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鲁肃连连下跪
孙权听鲁肃这么说，还是根本无法相信周瑜真的已经时日无多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说的这些，是你自己分析判断的，还是怎么回事？”
孙权心中还抱有主观情绪和侥幸心理，他希望鲁肃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他个人的主观臆断。
然而鲁肃却道：“主公，在下并不敢擅自下结论，而是听周瑜亲口对在下说的。尤其是最后一次，他把在下叫到了江陵军营，目的就是想跟在下详细说明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在下一开始也不信，觉得他是压力太大了，导致胡思乱想。但我看他的精神状态的确很糟糕，所以最后才相信了。主公可知周瑜为何在战事结束了之后都一直没回江东见你吗？”
孙权心下一怔，问道：“为何？”
“就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若是周瑜回来面见主公了，主公一看他的精神状态，便会一下子察觉到他的健康十分堪忧。随后主公便会把他从江陵城调回江东，但周瑜却还想在有生之年多为江东做一些贡献，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回江东跟主公汇报工作！”鲁肃解释道。
孙权沉吟了一下，又皱眉问道：“周瑜的精神状态什么样？”
“面黄肌瘦、形销骨立，说起话来有气无力，而且还经常剧烈地咳嗽，甚至还会吐血。”鲁肃实话实说道。
孙权一听这话，不禁心如刀绞一般难受。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周瑜，会变成鲁肃所说的样子。
“你最后一次去江陵是什么时候？”孙权又问道。
鲁肃回忆了一下，答道：“将近一个月了吧。那个时候江陵之战还没有结束，我和周瑜是在江南的军营里见的面。”
孙权顿时怒不可遏，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向我汇报？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瞒着我？”
鲁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道：“主公恕罪，在下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周瑜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不要把他的身体状况告知主公。因为主公一旦知道了的话，就会下令让他回来养病。那时战事正是紧要关头，如果周瑜回来了，江东便没了主帅，所有的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而且曹仁那时的大军还在江陵城中，如果他们发现周瑜不在了，很有可能会乘虚而入，到时后果将不堪设想。周瑜是在下的莫逆之交，在下不能有负于他。主公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也不能不为江东的大局考虑。于是在下思来想去，才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孙权一听鲁肃的这番解释，心中的怨气一下子消减了大半，但却还是对鲁肃有所怨怼。
为人臣者，在发现重大问题的时候，就算有一万个理由，就算理由再充分，也应该及时地向主公汇报。
如果人人都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对主公隐瞒真相的话，那主公岂不成了聋子、瞎子、傻子？
就算周瑜想隐瞒，就算鲁肃是为江东考虑，但也理应及时向主公汇报情况。
至于怎么安排、怎么处理，那是主公的事，下属绝不可自作主张、自作聪明。
孙权背负双手，转过身去背对着鲁肃，厉声说道：“鲁肃，你可知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吗？虽然我孙权不是皇上，但你的俸禄不是朝廷给的，更不是曹操、刘备给的，而是我孙权给的。所以我对于你来说就是君，你对于我来说就是臣，你知情不报、故意隐瞒，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鲁肃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苦苦哀求道：“主公恕罪！主公恕罪！在下这次真是一时糊涂，才欺瞒了主公！在下再也不敢了，还望主公宽宏大量，饶恕在下！”
孙权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吧。”
鲁肃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孙权又问道：“我再问你，既然你觉得周瑜的事有必要对我隐瞒，为何又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在下看了周瑜给您写的这封密函，觉得事关重大，才迫不得已说了出来。周瑜的身体状况很糟糕，的确是命不久矣。一个人如果知道他将不久于世的话，往往会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后果地完成他的夙愿。因为只有这样的话，他才会死而无憾。如果在他临死之前都没实现他的夙愿，那么他就会死不瞑目。周瑜的性子主公是了解的，一向都很要强。与刘备打了两年交道，周瑜没少吃亏，所以他一直都想报复刘备。在赤壁之战和江陵之战的整个过程当中，周瑜曾经不止一次地算计过刘备，但却都没能成功。他也曾问计于我，但我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如今他听说刘备来江东了，觉得机会终于来了，便给主公写了这封密信。周瑜也知道，若是直接建议主公除掉刘备的话，主公肯定不会采纳。于是他便建议主公把刘备软禁起来，这样也算解了周瑜的心头之恨。”鲁肃滔滔不绝地解释道。
孙权听得半信半疑，又眯起眼睛对鲁肃说道：“鲁肃啊，刘备是你给请来的，你去荆州的时候，刘备身边也肯定会有人见过你。你是不是怕我把刘备软禁起来，他手下的那帮弟兄会找你报仇啊？”
孙权似乎看穿了鲁肃的心思，这两句话说得让鲁肃顿时不寒而栗。
鲁肃扑通一下，又跪了下来，一脸无辜地道：“主公，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有道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在下食的是主公给的俸禄，也理应为主公分忧，把主公的利益摆在第一位。为了主公的利益，在下完全可以不计个人得失，绝对不会先考虑到个人安危，而置主公的利益于不顾的。”
孙权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为所动。
鲁肃又大义凛然地道：“主公您也知道，我鲁肃上无高堂老母，下无儿孙待哺，孤家寡人一个，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劝主公不要采纳周瑜的建议，完全是为了主公和江东着想啊！主公若是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拔剑杀了我，若是我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头，您可以立刻将我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