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什么叫惊喜
“为何不杀我等？”不可名状的生物在地上蠕动，在其似乎是尾部的地方有九条长满脓包黑斑血印的“长绳”，它口吐人言，声音沙哑，极为难听。
“为何要杀？”白衣少年说道。
“你杀了那么多妖族，难道不是为了灭妖吗？”
白衣少年歪着头很是疑惑，说道:“它们站错了队，走上长生族的老路。”
“那鲛人呢？猫妖一族呢？”
“哦，你说它们啊。一个用歌声吸引普通人族然后肆意玩弄，最后扔到魔界加剧人魔两界矛盾；另一个就更聪明了，吸取魔界中人的阳气，然后在人界为非作歹，嫁祸于魔界，在纷乱中夺取他人之物。两族都不错，很有计谋，还知道一人做事一人，主事的被抓到后慷慨赴死，所以我留下了一些。”
“所以，你没打算灭我们一族？”怪物有些难以置信。
“你自己不好好听我讲完就打我，我不得把你打到能听我说话为止？”
怪物尬笑，谁叫你这么可怕，飞的那么声势浩大，我这副样子不慌谁慌？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些打着除魔卫道的名号、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杀妖族的道士啊！
“心神收拾一下，我听得到你在想什么。我对这个地方不熟悉，所以飞得猛了点。”
怪物愕然，半点念头都没有了。
“是想要以兽形修炼还是以人形修炼？”白衣又问道。
怪物有些不好启齿，白衣嘴角一抽，答应了下来。
……
九条雪白的狐狸尾巴缠住了黑影男子，圩药拍了拍手，跑过去摸了摸妇人的脑袋，嘴里还说道:“很乖很厉害哦。”妇人没有抗拒圩药的行为，任由圩药摸脑袋。
黑影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祝俕凰更是没脸看。圩药解释道:“别看她这样，她才五百岁，还很年轻哦！”
妇人化去障眼法，矮了整整半个身子，全然一副小女孩的模样，瞧着很是讨人喜欢。她幽怨道:“公子，妾身已经有家室了。”
圩药连忙抽回手，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说道:“才五百岁，你家某个老祖三万岁还没找个，你这不得被她弄死？”
小女孩不回嘴，说不了，老祖喜欢的人能说？今天说，指不定明天就被老祖灭了。
“啊？她喜欢我做甚？不成不成，回去跟她说我不喜欢她。”圩药直接拒绝，小女孩想死的心都有了，公子你做个人吧，有这么坑娃的吗？听心声就算了，还让我转告，老祖失踪百来年了，你让我怎么找啊！
“哦，失踪了啊！行吧，我收拾完这个麻烦再来跟你算算账。”
黑影男子听着对话，假若他有肉身，定是冷汗直流。他现在被九尾束缚，想逃是逃不了，但他不慌，他现在是魂魄状态，想打杀最起码是四品，当初某个人还得靠一国气运来与他较量，如今就一个小镇，能成？
“那个，我能打废你，谢谢。将军是打不死你，但我可以啊！”圩药看破了黑影男子的心思，黑影男子其实就是当初躲在异族背后的主使，被将军以覆灭一国气运为代价，将异族彻底灭亡，只留下这个罪魁祸首苟延残喘。
祝俕凰表示:啊，对，你厉害，你厉害，你了不起，把别人记忆看个遍，戏耍孩童，调戏人妇，登徒子，还嫌弃别人，勾三搭四，偷听别人心声，你听着我在想什么，我就是要你听的，你个登徒子。
圩药挠了挠后脑勺，心里头为小俕凰默哀一会，算了，先处理正事。
黑影男子语气冰冷:“何至于赶尽杀绝？我已经这般境地，为何不留一条生路？”
圩药朝祝俕凰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一下。祝俕凰撇个冷脸，不想搭理。圩药扶额苦笑，只好回答黑影男子:“没办法啊，你们走了长生族的老路啊！异化生灵，腐朽心境，鸠占鹊巢，恬不知耻。你看看你们夺舍了多少人？夺舍是有规定的，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吗？可惜，你们没办法一直夺舍，不然你们跑出洞天，就要引发七神座更迭了。”
“你是谪仙人？难怪，怪不得这只狐狸精要巴结你。”
“嗯，好，那么……”圩药随即拉开拳架，拳意流转周身，好似神明庇护，宛若有一座金身法相注视着一切，他肃然道:“仙界道观圩药，为尔等接风洗尘！”
一瞬间，九条尾巴不再束缚黑影男子，一方小天地立刻笼罩四人，祝俕凰看这架势，心想:呸，虚伪，果然，练拳的时候就是在耍我！
圩药摇了摇头，他可没有耍祝俕凰，自己可是按三师兄那套教人的法子来的。
黑影男子飞掠而逝，想要破开小天地束缚，一头撞在无止境的结界上，神魂顿时震荡不已。
圩药可不闲，双脚一蹬，突然消失了身影，随后出现在黑影男子身后，他一个直拳正中黑影男子的后背，虽是魂魄之身，可圩药对魂魄好似天然压胜，一拳打得给黑影男子如断线风筝般飞去。圩药乘胜追击，凌空踏步，御风而行，双拳尽出，在刹那间好似千百道雷光随拳头劈在黑影男子身上，道道雷光炸得黑影男子五光十色。
