放在桌面上，其中一张泛黄的纸张是江川再熟悉不过的：“家中本是不需要买人，你可想过我爹爹为何要买你回来。”
一瓣洁白的蒜瓣被扔入瓦盆中：“没想过，也不用想。到哪里不是干活，有口饭吃就成。”
“那你可想过放契之事？”
江川剥了两瓣蒜扔进一旁的瓦盆中：“没想过。看主家意愿。”
郁翎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姑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油盐不进的人物，险些没了话可以说下去：“好。那我便直说，你的卖身契现在在我手中。你签的是死契，若是我不放契，你此生都是奴籍。”
江川拍掉手上的灰尘，起身走到郁翎面前：“所以小姐想要我做什么？”
“我……”
“请问家中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