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醒酒池
千岁此时羞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难堪的把头埋了下来，紧紧的蜷缩在池子的角落。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喝酒就是为了给自己补充水分找的理由，现在一切都暴露了…
「以后再也不乱喝酒了…」
池中的雾气飞速散去，夏汝玉往下看到了千岁露出下半截的浅蓝色鱼尾，惊讶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浅蓝色的鱼尾的鱼鳍和鳞片都印证了，是极为罕见的上古鲛人族的品种，她瞳孔地震般看着千岁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忘了吧。”
千岁昨眼的异色瞳顿时又出现了，眼睛一睁，用读心咒定住了夏汝玉几秒钟。
夏汝玉的一些回忆袭来，
她原型是一只青丘狐妖，正身受重伤的缩在昆仑山的一间小破屋中，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看着窗外，好像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千岁短暂的看了一眼这些回忆，但当下她需要去改掉刚刚被看到鱼尾的几秒钟，于是强忍着剧痛删除了刚刚那一幕，她左眼的眼眶中布满了红色血丝，血泪夺眶而出。
“嘶…”
鲛人族的两个特点暴露无遗后，按理来说要当下斩杀目击者，因为自己会陷入到非常危险的境界，可她做不到。
鲛人的鳞片可以药用，而鲛人的眼睛可以做到读取记忆，几百年前自己的同类都已经被诛杀殆尽，但她不记仇，也从未伤害过世间的任何生灵，更何况，眼前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女人。
所以她只是抹去了她的一小部分记忆，以保护自己上百年的秘密。
她上岸沥水后，将自己的鱼尾变了回去，缩到了另一个角落，捂着眼睛。
夏汝玉闭了几秒后，恍惚的看着眼前模糊的千岁。
“嗯？你怎么突然跑到哪儿去了。”
“我…我想一个人待会。”
见千岁如此拘谨，夏汝玉只好缓缓的踏出了浴池，水珠滑过丰腴有度的大腿，她轻轻踱步走到屏风后。
“哎，我活这么些年，真是没看过像你这么害羞的女子。”
她将湿发拢在脑后，玉手搔动着樱唇，一边穿着衣裙一边说道:
“好了，既然你酒已经醒了，我就先出去了，你的衣服我早就已经放在这里了。”
她穿好衣裙后，便往另一边走了，千岁目送她走后，便立马捂着胸口，起身跑到了屏风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眼睛还是一直流着血泪。
“呼，还好有读心咒…”
另一边，隔壁酒桌的一位衣衫褴褛的僧侣，正一边把玩着手中得香灰琉璃佛珠一边盯着趴在桌上的万少羽。
他口中一直反复的小声念叨着
“勿以仁慈之名行凶杀戮，勿以慈悲之言掩饰心中的阴谋。”
同坐挨着的，则是一个俊俏的小男孩儿，脸上戴着一个与他十分不搭的金属半盔嘴套，框住了他整个下半张脸。
“师兄，他体内有股寄生灵纹的味道。”
“不错，我观察很久了，这小子骨架大，适合淬成骨粉，收藏在我的琉璃佛珠里。”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我克制很久了…不过还是等夏老板回来，跟她商量商量，她今天第一天开张。”
“哼，阿姐一天到晚只知道沉迷男色。”
“你们姐弟两个不相上下吧，小思不就是你追到手的。”
“她…她，她还未曾答应我呢！”
“咳咳，是不是有人在说我坏话呢。”
夏汝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还将双手搭在了僧侣身上环抱着。
“辛苦了，阿玉。”
僧侣用手摸了摸夏汝玉。