九尾小女孩庆幸自家的大老祖识时务者，愿意抗下族中一众反对，毅然决定与公子签下条约。就连那位单了几万年的二老祖一开始也是持反对意见的，后来就是骗人的鬼，非公子不嫁，气得大老祖跟自家男人把娃生着一个接一个，这不，小镇里头大部分狐狸都是大老祖这一脉的，二老祖至今还没有传承血脉，三老祖就比较平常心，因此小镇的狐狸精就只有大老祖和三老祖两脉。
祝俕凰看着这雷声大，雨点也大的打法，心想:这洞天都没什么灵气，你打算把自己耗死？
圩药虽是开了一个小洞天，但对敌的攻伐手段所用灵气极为节俭，可谓缕缕灵气都用在“刀刃”之上。
黑影男子欲哭无泪，想当初自己与将军斗心斗力，将军身死，他沦为鬼物，自己算得上棋高一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留个那个姓祝的小娘们的幻象，那位皇帝的“肺腑之言”，是用来击垮她从而夺舍，未曾想捅了这个狐狸窝。本打算井水不犯河水，鬼知道会突然冒出一个王八蛋，这有天理吗？这没有。神魂上的痛苦宛若烈油烹煮，每每作响都是取髓之痛，就连施展法术的机会都没有，好似被完全压制，灵气无法运转，在那小娘们身上的咒法也无法支援他，看来早就被这个王八蛋断得一干二净。
能怎么办？打不过就骂呗，反正都是死，不骂能行吗？
“你个毛没长齐的小子，怕不是那小娘们脱光衣服在床上把你伺候得欲仙欲死吧……噗……”话说个开头就被圩药打断，无他，圩药唯手熟尔。
圩药停下手，说道:“她还要嫁人呢，我看个毛线？你是不是做鬼做太久脑子不好使啊？以前我跟你斗是打不过你，现在不一样了。”
此言一出，黑影男子顿时失了血色，好似明白什么，又忍着痛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这都要赶尽杀绝！没气量，玩不起就别跟我斗啊！你个挨千刀的，混账狗东西，你连你侄女都放过，呸，你个畜生！跟你比起来，我还清高不少。”
祝俕凰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圩药说要带她见将军，这黑影男子看起来也不像啊！将军总不会是只狐狸精吧！那个黑影男子说的你侄女，该不会？
圩药又揍了黑影男子，然后咧着个嘴朝祝俕凰说道:“就是那个该不会。”
祝俕凰深吸一口气，连忙确认到:“那个叫长生的男的，是将军？”
九尾小女孩用尾巴遮住自己的脸，强忍着自己不要笑出来，绝对不能笑出来，绝对不能，她看到公子那张“你脑子没问题吧”的脸，那仿若看傻子的眼神，她都想笑出来了。
圩药不想说话，但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啊对，就是他，你回去给他磕两个头，说‘将军原谅我吧’，他保证会奖励你，并且心安理得地原谅你的。”祝俕凰听后点了点，撒腿就跑，却发现自己身在圩药的小天地，只听她说:“打开，我要回去！”圩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家将军的仇人在这，不把他收拾了再回去？”
“天诛！”一道天雷径直劈向那个正要自我掩埋的黑影男子。他才刚骂完，要自我了断了，怎么又挨雷劈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让我死个痛快吧！
圩药没眼看，真没眼看，你个武夫不好好用拳，整雷法干嘛？刚才演示那么多带雷法的拳法你是一个不用，得，还走老路是吧！这还得喂两口拳，不然不长记性！
祝俕凰看着圩药捂着眼睛的反应，很是得意，但一想到自己之前一直在背后骂那个男人，心里头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哎呀，不管了，将军打也打她了，骂也骂她了，自己的身子也被将军看光了，反正只是上辈子的叔侄关系，这辈子必拿下！
圩药抽了抽嘴角，提醒了一下:“长生有喜欢的人了，比我高，长得白，剑修一名，不会随便发脾气，总喜欢胡思乱想，好了，你没戏了。”
祝俕凰看了一眼圩药，明明就是个少年模样，却那么老成，哼，果然就是那些老不羞的人才会干这种事。
圩药点了点头，说道:“随便骂，反正长生会骂你。”
祝俕凰直接开口道:“臭流氓！别以为你有将军撑腰就了不起，我呸，哼。”小女孩心气一览无余，圩药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唤醒小俕凰的童心，算了，不管了，后面有她后悔的。
祝俕凰一道道天雷直接劈得黑影男子身形不定，最后圩药收尾，拿出一只嵌有高山流水的五彩碗，将黑影男子直接收了进去。祝俕凰见没机会继续，冷冷道:“打开，送我回去。”
圩药装作没听到，走到九尾小女孩那里，轻声说道:“下次再把你的女儿送来当我的丫鬟之类的，你就完了！”
九尾小女孩怯声道:“那是妾身的太太太孙女，是混种，没办法修炼才让公子帮忙看看能不能……”
