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章 水战
船帆升高船身变轻,调整方向后更利于风向,船身倾斜拍浪前行,船首拍起的浪花溅起雨滴水雾……
箭矢飞射,船工们乱成一团。
石头把边缘参差不齐的舱板立在鲁哈桑的身后。
身穿金色长裙纤腰欲折的丽纱,握着一把剑,拎着繁复的裙摆,妖娆又笨拙的登上楼梯。
“哐啷……”
短剑落在木楼梯上弹跳滚下去,低头去寻。
“嗖。”
一箭从头上飞过。
螓首抬起。
“嗖。”
石头在她面前抓住箭矢,她还笑。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把她搂到木板后面。
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中慌乱的船工,没有应敌经验的船工们哭爹喊娘的奔走,石头一边稳住丽纱一边叫喊,让一半的船工下到底舱,留在甲板上的人注意隐蔽。
甲板上的人呼拉一下全都没影。
两颊绯红双眼星亮的丽纱,一脸陶醉的看着石头侧脸,“将来我会告诉我的孩子们,是他们英勇强壮的父亲在怒海狂浪中勇斗深海三头怪,救下他们娇柔美丽的母亲!”
石头——
绷紧的心神稍稍放松一些。
高桅宽帆的大船越追越近,立在船头的三人表情迥异,王书伦一脸复杂,卢森表情阴暗悔色捉摸不定,呼仑鲁狭长细小的眼神尽是残忍,宽厚的腮帮子肌肉滚动。
丽纱从双乎手合拢,喊道:“王书伦……人模狗样装斯文,人前当老娘是笑话,暗地里一双贼眼睛珠子……抠都抠不下来,有色心无色胆下贱货色,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老娘也不会让你这个小鸡架子闻点儿腥味……”
清亮的声音在飘在海面上。
搬动舵盘的鲁哈桑嘿嘿傻笑,
游天涯跌跌撞撞的爬上来蹲在石头身边,“越来越近了……它会自左侧上风处追上来与我们平齐,并不是石头你认为的从船尾撞上来,你吭哧吭哧的抱根断桅杆上来没用!”
“——两船平行时借用上风优势锁死我们,用锚钩拉拢两船后进行跳邦战,通过我仔细的察看,大船上有近二十名战斗人员加上那头犀牛,现在是逃不掉打不过!”
丽纱嘟起嘴看向石头……
石头望向远方:“跑不脱逃不掉,是吗?老子更不想被锁起来……既然是跳邦海战,都他娘的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丽纱掌舵,游兄和鲁哈桑一起下去给那些经年船上生活的船工发放武器,先把阵势立起来!”
“还留有一招……跳过去抓住王书伦,大不了鱼死网破。”
石头与三人交换眼神后,抱起断裂后仍然二丈多长的桅杆下到甲板上。
麦伦斯看着转眼睛换过的三名舵手,单手掌舵的这位——海风拉长波浪卷的秀发,金色长裙迎风紧贴夸张傲人的身姿,裙摆随风搅动飘扬。
迎风而立的丽纱神情似女王——冷眼睥睨天下。
鲁哈桑提着刀从船舱赶上来十几个船工,游天涯呼七喝八的指挥,勉勉强强拉出个队形。
石头抱着桅杆躺在船舷夹角,老僧入定般的闭眼听风声,浪声……
大船压上来了。
扰乱的气流搅动鼓胀的帆布,海浪拍打水花溅射,跌宕起伏的船只开始左右摇摆。
大船破开海浪滚滚压过来,立在船头的呼仑鲁抡起铁锚呼呼转圈。
丽纱——睥睨天下的女王,急忙想转舵逃离,咬牙切齿的与舵盘较劲,翘起小腿利用身体的重力下压,配合呀呀呀的叫唤才勉强转动起来,拢了拢秀发,娇喝一声又跳上去,金色的山峦颤巍巍。
坐以待毙的麦伦斯,干脆欣赏两节跳跃的小腿——又白又嫩;那颤巍巍两山的风景——手抓不过来。
“轰隆……咔嚓!”
一阵巨响,沉重的铁锚抛过来砸穿甲板勾到里舱,牵连的铁链瞬间绷紧。
小狼仔举起斧头愣愣的看着手臂粗的铁链……
“当。”
斧柄断裂,斧头崩飞入海。
嗖嗖的箭矢飞舞。
列阵的船工单衣无甲,立弃刀四处奔走哭泣嚎叫,游天涯先一步躲在死角里,对着挤成一团的船工们叫喊:“蹲下,趴下!别他娘乱跑,都是甚东西,比本公子还没有!”
