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鯥
曾一鹏漫不经心地将已没了呼吸的狌狌扔到一旁,随即转头看向许阳,并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儿吧?”
许阳指了指他全身覆盖的黑色腥臭液体,笑着回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你自己身上这些东西吧!”
经过一番比较后,很明显可以看出许阳除了衣服有些湿漉外并无大碍,但曾一鹏却全身漆黑且散发着恶臭。
谁的问题更大,显而易见。
曾一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嗯……好像确实是我更惨一点,哈哈!”
就在这时。
许阳听到后方传来韩雪惊恐的呼喊声:“小心啊!”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曾一鹏的身后突然冒出一双巨大的利爪。
“嗤!”
刹那间,一股温热的红色液体喷涌而出,溅得他满脸都是。
许阳愣愣地看着刚才还与他谈笑风生的曾一鹏,转眼间,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血液迅速蔓延开来,将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一阵高亢的牛叫声从他们头顶爆发,许阳从中轻易辨认出那是兴奋得意的心情。
“快……快跑!”
曾一鹏凭借着九曜的实力,即使脖子到胸口处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液流得到处都是,他仍然还有一口气。
“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鯥……”曾一鹏喘息着说,“这是……拥有……八极实……力的鯥,你……不是它的对手,快……跑!”
许阳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何这个人在临死前还在担心他的安危。
这个时候,不应该更关心一下自己吗?
他跑到曾一鹏身边,试图按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你别说话了,这里距离天马军营并不远,他们一定能够注意到这边发生的状况,及时救下你的!”
“来……不及的,你……快跑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曾一鹏的嘴里吐出血沫,手上却不停推开许阳帮他止血的动作,大片大片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让黑色的外衣增加一片血色。
“小心!”
束手无策的许阳正呆滞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天而降的鯥。
它那月光下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利爪,直勾勾地盯着许阳的后脑勺。
千钧一发之际,躺在地上的曾一鹏使出全身力气,一个鹞子翻身,用身体挡下了鯥必杀的一击。
起身过程中,血液像是喷泉一样浇了许阳一脸。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一定要活下去!”
重新跌落地面的曾一鹏,说完这句话后,死死抓住许阳衣角的手,无力落在地上,眼睛失去了往昔的光彩。
许阳的手掌不知不觉间攥成了一个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
但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和困惑。
他很困惑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与曾一鹏相识,满打满算也才两天而已。
按常理来说,两人之间不应该有如此深厚的情谊。
他无法理解曾一鹏为什么要放弃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只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回想起曾经同窗三载、亲密无间的温继安,在转职之后竟然一声不吭地背叛了自己,许阳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不会有人真心为他着想了!
然而,今天他却发现了一个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人,然后他死了。
难道每一个对他好的人,最终都逃不过悲惨的命运吗?
十年前,他的父母在第三次异兽冲击的余波中不幸离世。
十年后,素昧平生的曾一鹏,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了来自鯥的致命一击。
许阳缓缓抬起头,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神此刻变得通红,仿佛燃烧着一团怒火。
不知何时起,打着旋儿的夜风撕扯着满是血痕的衣服。
高高在上的鯥,眼中闪过如同人类那样的惊疑不定。
它俯瞰着下面的许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为何一下子暴涨了许多?
明明之前还是随手可以碾死的爬虫,这会儿竟然给它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威胁感。
在异大陆生死搏杀多年的鯥,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只有两个选择。
一,逃之夭夭。
二,斩草除根。
“噗噗!”
这是鯥扇动翅膀的声音,如同牛一样的身体,笔直朝着许阳撞去。
很明显,它已经做好了选择。
即使那个男人气息暴涨,可最多达到了死去那个人同样的水平。
八极对九曜,优势在我!
更何况,打不过还能跑,拥有飞行能力就是它最大的底气。
鯥如同箭矢一样快速冲向地面,银色的利爪在空中划过,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许阳的脑袋划去。
只要轻轻碰到一下,足够摧金断石的利爪就像撕纸一样,轻易撕碎许阳的脑袋。
20米!
10米!
鯥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底下的人类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接下来就算他反应过来,时间也来不及了,10米的距离眨眼就过。
鯥仿佛能够闻到鲜血爆开的浓郁腥味。
就在鯥距离许阳还有5米的地方,他动了。
食技·驴打滚!
新得到的技能,仿佛就像与生俱来的天赋那样轻易使出。
许阳贴着地面翻身打滚,差之毫厘般躲过了鯥的爪击。
接下来就该轮到他反击了。
鯥不停闪动着翅膀,身体如同轻盈的叶子一般,折返天空。
“崩爆米崩爆米崩爆米崩爆米崩爆米!”
带着无尽的杀意,许阳在空中几次折跃,很快就赶上了速度大降的鯥。
他舔了舔嘴唇已经干涸的血液,啐出口腔中还带有血腥味的唾沫。
食技·蓑衣花刀!
银亮的刀身映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庞。
刀刃多出一缕红线,汇于刀尖,化作血珠滴落。
天空中传来一声哀鸣,被削断两只翅膀的鯥,就像一盒肉罐头,笔直栽向地面。
“嘭!”
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