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训练场
石头穿过静止的人群,跑过寂静的场地蹬地、跳跃、嘶吼,顶着巨盾合身撞在灰熊府身挥爪的那一刻。
撞击肉山反震,倒翻下坠。
短暂的失去意识,恍惚中被人拖动,四周人喊兽吼。
巨熊倒地,鞑靼人抄着刀猛剁。
铁链当当作响,火星点点。
人与兽吼叫不停,震荡全场。
观众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举着火把的士兵整齐开进场,把活着的奴隶赶到一个角落,用火把驱逐巨兽进入甬道。
活下来了。
顾兵带着大伙活下来。
一群人行尸走肉般赶上笼车,黑布一蒙与世隔绝,众人无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新手’两个字如一座山样压在心头,初次经历就如此艰难,以后又将要面对什么?疲惫不堪的众人木然睁着眼。
失去一个跟班的刀哥,久久的盯着黑布外面。
车轮摇摇晃晃的压在石板路上,一群虚弱、惊恐过度的人沉沉睡去。
半夜,被水流声和起伏摇摆不定惊醒,透过黑布看到外面火把的光亮,再也无法入睡的石头从脑海中挤走武斗场的画面。
回忆儿时的过往,年幼时记忆模糊,记事起是一位菊婶把自己带到大山里,在一户番人帐篷里落脚,学着放羊和做些杂事,过了一两年,朝夕相处并细心照顾自己的菊婶,有天突然收拾东西要走,只留下一个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幼小的自己感受到要被抛弃,拼命的哭喊着追赶马车,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跌倒又爬起、再跌倒再爬起,泪水模糊了整个世界,却没有换来菊婶回头看一眼,不停追赶远去的马车直到失去意识。
醒来在番人的帐篷里,七岁那年送到番寨,认识了顾兵和清如,石头脸上不由浮上笑容,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完成教习后一起疯跑……
天亮了。
马车还在行驶。
朝霞洒在的浩瀚连绵的沙漠,神秘又美丽。
终于到达目的。
这是一座邻靠沙漠的宽广的校场,东西相距大约四百步、南北有六百步左右,高大宽厚的灰色石头围墙,四边围墙都有门,立有箭塔。
石头一行人住在场地西侧,一连排五个院子,出口铁门把守,沙石场地象征性用砖石镶嵌成各个不同的训练地方,有成队的队员在高高低低小山坡连成的路上跑圈,带起一阵热浪和灰尘,这个地方实在是酷热,处在沙漠的边缘,站队小半个时辰,众人都汗水四溢。
迎面走来一群人,杨长河施施然。
石头咬紧牙关攥紧拳头,这半年来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全拜前面的人所赐,未知的苦难还遥遥无期。
杨长河若有所感——
英俊的脸上浮现轻描淡写的微笑。
如果有机会——生咽其肉喝其血不会是空话,幻想过这样的景象一百遍一千遍。
迎面而来的人群,为首的竟然是位中年汉人,衣着打扮富态温和,对众人行了一个简单的拱手礼,一开口却是契丹语言,一众师兄弟都在番寨学过各种不同的语言西夏、鞑靼、契丹,虽然都不精通但能听过大概。
中年人略胖,一脸笑意。“我乃阿姆达雅的都察——本人姓王,各位作为优胜者来到阿姆达雅校演场,我们深感荣幸,也是你们的星辉闪耀的开始,阿姆达雅校演场培养很多卓绝的人材,有受人景仰崇拜的武师,有从军行伍、威震杂蛮的军将,还有受贵人青睐而济升名仕名人,富贵荣华亨用不尽,我相信在你们当中也会出现那样的人物,希望各位抓住机遇!也请遵守这里的规矩,服从命令,否则轻则皮肉之伤,重则性命不保,切记!”