石头好似置身事外,漠然的看着眼前嘈杂的景象,听着越来越近的弓弦震颤,瞟着正午阳光下大船的帆影一点一点的靠近。
鲁哈桑举着一块木板硬顶着夺夺箭矢,不甘的嘶吼,游天涯高声叫骂,船工们躲的到处都是。
海浪哗哗,帆影即将重合。
嘭,两船相撞,震开,再撞……
横抱着桅杆的石头自风帆下站起。
全身肌肉鼓胀,脚下的甲板受力弯曲下沉,二丈多长重达三四百斤的巨木横扫上去。
哧啦咔嚓声响一片,帆布、横杆、绳索、撕裂缠绕下落,覆盖在大船人员。
身躬如弓的石头,一节一节的夺回断桅杆再举起,耸立的断桅对着白船桅杆砸下去,像只巨手薅过,大船重重帆布一侧缺失了一大块,再一节节的夺回桅杆,瞄准主桅杆底狠砸,木屑四射,底坐嘎吱嘎吱作响,主桅杆振颤,石头一喜,把断木当矛对着底坐乱捅。
呼仑鲁固定铁链,半眯着眼。
阴影跃空——巨猿砸在甲板上。
石头把断桅杆一扔,自肩头拨下二只羽箭,拾起把弯刀,用眼神示意鲁哈桑去扯出铁锚。
两头犀牛平静的注视彼此。
弯刀划过“当!”断裂而飞,两头犀牛没有任何机巧硬撞角力、翻滚摔跤,所到之处木屑飞溅、绳索崩断、人影逃窜,拳拳到肉的砸击声响起,急如擂鼓。
一个单薄的身影自船尾一闪,跃到大船上消失不见。
丽纱呻吟着扶头坐起身,茫然的四处张望,似失忆一般。
鲁哈桑从甲板破裂处抢入内舱,抱住深入船身的铁锚,怒吼着要拔出来。
大船主桅歪斜,甲板上零散混乱不堪,重重帆布断杆绳索牵扯叠压,下面似乎关着一百只老鼠四处乱拱,卢森脑袋自帆布下钻出来,瞟了石头一眼又缩了回去。
这边甲板上。
两头巨犀轰隆隆的炸裂着甲板上一切事物,两人被绳索缠成一团后,近距离利用肘、膝、肩、头攻击,生生的挣断帆绳,又撞在一起,撞得主桅杆一阵摇晃再撞入船主舱室,好似泼猴闯入瓷器店,一通稀里哗啦,又如蛮牛钻入茅草屋,轰隆隆不绝于耳,拱得舱室开始摇晃。
舵台上似地震一般,稀里糊涂的丽纱吊在舵盘上。
柱子上的麦伦斯死猪样的看着自己的船一块一块碎裂,闭上眼睛听心碎的声音。
舱内的鲁哈桑奋力拨出铁锚。
卢森扯紧铁链,把鲁哈桑镶嵌在甲板下,两船紧紧的靠在一起,校演场的人马跳将过来,举起刀找不到对手,只能等待两头犀牛分出胜负。
两个身影从大船船尾落下来——
单薄的小白拎着王书伦。
刀尖没入肩头,趴在船舷边上的王书伦发出凄厉叫喊声。
丽纱一喜,丢开舵盘被震的滑下楼梯,摸到一把锈刀,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娇魅的笑起来,如获至宝的扑抢过来。
王书伦仰着赤白的小脸。
一把短剑插在肩头,另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在喉颈上来回划动,右边是个艳丽的疯女人,左边是个没有情感的小女人。
“停。”
王书伦面流虚汗,哑着嗓子叫唤。
锈刀戳了戳。
“停——都他娘的停下来!”
哑着的嗓音变成尖声尖叫。
卢森目光晦涩站稳不动,校演场的其他人持刀立在一旁,鲁哈桑抱着铁锚吃力爬上来,愣愣的看着飓风扫荡过的甲板,主舱房内沉闷的骨肉捶击、轰隆对撞,似乎关押两头怪兽。
失去耐心的丽纱,笑更妩媚,眼中射出妖艳的光芒,锈迹斑斑的小刀越压越深。
钝口刀尖刺入皮肉,喉管都被顶弯,下一个瞬间就会捅破,王书伦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嚷道:“停下,老子若有事,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卢森!”
卢森犹豫一会,扯下一截船舷扛进洞口大开的舱房,一通稀里哗啦响声过后,三人先后来到甲板上,两头犀牛血眼通红的对视,鼻孔喷粗气。
游天涯施施然来到甲板上,微笑着与所有的人拱手行礼,一副好商谈的样子。
……
双方达成一致。
面色阴郁滴水的呼仑鲁带着成员回到大船,卢森护着腿脚无力的王书伦落后一步。
两船分开,各行各道互不干扰。
丽纱娴静的挽发、目光痴痴如水、殷切盼夫归的温婉送行,然后扶着船舷对着卢森背影哈哈大笑,笑得气都喘不过来。
没受伤的船工勤快的收拾打扫起来,船只嘎吱嘎吱的重新起航,远处帆破桅斜的大船越离越远。
坐在船头的小白看着破裂的帆布在风中鼓荡,石头陪在她身旁和她一起观望,爱怜的抚了抚她栗色的长发,小狠仔提着把带血的斧头想消失不见却被石头叫到跟前。
石头从他手中拿下斧头丢在甲板上,一番打量后道:“你没有去处才跟着我们……从今以后你就叫李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