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难 我只有你了
二月末的雨来得淅淅沥沥，飘在空中像是千万条银丝，风不断裹挟着雨点，散落在城市各处角落，仿佛是要将这座城市冲洗干净。
在这湿漉漉的雨天，系着围裙的南驭在火锅店收着餐盘整理桌面。
趁着寒假时间，南驭找了一个兼职工作，因为要交房租，还有平时的生活费。虽然从南家离开时，温如意塞给他一张十几万的卡，但是现在也用得差不多了。他不得不去找个工作，被迫谋生着。
程嘉绮不知道哪里打听的消息，可能是短视频刷到某个火锅店有个服务生很帅，有很多人争相找他拍照打卡：“阿浔，我听说南驭在这家火锅店打工。”
“真的假的？”江浔一听到南驭，眼睛就泛着别样的光，期待的目光到处往四周看着。
但是只是看到一群女生围在收银台那边，像是盯着什么人在看，时不时发出几声赞叹。
“好帅啊！”
“好想问他的微信。”
于是有一个女生很是大胆地上前询问南驭可以不可以给她他的微信。
南驭低头正在电脑操作着给她们结账，根本连一眼都没有看她们，淡淡地说了句抱歉。
那个女生像是见不得南驭那么淡漠清高眼高于顶的样子，故意威胁他：“如果你不给我你的微信，我现在就投诉你。”
正好在边上一桌的江浔刚好听到了，冷笑几声，现在要微信还威胁人啊。
南驭刚想出声，江浔立马就站起来。
“我真是第一次见要微信还带威胁人的，怎么人家不想给你们还强要不成？”江浔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那个女生刚想开口辩驳，却遭到旁边其他客人的指指点点，只好和她的同伴走了。
南驭抬眸看向了替他解围的江浔，真诚地跟她说了句：“谢谢。”
“南驭，你没事就好，下次遇到这种人不用给她脸，直接怼。”感受到南驭视线的江浔妩媚一笑。
南驭轻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去后面忙自己的事了。
等江浔回到位置落座，程嘉绮立刻道：“阿浔，你刚刚真霸气，美救英雄呢。”
“那是。”江浔一阵激动，“你知道吗，南驭刚刚跟我说了一句谢谢，很温柔的一句谢谢，我头一次听到他这么温柔地对我说话，我真的是要苏死了。”
“好啦好啦，点菜吧。”肚子早就饿了的程嘉绮催促江浔。
外面的雨点打在玻璃窗前，南驭端着几盘饭前的开胃小菜走向江浔那桌。
江浔看到南驭靠近她俯身盘子放到桌上，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声，然后听到他用磁性低沉的声音说着最简单的客套话：“请慢用。”
“帮忙拿两只小碗。”江浔想喝点火锅的清汤，便对南驭道。
南驭马上应道：“好。”
南驭拿了两个小碗到那桌上，又听到江浔在那边道：“能帮我调一下火锅蘸料吗？第一次吃这个火锅，不知道怎么调。”
南驭的回答依旧是：“好。”
江浔有点享受现在跟南驭的相处模式，随时随处都能看得到，而且跟他说话他都会回，不会总是拒绝她。
江浔偷偷拿出手机拍着在蘸料台为她调制蘸料的南驭，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吃着南驭亲自给她调的蘸料，江浔满意一笑。
“瞧瞧你现在这样，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之前元宵灯会偶遇到还是哭唧唧伤心小狗的表情。”程嘉绮真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那情况不一样嘛。”江浔今天心情好，也就没说什么。
江浔知道，好像她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他一个人。
无论是月考第一次跟他在同一个考场离得很近的满心欢喜也好，还是在元旦晚会第一次接触他跟他郑重介绍自己还有一起同台演出后面被他拒绝表白的伤心悲愤也罢，或者是之前元宵灯会偶遇到他和初眠一起放花灯时的落寞孤寂，亦或者是现在吃着他专门给她调的蘸料的心满意足。
她的所有情绪都仿佛随他而动。
他是她的情绪开关。
这顿饭吃了好久好久，江浔也看了南驭好久好久。
看到他前后端菜奔忙着，看到他给客人点单交流着，看到他在电脑屏幕面前拿着机器给客人结账。
倏然间，程嘉绮细细品味之后做出评价道：“我感觉这家火锅店一般，还是我们上次去的那一家好。”
“反正这蘸料是无敌了。”江浔还刻意强调着，“天下第一无敌。”
程嘉绮瞬间失笑，又听到江浔提议着：“要不我们以后经常来吃这一家火锅吧。”
“你是想吃火锅，还是见某人呢？”程嘉绮戳穿江浔。
江浔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主要还是为了见他吧。”
吃完火锅后，江浔去收银台准备付钱。
看着南驭节骨分明的手指在鼠标上轻点着，然后江浔出示了一下付款码，南驭拿着机器在上面扫了一下。
“欢迎下次光临。”扫完码，南驭道。
江浔还是第一次见会主动跟她说话的南驭，虽然只是一句客套话罢了，但她也很开心：“一定。”
初眠不知道南驭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消息回得很慢。
在等他消息的时候，初眠正在跟慕礼打着语音电话。
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迟迟等不到南驭的消息，初眠的心情也如这阴雨天一般。
初眠突然就来了一句：“礼礼，我和阿驭终究是感情淡了。”
“怎么了？”在慕礼眼中，一向感情很好的他们，初眠怎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初眠翻看着她和南驭的聊天记录道：“就早上说了句早安，他已经八个小时没回复我消息了。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啊，他会不会在忙啊？不会吧。”慕礼边刷着朋友圈边说着，突然她刷到了一条朋友圈中的图片有南驭的身影，但发布的人不是初眠，而是江浔，连忙把这张图片和那条朋友圈截屏发给初眠道，“我靠，你快看。南驭居然出现在了江浔的朋友圈。”
初眠仔细看了那张照片，南驭穿着工作服系着围裙正在蘸料台调制着蘸料。
又看了眼江浔发布的朋友圈文案：吃着某人亲自为我调的蘸料，天下无敌第一好吃！
