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岗第三波
田林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在考虑晚上去老丈人家说些什么。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拿起电话，传来顾总的声音。
顾总说：“你和郝福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田林川不知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再问，就叫上郝福琴，到了顾总的办公室。
顾总招呼他俩坐下以后，就直接开口说：“两件事儿。一件好事儿，一件坏事儿。”
田林川听到心中暗自一笑，怎么顾总也是这样？田林川不敢像对老婆张雅琴那样调侃。就默不出声，等着顾总往下讲。
顾总接着说。 “先说好事儿吧。宋副主任多长时间没上班了？”
田林川回答说，“一个多月了。已经考上了公务员儿。 笔试，面试都过了。好像正在进行岗前培训。不过调令还没下来。”
顾总说:“调令已经下来了，现在在组织部。这个这个宋天顺，考试不给我打招呼。要走了也不来和我见一面儿。你通知他一下，明天上午来见我。”
田林川以为顾总生气了。就说“他可能在参加岗前培训，顾总也别跟他生气，要调走的人了，不必和他计较了。”
顾总说：“让你通知他，你就通知他。明天中午。小郝在江钢大酒店安排一个房间。你们两个去。我和赵书记、组织部的陈部长。一起给他送个行。”
田林川一听这个是这个事，才松了一口气。
顾总对他们两个办公室主任说：“小宋要到市政府，给副市长当秘书。这个关系你们维护好。对我们江钢还是大有好处的。田主任，你和他关系挺好。今后还要多联系，保持住关系。不论从公从私来说都有好处。”
田林川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自信和宋天顺的关系牢不可破。宋天顺是田林川从学校调过来的，又是他的入党介绍人。先将他提为主任助理。后来组织上才提拔他为副主任。
顾总说：“这事小郝负责去办。别人就不用通知了。小范围送行。”
“好！”郝福琴赶快答应说:“好的，这事儿我保证办好。”
顾总转换话题说：“另外一个事儿，你们可能要头疼一阵儿。生产车间全面停产。好多处室也已经无事可干。人员都要自动下岗。有公司领导提出，你们办公室在岗人员还是有点儿多了。你们看是不是再进行一次减员？”
田林川一听就知道是谁说的。因为曲副总当他面说过，现在整个办公楼就你们办公室闲人多。看来曲总还真把他们告了。
田林川对顾总说：“办公室的人员都是为公司领导服务的。公司领导一个没少。好多处室也还挺忙的，用车用的挺多。比如财务处，劳动人事处跑贷款，跑职工的下岗补贴、优惠政策等等。曲总自己也没少用车。”
顾总说：“你把办公室现在具体的在岗情况给我说一下。”
田林川把办公室现在在岗人员给顾总汇报了一遍。
顾总听了以后就说：“总机室人也不多了。话务员一班一个人不能裁了。修理工也不能裁。外线电工只剩一个了，更不能裁。打字时好像还可以再减少一个。主要是小车班。十个人肯定多了。”
田林川为难的说：“通过上两次裁员，剩下的司机都是有关系的。班子成员的子弟亲属得有两三个；上边组织部企业科的关系有两个；经贸委的关系有一个，有一个是交警支队的关系，还有军分区的关系。裁谁都阻力很大呀。”
顾总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也不让你太为难。小车班除了我的司机，其他全员放假。需要谁上班听通知。不通知的就暂时按待崗处理。”
田林川明白，待岗就是下岗的代名词。顾总说不让自己为难。确实一时减轻了矛盾对立。但下岗的司机终究会将矛头对准自己。
田林川也明白，顾总说的，肯定是领导们已经决定了，没有了缓和的余地。
顾总接着说：“我和赵书记也商量过了。就按这个先办吧。出什么问题再商量着解决。我和赵书记用一个车。这个车我们两个不出去的时候，其他副总也可以用。处室需要用车的时候，你们可以通知司机过来。至于通知谁不通知谁就是你们两个决定了。我和赵书记给班子成员打过招呼了。他们都不许干预。还有就是，多余车辆你们自行封存。贴上封条，主要是个姿态。”
田林川知道。这个蜡自己坐定了。从减员增效开始。已经经历过两轮下岗了。从开始的公开测评打分，到第二次的左右平衡，上下协调，留下的人基本都是关系后台很硬的。大部分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第一次下岗，小车班司机找来的关系，有市委组织部企业干部科的；有交警支队的；军分区的。还有人找来了主管部门领导，市经贸委副主任的。打字员找的后台有，区委副书记；市党校教务长。总机室找的有市长秘书，市委信访办，财政局等等。
不仅田林川头疼。两位一把手也一筹莫展。这都是江钢辉煌时期，各方面都往江钢安插安置亲属的后果。
好不容易才摆平了这些关系。但那些下岗的职工全怒火难平。有两个以田林川妻、子安全相威胁;有三个合伙要天天去田林川家里吃饭的;也有强行给他送礼，丢下就走的。简直把田林川折腾得脱了一层皮。今天又要操作下岗,让田林川感到头皮发麻。
然而箭在弦上,身不由己,不得不发。
下班了,田林川躲在办公室里发愁。
老婆张雅琴打电话催他回去去娘家，他不耐烦的说:“不去了。”张雅琴那边“叭！”地把电话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