“哎，你这个出家人，可一点不老实。”
夏汝玉宠溺的撒着娇。
“刚刚那个半醉半醒的公子哥呢？”
小男孩扯了扯夏汝玉的衣角。
“呵呵，她还在醒酒池呢。”
“你别忘了，谢掌门的交代。”
僧侣将她的手松开，严肃的转过头来，盯着身后的夏汝玉。
“阿姐，刚刚那位应该是女人吧。”
“不愧是我阿弟。”
“哎，无涯，你别动不动拿谢掌门压我，我自有我的考量。刚进醒酒池，给她宽衣解带后，我才发现她是女儿身，她的灵纹正好在胸前，成色十分漂亮，本身我是想用戒指一探究竟的，可她睁眼醒来以后，那灵纹却立马消失了，紧接着，我头突然疼得很，一个不留神，她从我身边跑走了。”
“成色漂亮的…又能收藏了…”
“…等等，你说灵纹消失了？”
僧侣听的入迷，紧接着又疑惑的问道。
“嗯，怪得很，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灵纹。”
夏汝玉提了提自己的内衬，往里头看了一眼。
“阿姐，头还疼吗。”
“啊，乖弟弟，现在不疼了，估计是咱醒酒池的药汤有些太补了，受不住啊。”
小男孩用着小狗似得眼神看着夏汝玉，夏汝玉被萌化后摸了摸他的头。
“那女子现在还在醒酒池吗？”
“哎，别去了。她从未完全醉过去，如今已经完全清醒了，身手不可预测。”
“是，阿姐说的对，师兄咱们现在不宜轻举妄动。”
“可恶啊…对了，这边这位总能动了吧？”
“呵呵，这位可是今日整个风源城最有名的大才子万少羽啊。”
“我管他什么破才子，能动不能？”
僧侣逐渐不耐烦的盘着手中的琉璃佛珠，夏汝玉则已经走到了万少羽的身旁。
“当然要抓回去了…毕竟他说过下次见面要给我致谢的。”
只见她又将戒指抚到了万少羽的鼻背，一阵幽香的紫色雾气缓缓的围绕着他。
“带走吧，今日收工了，我会去山上找你们的。”
“好。”
僧侣走到万少羽身边一拍桌，万少羽便从椅子上飞了起来，接着僧侣将万少羽扛了起来，小男孩则是跟着身后细细的嗅着他身上的灵纹气息。
他们走后，段千岁正好刚刚回来。
“少羽…少羽？！”
她焦急的环顾四周，却未曾看见万少羽的踪迹，明明桌上还摆着刚刚那几坛子酒盅，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一旁的夏汝玉，不紧不慢的向她迎上，向她解释道。
“你刚去醒酒池的时候，他便被你说的月公主带走了，临走前还要我跟你说，不要去找他。”
撒谎的夏汝玉眼睛都不眨一下，每一句话的衔接都非常自然。
“不要找他…”
千岁的表情瞬间从担心转为了失落。
“嗯，我知道了，对了，老板娘，可否…帮我隐藏我是女儿身的秘密。”
夏汝玉听到这个要求，疑惑的问道。
“你为何要扮男子的模样呢？”
“因为只有男子才能进成均。”
“千岁姑娘可真是情真意切，可惜啊，妾有意，郎无情。好，我应你便是。”
“嗯，我先走了。”
千岁听到这话，心中更加沉闷，脸上的表情如乌云密布。
「少羽，跟月公主先走了。」
她在路过的一旁的铺子要了一张帕子，咬了咬牙，将另一只手从流血的左眼放下，用帕子擦试着左眼。血逐渐侵透了整张帕子，血与泪混在一起分不清她是否在流泪。只知道她一直在捂着眼睛。
“小伙子，你怎么了呀，伤的怎么这么重啊？”
铺子的老奶奶关心地问道。
“奶奶…我没事，哈哈哈，我刚刚跟我哥打架，他下手太重了。”
千岁意识到现在自己还是男生的模样，赶忙收了收自己的狼狈模样，血流完以后，她的左眼逐渐恢复了正常，眼周的淤青还暂时留在了脸部。
“哎呀，你哥哥怎么这样啊。我这里有些药膏，要不要拿去擦擦？”
“谢谢奶奶。”
千岁接过了奶奶的草药，从破烂的钱袋子里掏出了几枚碎银子，诚恳的说道。
“奶奶，我想再买一张帕子。”
“不用啦，这两张帕子不值钱的，奶奶绣了好多呢。”
从小没爹没娘惯了，千岁从未感受过除了万家以外的关爱，此时她鼻子酸了，还是将破烂的钱袋子全部放在了奶奶的铺子上，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奶奶，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