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偏见和拳头
笑容真的会转移。
方才蛮子骑兵脸上的笑容，此刻原原本本转移到了定安城守军们的脸上。
在兴奋过后，他们只剩下开心。
没有人为这场大胜啧啧称奇，因为陈夫人林氏在他们这边，他们无论取得怎样的胜利都不足为奇，这一点在这一年里已经被证明了无数遍。
哪怕前天蛮子破釜沉舟的攻城，也被陈夫人挡了下来——要不是林校尉把夫人关进了监狱，然后又临阵脱逃，定安城怎么会丢？
当十六辆马车颠簸的驶入建议营地后，百姓们沸腾了。
林慧下令发放了白米、肉干和菜干，让大家先吃一顿好的。
“小殷，小汪，接下来我们会往北永昌进发，你们觉得我们走什么路线比较好？”
殷正明大口咀嚼着稀饭中已经泡软的肉干，艰难咽下后回道：
“我认为我们还是走大路，这样我们行进速度不会慢，越早赶到北永昌，我们就越安全。”
汪小雀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也是这个意思。
林慧喂了女儿一口稀饭，看向王梦琳：
“王氏，你怎么看？”
今早王梦琳主动找到林慧，她认为她们之间的互相称呼还是得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来，至少在外人面前，否则容易招人诟病，
林慧欣然接受这个建议，于是便称呼王梦琳为王氏，而王梦琳则称呼林慧为夫人。
林慧一出此言，汪小雀和殷正明登时都瞪大了眼睛——
陈夫人实力强大，又充满智慧，再加上地位不低，两人听命于她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并不是说随便拎出来一个女人，就能有陈夫人这样的本事的！
之前夫人就曾经问计于这个王氏，怎么现在……？
王氏此刻身上穿的是破旧的麻布衣，虽然有几分颜色，可现在肤色暗沉，一看就是常年干粗活的人。
这样的人懂什么军事，懂什么行军路线？
王梦琳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蛮子骑兵多，如果我们走大路，很有可能被他们追上……”
“妇人之见！”
殷正明蛮狠的打断了王梦琳，
“陈夫人威震蛮子，之前单枪匹马吓跑了对方整整一营骑兵！有夫人在，我们根本不怕蛮子的追击！依我看，蛮子根本没有那个胆量追来！”
林慧瞪了殷正明一眼：“王氏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
殷正明讪讪的闭上了嘴，
林慧示意王梦琳继续，王梦琳颔首，
“夫人是蛮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下层军官或许会畏惧夫人的力量不敢行动，可是他们的首领却绝不允许夫人如此轻易的逃脱。”
汪小雀有些诧异：“为什么他们首领和下层将领的想法不一样？”
王梦琳解释道：“死在夫人手里的蛮子实在太多了。作为一族首领，是必须为这一笔血债付出行动的。如果他不能为族人报仇，那么他在族群里的威望一定会受到打击。”
汪小雀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蛮子首领一定会组织人手追击夫人！”
王梦琳点头：“没错，所以我觉得走大路风险极高，如果有蛮子追上来，那一定是一支大部队——一支蛮子首领认为足以拿下夫人的大部队。”
林慧笑看王梦琳，自己曾经的左膀右臂并没有二十年的悲惨生活而丧失思考能力。
这对林慧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林慧擦了擦林许诺的嘴，拍了拍她的小屁股，示意她去找18号和39号去玩。
小姑娘知道娘亲此时在忙正事，不吵也不闹，十分乖巧的向正在清洁衣物的18号走去。
林慧收回目光，“王氏，你继续。”
王梦琳继续道：“再说我们带了太多百姓，面对蛮子骑兵的突袭，百姓们不但不能提供助力，说不定还会四散奔逃，倒卷过来，导致我们的部队无法列出阵势——
虽然我不懂军事，但是我知道面对骑兵的突袭，步兵没有列成军阵的话，那就是骑兵嘴里的一块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哼！”
殷正明再次打断道，
“夫人动动手指就能将蛮子打崩溃，他们要想来就来，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林慧皱眉，再次斥道：
“你怎么这么喜欢打断别人说话？另外我告诉你一件事，那天打崩蛮子的那招，我已经使不出来了。”
——的确，指尖乾坤这个神通林慧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殷正明神色变幻，一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王梦琳也懒得理他，像他这样的大男子主义者，在这梁国男性中的比例绝对超过九成九。
“所以我的想法是不走大路，抛弃马车，将粮食和补给物资分散到每个百姓和士兵手里，我们走山路。沿着这赤云山脉的山脊一路往南，也是可以抵达北永昌的。”
林慧鼓掌赞同：
“说得好。我们就采取王氏的方案，走山路！”
林慧作为这里的最高长官，她既然下了命令，汪小雀和殷正明自然要遵从。
只是林慧没有看到，殷正明离开后，吩咐了他的心腹两句，随后殷正明的心腹便悄悄的离开了营地。
林慧此时有更烦恼的事情，因为百姓们又闹起来了。
“什么？要走赤云山脉？还要我们背着粮食和物资？我不去！”
“我也不去！我要留在这里等，等蛮子走了我就回家！”
“就是，谁愿意走谁走，反正我不走！”
“把粮食分了！”
“对！把粮食分了！”
“那个女人怎么回事？打赢了一小支蛮子部队就飘了？真以为自己是名将了？那不过是偷袭罢了！我们这里老人小孩这么多，让我们走山路是让我们去死！”
林慧看着吵吵嚷嚷的老少爷们，脸色铁青。
站在她身后的汪小雀和殷正明感受到了林慧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是真的怕林慧怒火攻心，突然出手打杀了这些刁民。
“夫人，莫要生气，为了这些人不值得。”
“是啊，夫人，你可不能对他们出手，否则你就犯了大忌，一旦消息传出去，执刀人就会派人来缉拿你的！”
林慧回头嗔怒的看了两人一眼，
“我在你们心里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
汪小雀和殷正明连连摇头，只是他们心里真的是不是这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慧上前一步，大喝道：
“不愿意走的就留在这里！但是不愿意跟我们走的人，我是一点物资都不会留给他们的！”
立刻有人大喊：“凭什么？我们跟随你出城，是想要活！不是出来送死的！”
林慧冷笑：“我让你跟随我了吗？桂油是我们城防军带出来的，粮食是我们城防军的战利品，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把物资分给你们？”
林慧招了招手，
“汪小雀，殷正明听令！”
两位小校上前一步。
林慧下令道：
“不愿意跟我们走的，就让他们留下！包括我们的士兵！如果是我们的士兵，发给定量的食物和桂油；如果不是我们的士兵，什么东西都不要给！若有违者，军令处置！”
“是！”
“如果你们想要造反，大可以试试！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脑袋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林慧冷冷的抛下这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军队就应该令行禁止，要是有人敢挡在军队的前方，那就要做好被军队撕成碎片的心理准备。
你们纵有天大的偏见和不满又如何？
在又大又硬的拳头面前，统统给老娘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