初眠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本来因为他不回消息悬着的那颗心就已经在微微颤动了，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见初眠不说话，慕礼就知道她肯定在一个人默默地难过，于是又放大那张照片，仔细翻看起来，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的细节：“眠眠，那张图片南驭是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的，有没有可能他是在火锅店工作然后江浔让他帮忙调蘸料啊？”
“我看到了。”初眠语气有些低落，“我只是在想他为什么出去工作不跟我说，为什么偏偏江浔她就知道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没来得及跟你说？至于江浔有可能是碰巧凑上的吧。”慕礼这么安慰初眠，“眠眠，你别乱想了，这时候你应该相信南驭。”
雨依旧在下，而且越下越大，豆大般的雨点重重地拍击到窗户上。
就像此刻初眠的心情狂风乱作，暴雨倾盆。
就在这时，下班的南驭终于回了她的消息。
-yu：抱歉，现在才看到。
挂断与慕礼的电话后，初眠按下了和南驭的语音电话。
“喂？眠？”南驭有些疲惫的嗓音传来。
可是初眠那边却有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抱歉，我今天太忙了，才看到消息。”南驭依旧道着歉。
初眠无法保持平常的语气跟他讲话，也没有喊他阿驭，而是有点生气道：“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在忙什么？为什么工作不跟我说？为什么今天见到了江浔？为什么要给她调蘸料？”
南驭不回消息的时候，初眠就想了很多问题。
此刻，初眠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了。
“抱歉，眠。我今天……”南驭刚想解释。
却被初眠打断：“我不想再听你道歉了。”
“我今天刚第一天上班，昨天临时去找的工作，没来得及跟你说，因为最近快没钱了，所以才想着去找份兼职做。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南驭耐心回答着她之前的每一个问题，“江浔刚好来店里吃火锅，所以就遇到她了，我给她调蘸料是因为她让我帮她调一下蘸料，我才这么做的。”
“她叫你调蘸料你就调啊？”想起江浔那条朋友圈，初眠就来气，更加肆无忌惮地耍着大小姐脾气。
“对不……”听到她语气不对又想道歉的南驭停顿住，“我毕竟是服务生，是要服务于客人的，所以我才没拒绝。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眠，你知道的，我只有你，我只有你了。”
听到那句我只有你了，初眠的心一下就软了，她已经舍不得发火了，好似那些在顷刻间涌上头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就全部瓦解了。
“阿驭，对……”初眠想道歉，想为那之前咄咄逼人的五连问道歉，想为打断南驭解释而道歉，想为自己控制不住地耍着脾气而道歉。
听出初眠想要道歉的南驭制止住：“我说过的，在我这你永远不用说对不起。今天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提前跟你讲我出去兼职的事情，是我没回你消息让你担心了，是我没有处理好和江浔的距离让你有些误解了，是我的错。”
“阿驭。”初眠又怎么会真正责怪他什么，“没事的，我知道你和江浔没什么的，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只是情绪突然之间就上头了。还有，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跟我说的，我会帮你的。”
南驭有他自尊的一面，他宁愿选择去外面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也不愿意去依靠依附着初眠，跟她要钱：“眠，我不想拖累你，也不想我们的感情变得不再纯粹。本来你治愈我就已经够辛苦的了，我怎么还能再要求这么多。”
“阿驭，怎么会，一点都不辛苦，相反我很开心，喜欢你我真的很开心。”初眠说道。
“我也是。”南驭笑着道，“这辈子能喜欢你让你也喜欢我一定是我上辈子在佛前求来的。”
为了今生的相遇与缘分，或许是上辈子的他在佛前求了整整五百年。
初眠忍俊不禁，开着玩笑：“那我这辈子也要去求佛，求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还能再见到你，与你相爱。”
南驭笑意更甚，她怎么这么可爱。
“阿驭，什么时候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寺庙里烧香拜佛。”初眠翻了一下日历，“不过明天就要开学了，就下次再去吧。”
“真打算去求佛？”南驭思索着，哑笑道，“可是万一佛祖也不能保证我们下辈子会再一次相遇，你怎么办？”
“佛说过，今生有所遇，皆因前世缘。说不定我们上辈子就相爱过，所以这辈子依旧会相爱，那下辈子我们肯定会再一次遇见相爱的。”初眠这么想着，“就算没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我还会再一次地爱上你。”
“那我上辈子一定爱惨了你，所以这辈子才能换得与你相遇相知相爱。”南驭就着她的话这么说着，“那我们有空一定要去寺庙看看，好好感谢一下佛祖让我们今生也相遇了。”
“好哦。”初眠幻想着，“阿驭，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宿命究竟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前世今生轮回了那么多次我就只爱你了一个人？”
南驭不禁一笑，好像她的小脑瓜总有很多奇奇怪怪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我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宿命，也不知道你前世今生是否只爱了我一个人，但是我知道的是——”
“我的前世今生未来皆与你有关。”南驭顿了顿才说出这句话。
初眠亦回答着：“那我的前世今生也是。”
“或许我不知晓你的前世，但我已经有你的今生了，那也足够了。”南驭继续道。
初眠破坏气氛道：“那我还没有够呢。我要轮回一千次一万次最后的归宿都是你。”
“好。”南驭宠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