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刀
赖老头茫然的在地面摸索着，即使他有再多的装备，可他找不到合适的武器也是无济于事。
想必赖老头的眼睛一早就出了问题，难怪他突然变得很紧张，急切想要带他离开，却全然没有察觉到异兽的动静。
远处的湖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现在看来，曹龙真先前听到的冰面碎裂的声音和远处积雪的波动，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异兽在悄悄移动，想要趁他们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形成包围之势。
没想到这样一群丑陋的异兽竟有着如人类一般的智慧，他们有组织有谋略，悄无声息设下陷阱，沉着冷静的静待猎物浑然不知的走进他们精心设下的包围圈。
异兽再次向着曹龙真发起进攻，手无寸铁的他，只能拼命的躲避。
他将自己在篮球场上练就的敏捷反应能力全部拿了出来，想象着自己正手握篮球，试图冲出对手球员的围追堵截。
这么想着，内心的恐惧就减少了许多，让他能够冷静的判断危险并迅速躲避。
可异兽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的体力再好也不可能一直陪它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喘着粗气一边躲闪，一边注意着赖老头那边的状况，他好像终于找到他要找的武器。
只见他手握一个手掌大小的长方形金属，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自上而下涂在金属上。
而后他的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顷刻间那块金属开始溢裂变形，随即幻化成一柄锋利的长刀。
他双手执刀，一边挥刀乱砍，一边艰难的前进，可他前进的方向却正好与曹龙真所在的位置相反。
“赖老头！我在这儿！”
曹龙真一边奋力躲闪着异兽的攻击，一边冲着赖老头大声叫喊，可赖老头却仍然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难道他不仅看不清，也听不到了吗？
曹龙真的心一下子跌落至谷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个老爷子到底怎么了？
另一边的赖老头手里紧握着长刀，歇斯底里的一通乱砍。
他把少主弄丢了，他在一群异兽的围攻下，竟然把少主弄丢了。
他急切的想要找到少主，想拼尽自己最后一丝气力也要护他周全，可他的身体状况迅速恶化，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看不到少主，更看不到异兽。
不仅如此，他的听觉也几乎消耗殆尽，他像是突然沉入深海里，异兽的吼声和少主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都化作嗡嗡隆隆的闷声，根本无法分辨出少主的方位。
他茫然的握着刀，不知道自己该向哪个方向走，五感尽失的他，就像是被人砍断手脚扔下漆黑的悬崖，他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救少主。
早在家主含泪将少主的襁褓托付给他时，他就知道自己终会有这么一天，可他窃以为至少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为少主铺好一条路。
可天不遂人愿，多次使用神力扭转时空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眼下的他就像是一只被砍去手脚的丧家之犬，在异兽的眼皮子底下，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曾想当然的认为少主已经年满十八岁，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后就可以顺利催动神力，可他手握式神杖却反被异兽拖走了，看来，他仍然是个普通人，难道是因为……
赖老头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如果当真是这样，他们二人必死无疑，那岂不是就意味着五大世家最后的一盏灯也要熄灭了吗？
昔日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景象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毫无生气的倒在血泊里，残缺的肢体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上。
他掀起衣襟，遮住怀里婴孩的眼睛，生怕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他。
他艰难的抬腿迈过一具具亲人的尸体，强忍着内心的愤恨和钻心的痛，即使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他也不敢停下来多看一眼。
他就那样把大家留在了身后，任凭异兽啃食他们的尸体，只留累累白骨，在烈日之下永无安息之日。
那凄惨的过往恍如隔日，如今又要将少主断送在异兽的爪牙下吗？
不！不可以！
他不能放弃，就算他油尽灯枯，也要战至最后一刻！
他手持长刀，举起双臂，毫不犹豫的持刀划开了自己的左臂，一股暖流顷刻间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
他嗤笑一声，五感尽失看来也不是毫无益处，至少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甩动手臂，好让血流的更快一些，滴答滴答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雪地上，白雪皑皑的地面顷刻间被染红，随即融化开来，就像是绽开的一朵朵玫瑰，猩红且绚烂。
异兽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一个个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将赖老头生吞活剥。
一条长着人面的巨蟒率先向着赖老头扑过去，其他的异兽见状立刻紧随其后。
就连围攻曹龙真的异兽们也突然调转方向向着赖老头冲过去。
见异兽一个个的调转方向，曹龙真这才注意到赖老头身边的雪已经被他的鲜血染红了。
他在干什么？这无异于自杀！！
曹龙真下意识的想要冲过去救他，可他刚抬起腿，赖老头就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声嘶力竭地吼道：“快跑！！”
曹龙真转头望向身后，异兽们纷纷向着赖老头冲过去，此刻由异兽围成的包围圈已经不攻自破，他身后就是一条宽阔的路，直通森林。
只要他冲进森林里，复杂的地形和树木的阻碍就能多给他争取几分生机。
他又转头望向赖老头，那个小老头子憔悴的身影孤零零的矗立在异兽凶猛的围攻之下。
失聪且失明的他，拼尽全力胡乱的挥刀乱砍，这种螳臂当车的行为既可笑又凄凉。
曹龙真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自由，深吸一口气，你个死老头子，想拿自己的命让我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内疚一辈子吗？
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