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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打针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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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针会得到糖果奖励这件事,顾珩小时候,好像听同学说过。

    但他从小以家族企业继承人的身份被培养,父母从未给过他奖励,如果考核拿了99分,父亲不会在意他为这99分付出的努力,而是质问他那剩下的1分为什么没拿到,母亲会劝慰他别伤心,但最终会加上一句“你父亲是为了你好”。

    被顾正延扫地出门后,母亲终于看清顾正延本质是个只爱自己的懦弱之人,她对顾正延绝望,却把所有精神压力一股脑倾倒在了顾珩身上。

    不知哪天起,她竟比任何人都看重顾珩的失误,她期望顾珩快速强大,她期望有人能为她复仇,她不再允许顾珩犯错。

    当禾沂举着一颗糖果在顾珩眼前晃悠时,顾珩感到一瞬间的恍惚,他问:“为什么打针要吃糖?”

    “给乖孩子的奖励嘛。”禾沂见他半天不接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怎么了?耐心终于耗尽了,以后不会缠着我了……”

    顾珩话没说完,一块剥好的糖果递了过来,他听见禾沂嘀咕:“真是的,还要我帮你剥好才吃。”

    也许是医务室的窗户没关,夏日燥热的风吹乱了顾珩的脑子,他鬼使神差地将晶莹剔透的糖果卷进了嘴里,而那只递糖的手受惊般逃走了,他看见禾沂的耳尖敷上浅浅一层绯红,随即炸毛似的嚷着:“你会不会吃东西啊!”

    顾珩弯起嘴角,瞧着着他像一只小狗,就挺想摸摸狗头。

    “这位小同学,你也该回去上课了吧?”值班老师走近,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哦……那他呢?”禾沂指了指顾珩。

    “alpha基本每年都会有一次易感期,他的易感期本来就快到了,我给他打了抑制剂,虽然能减缓躁动,但无法直接避免,所以顾同学要尽快居家隔离,以免影响校园其他已分化的同学。”值班老师递过来几盒镇定剂,“顾同学,你易感期期间,记得定时使用。”

    顾珩拿好镇定剂,边走边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请假。

    虽然已经打了抑制剂,他还是感觉走路发飘,踩在云上似的,轻一脚重一脚,他轻晃着回到多媒体教室,让辅导员给假条签字。

    拿上假条准备离开时,发现禾沂还跟在身后。

    “你不去上课吗?”顾珩的嗓音更沉了。

    禾沂在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出声:“我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嘛。”

    顾珩停了脚步,转过身去:“那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害怕我吗?”

    “不是怕你打我什么的。”禾沂有些讪讪,“就是以前的生物课上说,易感期的alpha见谁都咬,我……”

    顾珩轻挑着眉,忍不住逗一逗眼前人:“放心,你都没分化,我对你……没兴趣。”

    禾沂霎时窘迫地红了脸,他扭过头不屑道:“你就算感兴趣,本大爷还不伺候呢!”

    看到了想要的效果,顾珩轻快地笑出了声,他看了眼手机,回家的公交车十分钟后有一趟,这学校虽大得要命,但好在这栋教学楼离西南门的公交站不远,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他和禾沂道了“再见”,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再回头时,这段时间一直很粘人的小狗没再跟上来。

    上课时段,这路公交没什么人,空空荡荡的车内点缀着两个大叔和两个大学生。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绷紧的脊背却怎也放松不下来。

    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或有来处,或有归处,只有他宛如浮萍被车流推着走,他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重重沉下了,又要一个人度过易感期了。

    离开顾家后,他和母亲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出租屋,顾珩想着,易感期就算躲进房间里不出门,对楚鹿吟应该还是会有威胁。

    他不知道到时自己会不会抓狂,但楚鹿吟现在的精神状态太脆弱了,如果被他的易感期信息素刺激,非发疯不可。

    下车后,他游荡到一家离家不远的酒店,用alpha证件办了入住登记,打算独自挺过易感期。

    入住的房间并不明亮,可能是通风不好,空气里扬着一点淡淡的霉味,好在床单被褥看起来还算干净。

    后颈的刺痛感越发明显,眼前蒙了一层雾气般,糊着眼睛,看什么都不清晰。

    体内的血液好似在持续升温,他打了支镇定剂,赶紧去冲了个凉水澡,也依旧没有改善。

    沸腾的血液冲撞着四肢百骸,熟悉而又恐怖的感觉侵占了顾珩的大脑,他分化成双腺体alpha已有三年,这期间,每一次易感期他都被丢进顾家后院的一个单独的小屋里,像被抛弃的疯狗,在黑暗里放肆发狂。

    易感期于他而言,是被孤独侵蚀的恐惧,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绝望。

    此刻,他明显感觉到已经能控制住理智了,但依旧要在黑暗中独自承受孤独。

    眼前越发模糊,顾珩狠狠揉了一把眼睛,眼球似要爆裂般肿胀,脑袋却又像被人打了几棍子,又重又晕,他也不知是镇定剂起作用了,还是疼得失去知觉了,就那样倒头晕睡在了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窗外的城市已是一片灯火阑珊的夜景。

    他爬起来泡了碗面,易感期大致为期一周,他买了些方便充饥的食物,这一周都不打算出门。

    端着面无聊得嚼几口,想看眼时间,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翻找到充电器充上电后,消息弹窗简直要被挤爆了。

    看来是进入易感期的事被传开了,老师同学都发来了问候。

    他划拉几下消息列表,点开了一只小白狗头像,禾沂的消息已经躺满了一整屏。

    禾沂:[你在哪儿啊我上完课去看看你!]

    禾沂:[买了些好吃的,本来想拿给你,才记起你回家了,所以跑去放你宿舍了,回来吃!]

    禾沂:[但是你宿舍的桌上好多东西啊,你室友说都是追你的omega送的你怎么不吃啊!]

    禾沂:[不是吧哥?到底多少人追你啊?就过了半天,我的东西已经被挤到地上了。]

    禾沂:[你室友说,平时没这么多人敢送礼物给你,都是趁你不在学校,才敢偷偷表白的,还问我是不是也是来偷偷表白的?你说你室友是不是瞎啊!!!]

    禾沂:[你怎么还不回我你没事吧?]

    ……

    可能是真的着急了,他还打了几个语音电话。

    顾珩感觉脊背如刀割的疼痛感似乎被遗忘了一瞬,他呼了口气,挑了一个问题,回消息。

    顾珩:[有什么想吃的,你就挑走吧,把你买的放进活动柜里,我要吃。]

    禾沂:[祖宗,你终于回消息了!我以为你晕倒了呢!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去看看你。]

    顾珩:[没必要。]

    禾沂:[就知道你不会说的,我自有办法。]

    虽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但顾珩不得不承认,他因为这句话,心中扬起了一点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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