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时候，迟钝是种手段
红衣凌乱，橙袍浸汗，无所谓，青衫洁，此刻或是心安。一指轻点，双手轻捻，有腹诽，千丝散，彼时必非绪染。
“起床了，小橙子，小红花。”圩药试图叫醒两人。不料，一人嘴角流喇，欲仙欲死；一人双眼微启，俞演俞羞。圩药站起身，歪了歪脑袋，眼神无柔情，无雅兴，无怜悯。
“啊！”两人惊呼。为何大呼小叫？自然是有人在用独门秘籍整治这对姐妹花。
“呜呜，师父，我不干净了……”李贰澄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而李倚虹依旧在回味昨晚的幻术。“嘿嘿嘿……嘿嘿……”
“你们两个现在叫什么名字？”圩药冷不丁防地说出这话，把两人惊呆了。
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圩药看了两人的反应，又说道:“我感觉我和你们之间应该不再有瓜葛才对。我只是你们蜕生劫的过客，而不是你们人生的贵人，所以你们不该拘泥于过去，而应该放眼现在。”
“啪”，响亮的巴掌，就这样扇在了圩药的脸上。圩药偏了偏头，摸了摸被打的一边，有些发烫。李贰澄有些愣，因为出手打师父的正是自己的姐姐。
“有点疼。”圩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没有李贰澄想象的愤怒，相反，圩药很平静，像是发生了一件极为寻常的事。“说吧，打我是因为什么？”
李倚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地说道:“看你不爽！”
“无聊。”圩药原本站着的身子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了地上，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郁闷，对女人没反应，被打了也没有愤怒，更没有所谓的喜悦，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在心中萦绕。他开始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了下去，一点点往角落挪动，蜷缩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实在不理解她们的感情，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自己。自己明明在蜕生劫给她们留下那么多东西，她们还要缠着自己；自己明明在蜕生劫给她们自己最和善的情感，她们还要如此生气；自己明明跟现在她们没有太多交集，她们还要留下自己；自己明明用最恶劣的态度对待现在的她们，她们却依旧不放过自己。他讨厌这些，自己为了撇清蜕生劫的师徒关系，已经为她们淬炼了灵气。难道这些自己还做得不够好吗？蜕生劫的自己，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他明明知道自己在渡劫，于是借大徒弟之手让自己脱离劫数，现在却由自己承担这些孽缘。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两个人，因为他现在不全是她们的师父，他现在只想当个凡人，如果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在藏经阁睡那一觉了。
李贰澄拉了拉李倚虹的袖子，靠近耳边小声说道:“姐，你好像把师父打哭了。”
李倚虹抽了抽鼻子，有些怨气地说道:“师父他明明可以……明明可以……”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可她为什么要打他呢？她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她有些想不通，自己就好像被人影响了，可那时候听到师父要抛弃她们的话时，自己却控制不住情绪。明明之前师父如何对待她，她都不会生气，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做。或许是对师父那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使她一时间竟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
画卷一旁的女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旁的何先生只能摇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疯女人又干涉了画卷中那名女子的心湖，好好的咒武双修却被这女人用来伤害自家徒儿的心。明明圩药的道心已经碎成那样了，这疯女人竟然还要如此，如若这女人是真的喜欢圩药，真不理解她为何要如此。
……
“喂！傻子，哑巴说那两人是喜欢你，想要孝敬你这个师父。你这人太迟钝了。”不满的语气荡漾在圩药的心潭之中。
圩药有些不爽地应道:“我不需要。”
不满的语气再次荡漾，“哑巴说你可以借那两人在学院的身份给林涵提供便利。这何尝不是种俘获人心的手段。”
圩药哑了一下，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哑巴又说那两人特别喜欢你，你可以问问她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样你的心里或许可以少点负担。反正你那么迟钝，试一试也无妨。好了，话说到这里，你身上的修为我帮你扛着，哑巴的报酬你照旧。”
慢慢的，姐妹两人发现一旁的圩药像是在嘀咕着什么。突然间，她们惊讶地发现，角落里的圩药正在不停地跌落境界，从四品跌落到了九品。她们顿时慌了神，“师父师父，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你，师父，师父，别吓我啊！师父！”李倚虹都快哭出来了，而李贰澄连忙跪了下来，乞求着圩药不要再伤害自己。
许久，圩药就像刚睡醒那样，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朦胧的视线中赫然出现两个泪人，吓得他一身激灵，随后定眼细瞧，原来是那对姐妹啊！
“师父！你终于醒了啊！”姐妹两人一起抱住了圩药，这让圩药有些消受不来，脸涨得通红，感觉身怀黄龙欲出山河，直穿云霄。
