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一场
哎呀！裤脚怎么着火了
孔民急得一阵乱跳，宿舍床都快给他蹬散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他还是那个他，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儿。
可这梦太真实了，就像是真的。
自从父母出了意外，孔民的世界少了两个最亲的人。
但，多了一种东西，它叫“梦”。
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孔民没有回家。
班主任吴老师让他住在学校好了，到时候他会送孔民去考场。
孔民没有回家，不仅仅是因为吴老师让他住学校，更多的是因为回家会看到许多爸妈的物品。
物是人非，睹物思人，他接受不了，至少现在还接受不了。
孔民知道自己不笨，但一直没有用功读书，作业也基本不做，所以成绩接近地板。
大学，今年他是肯定考不上大学。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想去尝试一下，下次去看爸妈时，可以跟爸妈说说高考是什么样的。
爸爸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嘴上老挂着一句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古训：“凡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他知道爸爸妈妈都很喜欢听他讲读书的事，但他因成绩不好，很少谈及。
六天后，孔民从考场出来，同学们相互说着告别的话。
孔民一直沉默着，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他父母的小家没了，今天，班级的大家也要散了。
考不上大学，他该何去何从？
想不到，有一个女同学看到了他，过来向他道别，也表示了对他的感谢，顺便还问他：今后的打算。
那林同学，感谢他在高三上学期刚开学的那个夜晚救了她。
当天晚上，由于学校刚开学，人员进出比较多，有个社会流氓混进学校。
林同学从女厕所出来，被那个流氓拉扯。
刚巧孔民从男厕所出来，发现这种情况，立刻挡在了女同学的面前。
由于孔民身高超过18米，比那个流氓高出一头。
平时又喜欢运动，那阳光的形象无形中给流氓一种威压。
当时那个流氓心生恐惧，但强装镇定，还扬言下次碰到要打死他。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
孔民听说过那些流氓邪恶的故事，作为一个刚到高三的学生，他的心里也是有点怕的。
但现在要救女同学，他不能怂。
于是他调整好情绪，目光锐利，冷冷地说：“那你得杀人偿命”。
后来孔民才意识到，其实那个流氓是个怂包。
也是强装镇定，骂骂咧咧地迅速逃走的。
后来孔民和林同学一起回教室，把这事跟同学们说了。
男同学们听了义愤填膺，商量好，下次要是碰到那个流氓，同学们要及时报信，一起上，干他个臭流氓。
女同学们都向孔民投来敬佩的目光，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啊！小伙子真帅！
按照人之常情，此等大恩，美女同学是可以考虑以身相许的。
可惜孔民家里条件不太好，也只能是下辈子报答了。
即使是两情相悦，也可能会是“爸妈不让”，可惜了一份传奇浪漫的姻缘。
至于“今后有什么打算？”
孔明心里想：“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回家养猪？养鸡？养兔？还是种地？我能干什么？谁又会管我呢？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嘴上本能地回了句：“打工去。”
又有一个男同学来向他告别。
这个男同学叫应先和，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境殷实。
应同学生性义气，也不嫌贫爱富，酒量还特别好。
每次同学一起喝酒，孔明总被他罩着，很是舒服。
应先和告诉孔民：“他大概率也是考不上大学，要去佛山跟他姐夫开店去了，问他想不想一起去？”
孔民知道应先和是真心想叫他一起去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双方的品行。
都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对方吃亏的豪爽之人。
但他不能和应先和一起去。
