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起承转合
再次见到梅森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gd和华讯已经开始了组建合资公司的谈判。我自然不会介入这种实质性的商业行为，所以只安排李振宇带人对谈判的人做了常规监控，其他事情全然没放在心上。
在去见梅森的路上，我一直翻阅着这几天的监控记录。总的来说，gd中国的员工还是很老实的，绝大多数都循规蹈矩地做着自己的那份工作。我翻阅了他们签署的保密协议，又看着属于他们的背景调查，心思却飞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按照袁帅的说法，杜先生是五年前应gd邀请加入中国区的，我秘密查询了那年的入职记录，意外发现中国区助理副总裁及以上级别的人都是在五年前入职的gd。这似乎是一种巧合，但我却知道这是一种保护手法。非常明显，总部有人刻意安排一群高管在同一时间入职，从而把杜先生的真实身份给隐藏了起来。
听了我的分析，副驾座上的小米说道：“老板，其实我有一个看法。如果这个杜先生真的隐身在我们这里，那他应该会偷偷买卖一些属于gd的情报。这次梅森先生亲自来中国区开拓团购生意，合作方还是鼎鼎大名的华讯，您觉得？”
我轻轻地啊了一声，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杜先生十有八九会对这次的商业运作感兴趣，而且很可能现在就有他的人在参与到谈判中了。”
我当即通知李振宇，务必给我睁大眼睛盯住谈判组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于此同时我还在等待另一个消息，那就是郭东奎给我的那个u盘里面情报的真实性。为此，我已经不惜冒险再次启动我们在华讯的重要卧底“蝎子”。
监控记录的后半部分是对中国区高管的监控。看上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反常举动，最后一页则是对梅森本人的监控记录。这位高级副总裁的通讯工具一直都处于正常状态，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一周内数次都现身本地一家知名的高级夜总会。通过梅森的刷卡记录，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在这里应该有过几次不光彩的颜色交易。我冷笑一声，顺手把监控记录放进了车子里面的一个小型碎纸机里面，几秒钟之后它们就变成了一堆纸屑。
车子刚在五号院停好，我就从后座上跳了下来。远处的一辆商务车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认出那是我们内调处的监控车。另一边则是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在巡逻。其实这些人都是由我派出的，为的是方便我随时侦知梅森的行踪。
就在此时，我无意中的一个抬头却看到了令人心跳的一幕：二楼面朝我方向的一扇窗子的窗帘忽然抖动了一下。尽管这番动静很轻微，但我还是能确定窗帘后面一定有人，且此人一直在偷偷窥视着我。
进了别墅我就直奔二楼而去，没想到梅森已经站在书房的门口在等我。看到我的出现，这位gd全球副总裁竟然破天荒地主动走上前来和我握手。尽管是有点意外外带受宠若惊，我还是很热烈地回应了他。
简单寒暄后，梅森把我让到沙发上坐下，接着就给我详细介绍了目前和华讯谈判的情况。其实整个过程我非常清楚，因为相关的监控滴水不漏且行之有效。梅森给我的感觉是他还始终没有发现到我们的存在，尽管我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很多时候，学会装傻也是职场高手必胜的一招绝技！
“谭，目前是最重要也是最麻烦的时刻。我有一种感觉，华讯是会和我们合作建立公司的，但是他们的条件太苛刻。不要说总部，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接受。”梅森很诚恳地说着。我知道他嘴里所说的过分指的是什么，那就是华讯在谈判过程始终主张的控股权。
梅森喝了一口热咖啡：“gd的风格就是无处不在的控制力和话语权，如果要我们为了合作就放弃一贯以来的企业文化的话，那我就会为之付出惨重代价。”
我明白梅森说的确实是事实，想要gd放弃对于合资公司的控股权，那基本等于痴人说梦。梅森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就在两个小时前，我们的全球ceo佩林先生已经给了我很明确的答复。那就是必须拿下和华讯合资的这一单，但同时也绝对不能放弃对该项目的控股权。”
gd的全球ceo佩林是犹太人，也是gd的两位联合创始人之一，同时也是现任的董事局联席主席。可以说佩林本人就是目前整个gd的最高领导人，既然是他下的命令，那就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梅森加重语气说道：“谭，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祝我一臂之力。”
见此情景，我除了能说了两句表忠心的废话外，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眼下郭东奎尽管有投靠的意向，可我们还没有把握确认他给的情报就是真实的，何况这里面弄不好还有玩反间计的可能。
