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沉默的帮凶。
霍老爷子在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狠狠地捂住了胸口咳了起来。
长时间的病痛，让他的身体已经快要到了强弩之末。
这个阶段的身体最忌动气，可刚刚霍老三偏偏提起了他的大儿子儿媳。
这件事一直都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道疤。
当初霍老三半夜吓得抖着身子跑过来找他坦白时，他狠狠地给了霍老三一个巴掌。
可打完了他，事情终究还是无法挽回了。
他看着自己这个最喜欢的儿子犯下了大错，却选择了包庇。
甚至在往后的数年里，他都只能看着他最喜欢的小儿子，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
而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做着那个沉默的帮凶。
这些年来，他甚至连愧疚都不敢表现出来。
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梦见身体残缺不全，满身是血的大儿子和儿媳，质问他为什么要包庇凶手。
还质问他为什么要利用他们的儿子。
霍老爷子闭着眼，没有去管从嘴里滴落的血迹，慢吞吞的挪动着身体躺了下去。
两滴清泪从他枯老、满是褶皱的眼角滑落。
良久，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道苍老嘶哑的低喃。
“小昭啊……终究是爸对不起你……”
霍椋直接带程语林回了回了别墅。
赵叔和李阿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看到霍椋和程语林一道回来了，还挺纳闷儿。
李阿姨迎了上来，问道：“少爷，小林，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霍椋没有说起那件事，只说了句凑巧。
而赵叔倒像是看出了点什么，却没说，拎着水壶去浇花了。
学校那边，霍椋给程语林请了一周的假，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对此程语林倒没有拒绝。
一方面是他确实被今天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他胆子本来就小，更何况穿书前他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霍攀那种人是典型的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将人命和法律放在眼里，如果今天不是霍椋及时赶到的话，程语林不可能会毫发无伤的离开那家咖啡馆。
程语林向来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从他被霍椋救下来后，他就一直觉得自己在绷着一根弦。
没有办法放松下来，只能任由那根弦一直绷着。
于是当天晚上，程语林连饭都没吃几口，总觉得累，简单地喝了点汤就回房间睡觉了。
一沾到床，疲惫感就席卷上来了，他几乎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两眼一闭就睡着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霍椋来过一趟他的房间，替他盖好被子后就离开了。
半夜，程语林突然发起了高烧。
嘴里不停地说着梦话，身上全是做噩梦吓出的冷汗，头发紧紧贴在脸上，唇上毫无血色。
霍椋半夜起来喝水，路过程语林房间时听到有动静，他没有犹豫地立刻推门进去，打开灯，果然就见程语林正浑身发着抖，不停地说着话。
他立刻抚上了程语林的脸，试图让他叫醒：“林林，醒一醒。林林？”
“唔……不要，放开我！放开……救命！救命！救救我……”
“不要丢下我……妈妈……我会听话的，不要离开我……”
“爸爸不要……不要将我卖掉……爸爸……等等我……等等我啊，呜……”
程语林不停地说着胡话，怎么都叫不醒。
眼看着床上人的脸色白的可怕，霍椋没敢耽误地掏出了手机。
他给刘医生打了电话，让他立刻往别墅里来，伸手一探他的额头，很烫。
这次高烧来的气势汹汹，短短时间便从三十九度六升到了四十度三，甚至还有继续升高的趋势。
霍椋只好先用物理降温的方法给他降温，刘医生来到后给他扎上了针，往药水瓶里加了一点强退烧药。
刘医生第一次见程语林，哪怕心里对床上这个漂亮青年再好奇，可看到雇主紧张的神色后，也知道现在并不是问这些东西的好时候。
他给程语林开了一天的药，说：“他是因为受了惊吓，引起的心悸性高烧，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等他烧一夜，人会不会烧傻不好说，心脏是一定会烧出问题来的。”
霍椋听完后，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幸好他起来喝了水，也幸好他留意到了程语林房间的动静。
否则后果会怎么样，他都不敢去想。
“那他晚上还会再烧起来吗？”
刘医生说：“不会了，我在药里加了点强效退烧的药，等他醒了先让他吃点好消化的东西，连着吃三顿药就好了。”
霍椋这才放了心，让刘医生回去了。
他看着床上已经不说梦话了的人，刚刚那些被他强行压下去的疑问又浮了上来。
根据许文查到的资料，程语林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据老院长所说，程语林是她在一个下着暴雪的冬夜，在垃圾桶旁边捡到的，而当时他只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程语林在孤儿院长大的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没有人主动来找程语林认亲。
倒是八岁那年有人想要领养他，又觉得他性格太过木讷，放弃了。
这样看来，程语林是不可能有自己爸爸妈妈的记忆的，那他刚刚在梦里说的，“妈妈不要丢下我”和“爸爸不要卖掉我”是什么意思？
霍椋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人在潜意识里说出的话是不可能造假的，如果程语林没有说错话，他也没有听错的话。
极有可能是程语林身上发生了什么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是附身吗？
还是双重人格？
霍椋短时间内得不到答案。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的程语林，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霍椋察觉到了不对劲。
醒来后他只觉得浑身都酸软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钝疼。
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粥，扣好的药片，还有一张标签纸。
【醒来后如果粥没凉就尽快喝，吃完药后好好休息，有任何不舒服记得找赵叔，有什么想吃的提前告诉厨房。——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