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蚂蟥泥潭
但接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丹波嘲讽又犀利的轻笑声：
“你想拿缅甸女人当挡箭牌？”
面对他的质疑，我义正词严地回应：
“没错！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虽瑟瑟发抖的牙齿试图泄露我的恐惧，但我还是得硬撑着外表的镇定。
出人意料，教官的表情突变，他将左轮一收，硬生生地发出了牙齿相擦的嘶哑笑声：
“行了，小子，你给我好好穿上军服。再过半小时，你们的训练正式开始！”
教官急转身走了几步，突然扭头，扫视众人，声音沉稳而又充满戏谑，
“我是你们的总教官丹波，如果你们足够幸运，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如同丹波预告的那样。
三重炼狱般的挑战将在我们面前展开。
必须要在三年内通关，优胜劣汰，勇者生存。
第一道关就是这深不见底的潭，散布着凶险的蚂蟥与浓稠的黏泥，令人恶心。
这个测试场地足有数里，每一个入潭者，必须一丝不挂，背上还多了一块吸水海绵以增加负担。
通关者必须游到对岸。
而作为通关的奖励，则是一块生牛肉，和一碗弥漫着骚气的鲜猪血。
周围的游兵，他们的眼神冷漠如冰。
显然他们对这类训练已经司空见惯。
我看向和我处境一般的同伴，他们个个兴奋异常，被麻古的幻觉刺激着大脑。
“喂，你也来一针！”
先前问候我的泰国男孩笑眯眯递来一支注射针。
我连忙摆手拒绝：
“不，我要清醒地面对这一切。这种东西不过是提前透支了你的生命，像蚂蟥一样黏住你的人生。”
他被麻古的药效刺激得越发兴奋：
“你没见识过它的力量，只有它会激发你体内的能量，让你轻松过关！”
我身边大部分人，一个个接受了这种致命的诱惑。
注射完后，他们纷纷变得精神异常亢奋，像是在无形的战场上独领风骚。
恐惧在他们身上似乎消失了，他们一头扎进泥潭中，有了药效的加持，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但逐渐地，我看到了麻古的弊端。
到了中段，那短暂的力量如风中烛火般熄灭。
他们一个接一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软倒在泥潭之中，无能为力。
他们背上的海绵吸满了黏稠的泥水，沉甸甸地拖曳着他们的身体往下坠。
不久，那些曾充满自信的面庞变得扭曲且绝望，眼睁睁地看着蚂蟥在冲进眼睛、鼻子、嘴巴…
整个过程，恐怖且残忍。
在这里，一刻都比千年还要漫长。
倘若有谁心生放弃，看守我们的那帮王八蛋会豁然开火，让你再度沉入那混沌的烂泥里，沉没至底。
我忍着那骨头深处的疼痛，使劲让自己的身体在这吸力强大的烂泥中做出调整，靠着仅剩的力气保证背上的海绵少沾一点泥。
这帮蚂蟥如饿狼扑食，对你肆无忌惮，哪都不放过，想要你彻底崩溃。
这也才是最精妙的考验。
假如因为这满身的蚂蟥引发的痛苦而发狂，那如海浪般的蚂蟥会瞬间把我淹没。
我几次差点晕过去。
快到岸时，我已几乎耗尽全力，身体下沉，背上的海绵如一座大山。
我野蛮地狠咬舌尖，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和全身上下的蚂蟥叮咬相比较，这点舌尖的疼痛真的就像是抓痒。
直到舌尖都渗出了血腥味，刺痛让我重新振作起来，强行挤压出最后一点力气，冲到岸边。如果泥潭再狠狠的多占据我半米的路程，我早就玩完了。
我憋气倒下，整个人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却消耗了我三天的力气。
四肢过度负重，让肌肉不断抽搐，那些恶心的毒虫在我身上嗜血叮咬，我却完全没有感觉。
雇佣兵们来帮我们这些幸存者将恶心的蚂蟥一条条剔除，丢回泥潭中。
我如释重负，至少我暂时活下来了。
雇佣兵往幸存者嘴边递来一块生肉，还有大杯猪血。
有的人早已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然而很快他们就开始狂吐。
但我深知，只有吃下眼前这块肉，才能恢复力量。
肉质散发出的血腥味让胃里翻江倒海，让我阵阵的恶心。
我只能强迫自己多嚼几下，才让肉在胃里稍微容易消化些，然后再逼迫自己喝下那大杯猪血，一次又一次，强行压住呕吐的欲望。
我明白，眼前的这些半生不熟的食物必须全部都吃下，所有的都转化为体能，因为谁也无法保证，明天我们是否还需要再度冒险穿越泥潭。
能看到明天的日落，这样的奢求又何尝不是我现在最渴望的。
傍晚时分，清点人数时我才知道：
我们百来号人，被死亡泥潭吞噬了一大半，只剩下四十八人。
还有六人被蚂蟥攻击致盲，就这样被淘汰出局。
谁也不知道那六人的命运。
稍后，我们被草率地安置在一个露天的停车场。
晚饭送来了。
虽然只是夹生的竹筒饭和咸竹笋，但对比那血腥生肉，简直美味至极。
大家狼吞虎咽。
有的人甚至连竹筒也不放过，直接嚼碎了吞下。
夜幕下，两盏庞大的探照灯把整个停车场照得如同白昼。
我却选择在角落的草地上一头栽倒，闭目调息，不像其他人那样没完没了抱怨。
或许只有我，对这种生存环境早已淡然处之。
在阿玲那里的日子，我就在一个和蛇蚁为伍的杂物间草堆中度过了半年。
对这种生活早已习惯。
我只需静养，蓄精养锐，等待更残酷的训练。
这时，先前那个泰国男孩带着个看起来强壮得像头熊的家伙往我这边走来。
他们俩用泰文嘀咕了几句，泰国男孩投我一瞥，像是有话想说又咽回去了。
那憨厚的胖少年随手就是一脚朝我腰间来：
“喂，华夏佬，我是奈温。听说你们个个功夫厉害，我跟佛祖发过誓，要跟所有会功夫的人过招，你今天别想溜，给我站稳了接招！”
奈温那张泛着铁青色的脸上，写满了蛮横与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