一股子沉默就在我们两个中间蔓延着，彼此双方都觉得有点尴尬，但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打破它，直到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取过来一看，是小米打过来的，于是打了个招呼就起身走到了门外。
“老板，好消息。”小米 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十分钟前，华讯宣布注资双城毒霸，正式成为这家老牌杀毒软件公司第二大股东。其创始人郎永君是第一大股东兼董事长。双方的公关部门都发了公告，将在两个小时之后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这个消息。老板，我们事先囤积了这两家公司的股票，这下获利极丰。港股一开盘，这两家公司的股票就全线飘红，目前交易量非常活跃。”
我沉声问道：“所以，你的结论是？”
“我的结论是，关于这次收购的具体情况就出现在郭东奎给的那份‘闸门’情报里，因此我个人的感觉是郭东奎是可靠的，他的情报也没有问题。”小米顿了一下，“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最后还得老板您亲自拿主意。”
我一边接电话，一边转身看向了屋里。此刻梅森正站在窗前，轻轻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忍不住一动，看来刚才在窗帘后面头盔我的就是梅森。
我冷笑一声道：“你通知李振宇，让他带郭东奎去一号屋等着。还有，你从我们部门的离岸户头里取五百万现金，再去一号屋跟郭东奎当面交易。”
接完电话，我重新走进了屋子里，正好看到梅森扭脸看向我，于是很有信心地说道：“老板，请给我三个小时，我会让您如愿以偿的。”
华讯的陈化龙和双城毒霸的郎永君并排站在台上，相互之间紧握双手的时候，我正站在会场的一角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这次华讯注资双城，说到底是出于对全度科技的恐惧。这也是陈华龙一向的手法，控制敌人的敌人，进而将它扶植为自己和对头之间的缓冲地带，甚至于是帮他在前面冲锋陷阵的马前卒。这样一来，进，可以一统八荒；退，可以据城称王。华讯能顾屹立不倒，实在是天命所归！
华讯和双城双方都安排了一些员工前来给发布会造势，在人群中我就看到了郭东奎，他应该也看到了我。看的出来他很惊讶于我会在这里出现，于是我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向着门外努了努嘴。郭东奎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很快就闪身走了出去。
我在现场又待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转身准备出门和郭东奎汇合。可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的眼角扫到了一样什么东西。
那应该是一个人的目光，但这个目光感觉很毒辣，似乎要把我看穿一样。我轻轻地拂了一下头发，乘此机会看向了那道目光射来的方向。只见离我大约二十米的地方，正站着一个穿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可我能确认的是，那副墨镜后面的眼睛一定是在看着我。
我在脑海里快速做着扫描，试图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与他所对应的影像。但是我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我真的想不起是否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他。男人双手插兜，看似休闲的样子却奇怪地给我传递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以我常年浸淫商业安全领域的经验，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一个人的名字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但是很快又被我否决了。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样一种诡异的状态。我整了整外套，从兜里取出一张名片，接着昂首向着那个男人走去。
就在我快要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一个记者打扮的人忽然从我身边急急地跑了过去，期间不小心和我重重撞了一下。等这个冒失鬼跟我说了对不起后，我抬头却看见那个男人消失了，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我急忙跑了过去，可哪里还有此人的身影。不过在一旁的桌子上，我却看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信函，上面用漂亮的宋体字写着：谭千博先生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