“没法子，就是大半个人族，身上的妖族血淡得跟水一样，你们的功法对她基本没效果，得去修炼人族的功法。不过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没见她想修炼的样子啊！”
祝俕凰不依不饶:“快打开，我要出去，我要回去。”
九尾小女孩看到祝俕凰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她那太太太孙女确实无心修炼，尤其是她那太太太孙女的男人一听到自己放过她，隔天就把姑娘给娶过门，那晚洞房听得真是太败风俗了！太不知廉耻了！
圩药拍了拍九尾小女孩的头，问道:“你男人是人族？”
九尾小女孩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呃，嗯呢，第九个之后都是人族……”
圩药不听了，转过头解开小天地，拿祝俕凰的肩头当话阀门，按了一下一个无距神通，祝俕凰顿感天旋地转，呕吐不止。
而九尾小女孩这边，她收起尾巴，重新施展障眼法，化作一副姿色上佳的妇人模样，重新躺会藤椅，公子不说话就是没事，现在公子走了就更没事了，孩儿们，接着伺候接着舞，反正公子的账都记在族里大长老那头，今天是个好日子，收拾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那个男人烦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烦自己，现在公子收拾掉了，不得把家里的男人接过来好好玩上两天？
突然，圩药以一道心声来至九尾小女孩的心湖:“有个人想找你玩，是个哑巴，你加油。”九尾小女孩一脸茫然，哑巴立刻到来，她看了眼周围，瞧见了这个妇人，以心声道:“把障眼法化去。”
九尾小女孩乖乖照做。哑巴邪魅一笑，九尾顿感不妙，这下子，小狐狸要被仙子姐姐吃掉了。
……
长生轻拍剑鞘，看着扭扭捏捏的祝俕凰，又看了看“与我无关”的圩药，平静地说道:“我不是，他是，他骗你的。”
祝俕凰听后急了，连忙抱住长生的手臂，哭着脸说道:“将军我错了，不要不要我，求求了，叔叔，叔叔，求求你了。”
长生一把甩开，嫌弃地说道:“我不是，那个，就在你后面幸灾乐祸的那个，才是。他骗你的，再烦我我一剑砍死你。”
祝俕凰看了看身后，发现圩药正蹑手蹑脚地走向别处，圩药看到祝俕凰正盯着自己，嘿笑一声，说道:“我玩太大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祝俕凰不傻，他两个都不信，一甩脸就走。正是的，要不是看在圩药帮自己稳固道心的份上，她才不信他们的鬼话，拿死人开玩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反正脆铃对自己没什么其它影响了，直接走了算了。
长生看着远去的祝俕凰，轻声道:“弄成这样，你也是没谁了。”
圩药笑呵呵地说道:“没办法，我闯下的烂摊子得自己收拾。”
长生又说道:“所以你给她留下那么多念头，就是为了跟你产生距离？”
圩药点了点头。
长生叹气道:“明明都想起来了，不好好照顾一下？”
“祝家兄弟其实都知道我的想法，小俕凰一直都是他们想要留下的人。”
“那她以后不就跟你渐行渐远？”
“四品的东西，足够保她了。”
“你啊你，到最后还要留一个将军是不会再回来的念头，这不是断人生路吗？”
“以后不会了，她不会想死的。”
长生摆了摆手，说道:“随你随你，没想到到最后是这个结局，所以说，疯子默尘醒了？”
“嗯，山水碗‘吃’了那个人之后就把疯子叫醒了。”
“没想过把你家小俕凰追回来吗？”
“追什么？我又不喜欢她。”
“口是心非，把眼泪擦干净，叫她回来吃饭吧。”
圩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笑一声，哪有什么眼泪，只是风吹来的沙子而已。道心回来了，不用再做凡人了，可以做自己了。
一声闷响，圩药抱着头回头望去，长生正臭着脸看着圩药，闷闷地说道:“快把她接回来！不然饭就两个人收拾吗？”
“不是还有三个人吗？”
“窑子来的都被九尾狐一族请去修炼了，哑巴被你送到小镇里，你说谁煮的饭谁吃？”
“不还有默尘吗？”
“那就三个大老爷们吃饭？”
“不行吗？”
“快点滚去把小俕凰接回来！再废话我就远游！”
风声起，白衣飞，黄衣嬉笑，青衫摇头。
风声停，白衣止，黄衣摇头，青衫嬉笑。
风声响，白衣飞，黄衣愁容，青衫点头。
风声息，白衣止，黄衣点头，青衫愁容。
一桌四人，神色不同，其中有一个生面孔。瞧着眉眼清秀，好似远山风光，细看神色自若，略有和善流出，若是伸手摸上那脸庞，就如温玉羊脂，细腻丝滑，身着灰袍更添一番淳朴。
双眼紧闭的灰袍男子挑逗着肩上的小精魅，笑问道:“所以？凡人你什么时候还我权能？”
“谁知道呢？这叫什么？这叫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