“给我走开，你们两个。”圩药费力地将两人推开，费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将两人安定下来。
“我……圩药，现在就一个九品武夫。我也想了好久，就猜你们是不是还想要认我这个废柴当师父？”
姐妹两人摇了摇头，齐声回答道:“师父不是废柴，我们才是。”
圩药被这一迷之行为弄得有些茫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能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认我当这个师父？即便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们了，你们也愿意当我的徒弟？”
李倚虹抢先迈出一步，回答道:“师父，不孝徒儿知错。师父为我们姐妹重塑根骨，再造之恩，难以回报。”她顿了顿，又说道:“师父或许不知道，原本的我们在仙界只属于李氏旁系，不被家族重视。因为我们姐妹两人是妓女所生，对于李氏一家来说，我们只配拥有这个姓氏，得不到任何资源。”
“母亲只是一介凡人，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我们所谓的父亲只是把我们当仆人使唤。”
“后来，父亲招惹了某位大人物，我们就被赶出了家门。那时候我们只有十岁，幸好，有位老者收留了我们，而我们在老人那陷入了仙族常有的蜕生劫。”
“原本按我们姐妹两人的根骨，在蜕生劫必是早夭的命数，可师父您为了我们，在蜕生劫中耗去寿元，给我们改变根骨的机会。”
“还收我们为徒，给我们传道授业，对我们无微不至。师父，对我们真的太温柔了，即便是我们闯出了大祸，你也并没有抛弃我们。”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想把师父一直留在身边，我们真的真的很怕再失去你。”
“那一晚，师父让我弑师，我真的很不理解。可是，师父让我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作为师父的弟子，我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可是出手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让师父这样离开了我们，师父说过，可以让我们去找你，于是自那一晚，我们成功地回到了这里，获得了修炼多种流派的天赋。而那位老者便是书文司的老部长，他将渡劫后的我们带到三界院。”
“凭借师父教给我们的本事，我们在这里一帆风顺。但与此同时，我们俩也在寻找师父的踪迹。就这样，过了五年。我凭借着能力掌握着书文司，而我的妹妹贰澄成了书文司的二把手。”
“之后……”李倚虹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圩药打断了，
“不听了不听了，简单来说，你们还想当我徒弟？”圩药直接引出主题，他听故事有些腻了，这小红花说这些一点起伏都没有，都要困死了。
两人连忙点头。
“把名字报一下，然后带我离开这里。我还认你们这两个徒弟，这样行了吧？”
姐妹两人看了看彼此，说道。
“我叫李倚虹，倚仗人间何虹。”
“我叫李贰澄，不二之选，澄澈过人。”
圩药听后长嘶一声，抬头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们直接说是以前的名字不行吗？干嘛把我取名的初衷给说出来啊！”他现在有些尴尬，蜕生劫的自己怎么这么无聊，取这种一点都不好听的名字。
姐妹两人看到圩药有些尴尬的表情，欣然一笑，嫣然而近，各自在圩药的身上摸些什么。吓得圩药连连后退，这让这姐妹两人更加得意。毕竟，对于这姐妹两人来说，自家师父这种少年调调，是十分罕见的，至于修为境界的跌落，定然是师父有自己的安排，不然哪有功夫接受她们两人的调戏。
“别过来，我尚未婚配，不要靠太近。”圩药连忙摆手，越退越远。李倚虹见局面大好，乘胜追击，一把将圩药搂在怀中，远远望去，一幅巾帼占有柔弱书生的画面简直是小说家们的灵泉。
“砰”，一声巨响，李倚虹被打飞了，圩药拍了拍手，没有好气地说道:“都说不要靠太近，听不懂人话是吧。”李贰澄咽了咽口水，她有些庆幸自己事先粗略地算了一卦，很显然，今天不宜逆徒冲师。
圩药等到李倚虹回来，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倚虹，贰澄，你们还想当我徒弟的话就继续吧，反正我也没本事阻止你们，但是，千千万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我就一介想当凡人的普通仙民，想报答求教之类的东西私下解决，不要拿上台面，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李贰澄不禁提了一句:“师父，为什么你要往手上涂香辛料啊！”
圩药看了看李贰澄，又看向一旁的李倚虹，用满怀关切的眼神询问:“她读书读傻了？”
李倚虹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知道。这让李贰澄羞红不已，连忙摆手解释道:“师父，我就开个玩笑，至于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
圩药“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只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们间的师徒关系就藏起来吧。”两人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这几天你们多跟林涵来往，她比较呆，又不善于沟通，喜欢吃糕点，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院里，所以帮我好好照顾她。切记，不要暴露我与你们的关系，你们就拿救命之恩与她交集，记得带点点心。”
李贰澄捋了捋圩药的话，举了举自己的手手，好奇地问道:“师父喜欢师娘……那位……呃……林姑娘吗？”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这样明白吗？”
李贰澄点了点头，交代完一切，圩药在书文司众人诧异的眼光下，从书文司走了出来，离开了三界院。
……
画卷边的女子泪眸隐隐，她转头看向何先生，带着有些怨念的语气说道。
“你看我还有被喜欢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