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离别在即
十月中旬, 原青峦于一个深夜悄然向傅珩辞行。
昭河决堤一案已进入尾声,薛涛与王良之间的密信和账簿,原青峦皆已暗中让任殊查到。
剩下来的, 便是太子与忠王府的对抗,太子必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定死咬忠王, 而忠王既舍出了一个工部侍郎,就断然不会再留下把柄。
可想而知, 京城而后会有多么热闹。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
太子忙于对付忠王, 对傅珩自然就会分心。
所以,眼下的局面这对傅珩来说倒是件好事。
只唯有任殊难缠。
原青峦对外言摄政王至今下落不明,亲回京召集人手再返江南搜寻。
至于旁人信不信,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原青峦离开后, 任殊又来过楚府好几回,每回都旁敲侧击的想要见一见楚府准二姑爷。
楚之南每每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将人应付过去,任殊已数次造访楚府, 他哪还能不明白, 任殊是冲着原公子来的。
原侍卫自第一次后, 便再没来见过原公子,连回京都没来告别, 既是堂兄弟便不该这般生疏, 楚之南对此也起过疑心。
可不论原公子是什么身份,他都只知道人如今是他楚府的准姑爷。
婈儿对人那般上心, 他自要将人好生护着。
可长时间的推脱终让任殊开始不满,后头一次竟不欢而散。
且过了许久都没再造访。
楚之南对此是有些忧心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对任殊也略有了解, 知道此人很是难缠,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此时的宁静倒像是暴风雨前来临的前兆。
傅珩自然也察觉到了。
开始成日留在储安院。
他知道,已经到了该回京的时候。
他眼底的不舍和留恋太浓,楚婈不可能看不见。
但他不提,她也就故作不知。
从确定他的身份开始,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但在这之前,她得先给楚府求一道保命符。
这日,天上落着毛毛细雨,楚婈披着披风撑了一把伞立在廊下,似在等人。
不多时,便瞧见一道紫色身影疾步而来。
楚婈眼神微沉,贪恋的看着那熟悉的人,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着他。
不知,他会如何向她辞行。
傅珩远远便瞧见撑伞等在廊下的楚婈,他加快脚步朝她走来。
直到人走的近了,楚婈才弯起唇角,姑娘眉眼带笑的模样看着又娇又软。
傅珩的心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天知道他有多不舍,有多不愿意离开。
可年关将近,任殊又紧追不舍,他不得不回京。
“婈儿。”
楚婈莞尔一笑:“原公子。”
原梦洲不是他的真名,她便只能唤他一声原公子,而傅珩亦如此想。
所以过去了这么久,楚婈仍是这般唤他。
傅珩上前接过伞:“婈儿怎么过来了。”
“下雨了,我怕你没带伞,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话落,二人相视一笑,都把最温柔最好看的一面展现给了对方。
傅珩揽着楚婈穿过长廊走向院子。
行走间,二人的一举一动格外默契,亦般配至极。
到了长廊的尽头,傅珩突然顿足,低头看了眼姑娘的珍珠绣花鞋,将伞递出去。
“我背你。”
那般白净的珍珠,不该沾泥。
介时回京,他定要将王府里的珍珠尽数放在聘礼里头。
再去皇上那里,要些海外进贡来的。
楚婈只最先略微怔愣,须臾便乖巧的接过伞,看着男人在她面前屈膝弯腰。
傅珩很瘦,但并非那种只见骨头的瘦。
那是因常年习武而炼就成的劲瘦。
他的背不算宽厚,却让人格外安心,楚婈缓缓趴上去,将头埋在他的颈边,闻着属于他的清香。
她感觉到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强劲有力,却又极其温柔。
像是怕弄疼了她。
楚婈想,除了眼前这人,这世上大概没人能再让她动心了。
这条路很短,他们却都希望能走的再久一些,更久一些。
哪怕只是短暂的分别,傅珩还是极为的不舍。
这半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习惯听她的声音,习惯看她娇俏的笑颜。
他对她上了瘾,且无药可解。
楚婈却是将这一次见面当成了最后一次。
确切的说,从确定傅珩的身份开始,她就将他们每次的见面都当成了最后一次。
她知道他即将离开,却不能确定他们还能再见。
京城路途遥远,变数也极大。
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一回京必有政务缠身。
且她没忘记他们是如何再次遇见的。
敢对摄政王下杀手的当今可找不出几个,而任殊三番两次的试探,他都避而不见,明显对方是敌非友。
如今的安然,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即使他近日一如往常的平静,她也能从他偶尔走神的目光中猜到一二,他的处境并不大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得天子令执半壁江山,可太子又怎容得下他。
而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大概是不喜争斗的。
且并无二心。
正因如此,他便束手束脚。
哪怕知道是太子对他下死手,他也不能做弑君之事。
这个暗亏,他多半只能自己咽下。
走的再慢,这条路也有尽头。
清和上前接过楚婈手中的伞,傅珩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来。
“婈儿,陪我下局棋可好。”
楚婈一顿,而后点头:“好。”
果然是要走了么。
以往他都是问她要做些什么的。
棋局过半,傅珩仍未想好该如何说要离开。
是刚恢复记忆,还是他从来没失忆,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
平心而论,他是不想骗她的。
可任殊将楚府盯得紧,他若告诉她实话,万一被任殊盘问出来,于楚府无益。
且她胆子那般小,他不想吓着她。
傅珩不说,楚婈也就当做不知。
她看了眼棋局,突然道:“今日舔些赌注可好。”
傅珩正走神间听得这句,略微一怔后点头:“
好。”
“婈儿想以什么做赌。”
楚婈故作沉思:“谁输了便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可好。”
“好。”
傅珩未做犹豫道。
她这般提议,是有什么要求么。
他自是要让她如愿。
接下来,楚婈全力应对,傅珩有意想让,结果很显然,楚婈赢了。
“婈儿有什么要求。”
傅珩放下白子,温声道。
楚婈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定定的看着傅珩。
她不言,傅珩便耐心的等着。
眸子里满是柔情。
过了许久,楚婈才道:“我如今已很是幸福,倒没有旁的奢望,唯有一桩事很是在意。”
“婈儿但说无妨。”
楚婈抿唇,身本微微前倾,轻声道:“若有朝一日楚府遭难,我希望你能尽全力一护,你可能应。”
傅珩没料到她说的要求会是这个。
怔愣了片刻后,才点头应下:“好。”
“若是那一难很棘手,若是彼时我们没在一处,你也要护楚府无虞。”
“你仔细想想,答应了就要能做到,虽不是要拼命而为,但也要尽力才行,若事态严重,只要能护着性命即可。”
楚婈继续道。
傅珩这次没有立刻回答,楚婈也就安静的等着。
傅珩沉思了许久才给出回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虽不明婈儿为何有此忧心,但既然答应了就必会做到。”
“不论将来我们如何,若楚府有难,我必会尽全力相护。”
楚婈这才露了笑颜。
“谢谢你。”
而后又道:“在你能力范围之内即可,万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境。”
傅珩轻笑:“好。”
他不惧险境,只要她一直在就好。
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能为她劈出一条路来。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里太多事了,只能尽量更哈,欠的再想抽时间补,比心心感谢在2021-06-16 18:26:15~2021-06-18 15:3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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