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公子不介意
储玉院。
楚沅神色怔怔的坐着,面容略显憔悴,樱唇紧抿,眉眼无神。
在楚婈的印象中,那双如水的杏眸里永远都盛着笑意,温柔的像会发光。
从未像现在这般伤神过。
这些日子,每每瞧着楚沅黯淡的双眼,楚婈就觉得心被针扎的疼。
对孟长桉也愈发不喜。
原本瞧着是个规矩守礼的文雅君子,哪知竟在这紧要关头惹出了这臭名声。
“姐姐放宽心,此事母亲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若不属实,母亲自会为姐姐做主,严惩那造谣之人。”
楚婈顿了顿,终还是狠下心道。
“我们当然都希望这是谣言,但姐姐也要有心理准备,若是……”
楚沅眸子亮了亮,随后又黯淡了下去。
过了好半晌,才忍住泪意微微哽咽:“若是属实,我便与他一刀两断。”
楚婈哪曾见过楚沅这般泪眼朦胧,忙倾身轻轻搂住楚沅。
“姐姐别怕,姐姐还有我,还有父亲母亲。”
不过一个三心两意的男人,不要也罢。
楚婈此时甚至有些庆幸,谣言出现的及时,若等迎了亲再传出来,否管是不是真的,以姐姐的性子,都只能把这委屈往肚子里咽。
且她认为这谣言来的很是蹊跷。
洬江谁不知道孟府嫡长公子与楚府大小姐定了亲,却还偏要在这紧要关头生事,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是有人有意搅和这门婚事,许是孟府得罪了人,又许是父亲办公遭人记恨上,但谣言明显是冲着孟长桉去的,所以应与楚府没有太大干系。
而第二种便是,这不是谣言,是事实。
父亲母亲之所以没有查出来,多半是孟府做了手脚。
但不论是哪一种,在事态没有明朗前,姐姐决不能嫁过去。
只是,此事若为真,姐姐心里头定是不好受。
虽说姐姐如今并不是对孟长桉情根深种,但闺阁女儿一旦定了亲,自然会对未来夫君生些向往仰慕。
且那孟长桉生的俊,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姐姐当初可是亲自点了头,父亲母亲才应了这门婚事的。
眼下出了岔子,姐姐心里比谁都难受。
清和进来,瞧见姐妹二人相拥,眼睛微涩。
大小姐这般美好温柔的姑娘,怎能遭这般轻视,若传言是真的,那孟大公子可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要是旁人,还不得把人好好捧在手心里疼着,那孟大公子却偏要学那些歪风,未婚就养起了外室。
这是半点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
心中越想越气,临到头了只能盼着这事是谁在暗中作祟,并非事实罢。
“小姐,大小姐,夫人过来了。”
清和放轻步子,上前轻声道。
楚沅闻言放开楚婈,拿了绣帕擦眼角的泪,楚夫人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可心疼坏了,几步便走到了楚沅跟前。
“傻丫头,你哭什么。”
“出了再大的事还有母亲顶着呢,别说还未接礼单,就是今儿轿子上门了,只要事情没有个水落石出,母亲就绝不会将你送去受委屈。”
楚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听得这话又簌簌往下落,楚夫人心疼的忙将人搂在怀里安抚。
“沅儿不怕,母亲按照婈儿的意思将话说给陈雪雅了,一旦她出手,我们必能查到蛛丝马迹。”
楚婈此时也跟着接话。
“母亲说的没错,孟夫人想要快些迎姐姐过去,就必然会先摆平此事,若真是她暗中动了手脚,我们便能顺藤摸瓜,查出真相。”
“若当真与孟府无关,孟夫人必然是竭力寻找造谣之人,如此姐姐也就能安心了。”
“不过……”
楚婈顿了顿,小心翼翼瞧了眼楚夫人。
“我想着孟夫人定会对父亲的人所有防范,他们虽着了便装,但府衙侍卫与寻常人还是大有不同,恐会被孟夫人发现。”
“雁和在外头帮我打理庄子铺面,认识一些三教九流之人,我便让她托了些关系,寻到几个擅长跟踪的人,守在孟府外头,还有一个……”
“混进了孟府。”
楚婈说完便垂着头不敢去看楚夫人,像是犯了大错一般。
在楚府众人眼里,楚府二小姐是个娇娇软软的闺秀,活在福堆堆里头,被养的不谙世事,纯挚无暇。
乍一有了谋划,自然是不寻常的。
未免楚夫人生疑,楚婈便先颤颤巍巍的心虚了。
别说楚夫人,就是楚沅都是一怔。
楚府两位小姐都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大小姐温柔婉约,二小姐娇俏赢弱,向来都是被父母护在身后的娇贵人儿,何曾接触过外头的计谋手段。
楚沅怎么也没想到,楚婈竟一声不响的找了人跟踪孟夫人,还潜进了孟府!
且是三教九流之人!
这……
这也太大胆了!
楚沅瞪大一双水眸,久久说不出话。
倒是楚夫人率先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在楚婈手臂上,动作看着大,实际上响都没有响一声。
“你这丫头,简直胡闹!”
“要是被发现了,你名声还要不要了,未出阁就招惹了三教九流之人,这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跟踪潜伏岂是你能做得的,你当父亲母亲是摆设呢,大人的事大人自会处理,你小孩子家家的跟着湊什么热闹!”
楚婈乖乖低着头任楚夫人训斥。
时不时偷偷的委屈巴巴的抬抬眸子看一眼楚夫人。
还小心翼翼的插了句嘴。
“原公子不会介意的。”
话一落,便惹来楚夫人一个刀子眼,遂又垂着头继续装鹌鹑。
“你怎就知原公子不介意,你告诉他了?”
“这事儿你就给我好生瞒着,记住了,那些人都是你父亲找来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这丫头,真真是愈发大胆了!”
“你……”
骂着骂着,楚夫人就骂不出来了,气的又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从小就这样,犯了错就装的可怜兮兮的,犯错的速度却比谁都快!”
“你当我会心疼呢,我才不会,给我回去呆在院里好好反省,抄十遍佛经,没抄完不准出来!”
楚婈瘪瘪嘴,却偷偷冲楚沅眨了眨眼。
楚沅被她这模样逗的一乐,又好笑又生气,面上神色便一言难尽。
见楚夫人又开始横眉竖眼,楚婈忙屈膝服软。
“婈儿遵母亲大人命,这就去抄佛经。”
说完也不给楚夫人继续训话的机会,转身就飞快的溜出了楚沅的寝房。
楚夫人径自气了好了一会儿,才不经意间道了句。
“这丫头今儿倒活泼了些。”
楚沅唇角的笑容一僵,看向楚婈离开的方向。
婈儿是在有意逗她开心。
良久后,楚沅回神抹了抹眼角的泪,心中逐渐安定。
她是姐姐,怎能让妹妹挡在她的前头。
她消沉了这些日子,也该振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