因为他与应先和是同学，是朋友，但他和应先和的姐夫不认识。
再说，应先和也是刚去，他不想给应先和增加麻烦。
于是，他回绝了应先和的好意。表示自己准备在家养猪，当个养猪专业户。
他和应先和拥抱了一下，相互祝福对方，挥手告别！
孔民继续往外走，他看到班主任吴老师在外面等他，心中有所感动，眼睛不争气地湿润了。
这个世界除了爸爸，只有这个老头曾经因为爱和关心打过他。
事实上在他的心里，已把这个班主任吴老师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那是高二下学期的一个星期一晚上，其他同学都去上夜自习了，就他一个人，偷偷地去学校后面的河沟里去摸鱼。
因为他白天在河边看见河里有几条大鱼。
班主任吴老师来检查夜自习，发现少了他，于是问班长：“孔民怎么没来上夜自习？”
班委的所有人轮着说了一遍：“不知道”。
于是班主任就拿着手电筒在校园里找，从宿舍找起、厕所、图书馆、阅览室，还问门卫有没有见过他出去。
班主任怎么都找不到他，突然想到学校的后操场是被小河环绕，会不会出事？
于是急步来到了河边，还高声喊他的名字，“孔民、孔民”
孔民听到了班主任的喊声，内心崩溃。
心想：这么倒霉，今天吴老师怎么来查夜自习啊？
我该怎么办？
出去，肯定会被他骂，还会告诉爸爸妈妈。
再说，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出去可能还会背个处分。
不能出去，等会儿偷偷回去洗一下，再去课堂就好了。
正在此时，放在岸边网兜里的鱼突然剧烈地动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打水声。
班主任打着手电筒走近一看，好大一网兜的鱼，最大的草鱼可能有个四五斤，六七条手掌大小的鲫鱼。
没人，一网兜的鱼？？？
瞬间，班主任明白了。
因为这个场景他曾经历过。
就是到孔民家做家访时，当时的孔民就是提着这样一个，不是，就是这个鱼兜，装着一兜的鱼来见他的。
临走的时候，孔民他爸还给了他小半框鱼。
“孔民，快上来，我知道你在这里摸鱼，别躲，躲也没用，这个鱼兜我认识，就是你的。”
只有轻风吹动树叶的“嗦嗦”声，还有偶尔几声蛙叫。
“孔民，快上来，我知道就是你，你再不上来，我这就去把你爸妈叫来。”
孔民手里隔着短裤抓着一条鱼，这条鱼受到惊吓，一不小心钻到他内裤里了，他顺手一抓就捏住了。
虽然没看到，但凭他的感觉，应该是一条黑鱼，估计有个1斤来重。
心想，鱼心不足，蛇吞象。
你个小黑鱼，不会是想吃我的虫虫吧。嘿！嘿！
他本来是往网兜边靠，准备放鱼进兜的，结果在他将要伸手拉网兜时，班主任的喊声响起，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他想着，只要再躲一会儿，班主任走了，他就立刻上岸，然后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
哪曾想，那网兜里的鱼似乎知道他的囧境，存心报复，落井下石地踏上一脚，让他躲不过去。
“吴老师”。孔民不敢再躲下去，喊了一声吴老师，就从野茭白后面站了起来。
吴老师吓了一跳，其实孔民离他不到2米远，刚才是躲在野茭白后面根本看不见。
“孔民，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不读书，老抓鱼，小心点，快上岸。”吴老师的声音有点发抖，看来是生气了。
孔民小心地探着河底上岸，然后提起那个大网兜，低着脑袋，走近班主任。
班主任拿手电打量了他一下，脑袋上还有水草，身上还有绿水藻。
刚想发火，却发现浑身是水的孔民被风吹着，身体有点发抖。
六月上旬的天，特别是晚上，其实还不算热，从水里上岸，吹着风会有点发冷。
班主任看着孔民的这个熊样，强忍着笑意，板正脸，严肃地说：“你这野孩子，快去洗一洗，换身衣服，到我办公室见我”。
班主任说完，在孔民的两瓣屁股上，重重地各拍了一巴掌，打得孔民一个趔趄。
“好的”。孔民应着，就拎着一网兜鱼向宿舍飞奔而去。
这个班主任，这个吴老师，这是他高中生活里最美好的回忆！
“孔民，来，什么都别想了，跟我一起回家，我叫你婶婶做了好菜，今晚我们一起吃饭。”
孔民知道班主任说的婶婶就是班主任吴老师的爱人，传统意义上的师娘。
“谢谢吴老师！我就不打扰您和婶婶师娘了。”孔民想了一下，觉得叫师娘更加的合适，不管是表象还是他自己的内心。
班主任吴老师左手紧紧抓住孔民的左手，右手搂着孔民的肩，只是因为孔民的个子比他高出一个头，这肩膀搂着显得有点滑稽。
“孩子，听话，听吴老师话，跟老师回家，我有些话想跟你讲。我讲过了，以后随你自己决定吧。”班主任吴老师一边拉着孔民，一边往公交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