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齐汝与太后
太后自从搬进寿康宫，每天看着宫殿只觉处处不如意，每日捧着烟枪长吁短叹，可惜现在的宫人对她恭敬有余，忠心不足。
“后宫的人，像墙头的草，那边风吹，就歪向那边。往日的奉承讨好，如今都随着先帝崩逝烟消云散了。丧仪还没过，哀家就已经落到如此田地。”
她望着满室荣华，心里叹息，再多如何奢侈华贵，也抵不过深宫孤寂，冷清萧瑟。
从榻上起身，慢慢走向寿康宫的阁楼，从高处望向紫禁城深处，那里人来人往，红粉流帐，是另一重热闹的光景。
“会有人过来的，会有人想到哀家的。”
“女人想要争宠，想要在皇帝心里留下不一样的印象，就会有人想起哀家。”
就像当年的眉姐姐。太后满心的惆怅，速度无人述说。
侍女进来看到满桌的饭菜没有丝毫的变化，暗道，太后又没有用膳。
“太后，您多少用一些吧，总该顾念自己的身子。”
侍女名叫福阮，原是二等宫女，被琅嬅提拔为一等宫女后调来寿康宫服侍太后。
这些天，太后茶饭不思，她看在眼里心中焦虑，害怕太后身体出了岔子，惹来主子们的迁怒。
“哀家没有胃口，”太后一脸的不耐烦“让你拿出去，你没听到？”
福阮无奈，听话再一次撤下了一桌饭菜。
出了宫殿，她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于是让人让人给长春宫送了消息。不管结果怎么样，该做的她已经做了，希望将来出了事，主子们能少一些怪罪。
长春宫，琅嬅派人宣了齐汝正在请平安脉。
“齐太医，你诊了许久，可是本宫身体有不妥之处？”
明明是简单的问话，却让齐汝心头一凛，立刻下跪，“皇后娘娘，您的身体康健，并无不妥之处。”
琅嬅淡笑，“是吗？那为什么最近本宫总觉得饮食不济，身体乏累呢？”
齐汝不敢抬头，说着往常太医们常说的话，“许是娘娘最近操劳，稍后微臣开一些安神补气的药，助娘娘身体尽快康复。”
琅嬅笑容转凉，“有病了吃药，没病了也要吃药，看来齐太医对给人乱吃药这件事的确情有独钟。”
此时此刻，长春宫里很安静，安静到齐汝只听得见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额头上渐渐有冷汗涔出，齐汝努力回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或者冒犯了主位上的人。
不过，他是皇上的人，一直以来皇上都很信任他。所以倒也不用太害怕。
想清楚后，他胆子大了一些。
“微臣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请娘娘明示。”
齐汝话音未落，却见眼前走来一个人。
他缓缓抬起头，一眼望见咸福宫的大宫女捧着一碗药渣，正冷冷地盯着他。
见此，他再也没有侥幸心理，跪伏在地，“微臣有罪！”
“齐太医，有些话，本宫不说你也明白，你自己去向皇上请罪吧。”
等到齐汝离开，茉心跪下，“茉心替我家主子叩谢娘娘救命之恩，娘娘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起来吧。”
见茉心哽咽着不肯起身，琅嬅命素月过去扶她起来。
“当初潜邸的时候，因太后势大，又有先帝的宠爱，再加上王爷的关系，本宫不宜与她对上，只能让你暗中把药换了，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奴婢不委屈，如果不是娘娘暗中关照，只怕我家主子如今……”
茉心真心实意的感激，两年前，弘历派齐来汝为高晞月调理身体，他背地里却受太后的命令，暗中在药中添加损害身子的相克之物，如果不是皇后娘娘提醒她，如今只怕她主子的身体已经被毒害了。
“娘娘的良苦用心，主子并不知晓，如今事情已了，不知可否告知于她？”
“当初晞月年幼，我担心她知道真相会冲动行事，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些事你想告诉你家主子就告诉她去吧，”说完琅嬅又忍不住叮嘱一句，“只是你说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让她因此伤怀。”
潜邸多年，晞月一直保持有少女的天真灵动，对皇帝她有恋慕之情，对太后她如长辈一般尊敬讨好。
琅嬅喜欢她这份稚子之心，想起前世她知道真相之时的绝望，心中叹息，时移势易，她也是时候知道了。
送走茉心没多久，就收到福阮递来的消息。
琅嬅看过后，揉着额头，对素月说：“太后身体有恙，我们去看看她吧。”
晚膳时分，太后看着满桌的食物，再次发脾气，“哀家早就说了，不喜欢吃这些，全撤了！”
福阮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皇额娘不喜欢，那就全部撤下去，”琅嬅走进来，目光扫过桌上未动的食物，微笑的看向太后，“不知皇额娘喜欢什么，琅嬅这就派人来安排？”
太后对琅嬅的到来有些意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出她这一次来目的。
她往后一仰瘫靠在软榻上，长长嘘了一口气，试探道：“唉，人老了，什么都吃不下，大概不中用了，该去见先帝爷了。”
琅嬅微微一笑，“皇额娘这话可真是折煞臣妾了，世人谁不知道皇额娘正值盛年，身体康健，大家都盼着您长命百岁呢。”
试探出来了。
太后连日以来焦灼的心，落了下来，原来他们还在意她这条命。
有顾忌就好，有顾忌她就不是一败涂地。
太后正了仪态，理直气壮地要求，“哀家要见皇帝！”
“好，”琅嬅从令如流，“还请皇额娘先用膳，稍后臣妾就派人请皇上过来。”
“真的？”太后皱眉，看她这副千依百顺的模样，心里有些嘀咕。
自从这人做了皇后，第一次有了乖巧媳妇的样子。
皇上去寿康宫看望太后了！
皇上连着两天陪太后用晚膳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六宫。
……
“看来皇上还是对太后有母子情分的。”青樱放下话册，对惢心说道。
自从那日罚跪之后，青樱就对她多了几分亲睐，常常拉她过来说话，有时候连阿箬都排到了后面。
“主儿聪慧！”惢心小心翼翼地恭维。
青樱嘴角一歪，露出满意的微笑，“后宫孤寂，我们去瞧瞧太后吧。”
次日一早，青樱带着惢心走进寿康宫，正好看到宫女端着托盘离开。
“太后，青樱来看望您了。”青樱屈膝恭恭敬敬行了妃礼。
太后斜眯过去，淡淡道：“你不去景仁宫看你那位姑母，怎么想起来跑哀家这里了。”
“姑母有太医照看，青樱很是放心。只是，臣妾听说太后这几日胃口不好，特意做了一碗燕窝火腿粥献给太后。”
“燕窝火腿粥？”太后侧过身子，这才睁眼瞧她。
又是燕窝火腿，当初丧仪之时因着这一碗粥，她给了青樱没脸，如今她送来这碗汤是来耀武扬威，告诉她今非昔比的？
太后有些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