说完看了看身后的几个教头又继续道:“阿姆达雅五支小队由各二十人,新成立的一支小队由杨教头和洛克教头带领,你们各自自行选择。”
王都察拱了拱手与随行的几个交待几句,顶着满脑袋汗水离去。
顾兵回头看向一众师兄弟,“兄弟们,相信我。”
石头看见顾兵的眼神,便明白他要作什么,不由得心里一沉,阵阵难受恶心,诚然,从任何方面来说杨长河都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人比他还要熟悉一众师兄弟,可以说是师出同门,另外:从所得到的消息里知道,杨长河也是在这座校演场成长,经历尸山血海里杀出的人。
最后一点:新成立的队伍刚好可以完全容纳下一众师兄弟、还有熟识的人,但是石头就是心底满满的恨意,何况还要以后天天去面对他。
于何不让人恶心。
沙漠里的半把麦麸仿佛握在手里。
倔犟的石头,在顾兵冰冷的眼神下,最终低下头。
杨长河平静的看着眼前身形单薄挺拔的少年,淡淡道:“顾兵,一直以来都是自以为是的聪明,那有甚好的训练方法……”
他的目光越过顾兵,越过人群看向运方,喃喃道:“饥饿和死亡的恐惧才是人类最本能的动力。”
一众人在太阳底下忙碌了半个时辰,其他四个队挑中想要的人先后离去,最终剩下二十九个人,连那个丑陋的刀疤脸都在。
——都要加入新的队伍。
杨长河冷笑。
“很明显多了九个人,我很公正,来一场耐力比试吧,弱者淘汰。”说完指了指那条起伏不平的环形驰道。
石头心里一阵苦闷,还以为可以停驻下来,不用再被拉往未知的地方,对于奴隶来说淘汰两个字代表着死亡,昨天的血腥杀戮历历在目。
所有的人光着脚板跑起来。
石头还是他一贯的主意,紧随着顾兵,校演场处在沙漠边缘、此时太阳正当顶,二圈过后就要咬牙坚持,汗水洒在驰道上立马晒干, 半个时辰后身体有暗伤和年龄偏大的人渐渐的开始掉队。
剩下的虽然都瘦骨嶙峋,但是能活到现在那个不是强悍之人。
身体与意志不坚韧者,早死了。
石头想到这里,不由担心的向后看去,胡玉平面白如纸,嘴唇变青、脸上连一滴汗都没有,呼吸都显得虚浮,感觉随时都可以栽倒样子。
一众师兄弟胡玉平与石头最聊得来,也是石头最好的兄弟,胡玉平单薄瘦弱对谁都笑嘻嘻,与人为善落下个,‘小龟公’浑号。可是在强者为尊的番寨不受人待见,恰好与少言寡语不合群的石头彼此惺惺相惜。
石头放慢脚步与胡玉平并排齐跑,抓住他一只手给他带上一点力,胡玉平感激的看了石头一眼,看到一丝希望让他脸上活泛了一点。
一个时辰跑了二十圈后,一圈一千步左右,杨长河让前十二名下场去休息,剩下的十二个人继续,石头看着心思阴狠的赵甲下场休息,再看待人温和的胡玉平在拼命的挣扎。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看你如何做人而是看你做人的实力。
眼前正常奔跑的人影一阵骚乱。
此时正跑在一个一丈多高的土坡上,那个刀疤脸刚过坡顶的时候沉肩撞飞一个人,那人早已经处在体力边缘纯靠意志在支撑,一下撞飞出去。
像条晒干了的鱼,拍在地上,没了动静。
不待石头反应过来,刀疤脸已经撞过来了,长时间奔跑的肢体早已僵硬,无法作出避让,身体失去重心带着胡玉平一起向坡下扑去,作好扑倒准备的石头,后背衣服被人一把抓住,失去重心的石头带着两个人在下坡路上一起踉跄。
抓到机会的刀疤脸再次沉肩撞过来。
“扑嗵。”
三人缠绕着摔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