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不重女色
然而他让人将哭得他烦不胜烦的柳香云押回她房里去关起来后，心神不宁的等到了深夜，也没有再等来云瑶那边的消息。
他差了人去探情况，却得知云瑶不仅没有再闹，还已经早早的睡下了。
那令他心头微微一紧。
瑶瑶那么爱他，又那么依赖他，对上突然要被他送人这种对她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天塌了一般的大事，她竟然真的只要了银杏跟柳香云就不闹了？
莫不是她以为他这是一直都只将她视作可随意发卖送人的贱妾，对他寒了心，选择了认命，所以才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大闹特闹？
这一瞬，薛城突然有些后悔。
然而也就只那么一瞬。
落棋无悔。
他都已经跟战王说好明日会将瑶瑶送去战王府了，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且瑶瑶与他们侯府未来的繁荣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幸好战王并非重女色之人。
会破天荒的开口跟他讨要瑶瑶，定然只是那日席间贪杯后的一时兴起。
瑶瑶入战王府后，战王都未必会碰瑶瑶。
即便碰了，也定然很快就会腻味，然后置之不理的。
过些时日，他寻个合适的席面，开口把瑶瑶要回来也就是了。
届时他再好好的哄哄瑶瑶……
不！
还是明日送瑶瑶出府前，就先哄哄吧！
免得她带着满腹的难过伤心去战王府后，想不开生了什么岔子！
思罢，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步出了书房。
一直候在门外的小厮立刻躬身问：“世子爷今夜去哪处过夜？”
此前两年里，他除去必须去他夫人房里过夜的日子外，大抵都是歇在云瑶那里的。
而今久违的被这般问起，他驻足沉吟了许久，才道：“去夫人前些日子为我收的那林菀房里吧。”
那林菀年方二八，是他夫人的庶妹，生的娇美如花，性格也乖顺可人。
瑶瑶此前一直不让他去林菀房里。
一度还闹到了他夫人跟前去。
他今夜正好可以借那林菀来试探瑶瑶一番。
若瑶瑶明日得知他今夜去了林菀房里，还要了林菀，仍是不与他闹，那就真真是寒了心也伤了心。
那他就需得费神好好哄一番才能放心送她出府了！
这一夜，薛城惦念着云瑶，兴致缺缺，也没体恤林菀初夜，草草要了林菀一回就睡了。
惹得林菀搅着锦被暗忖她长姐嫁入侯府四五载了，始终没有怀上孩子，是不是因为世子爷他不行！
而云瑶一夜好眠，翌日醒来是神清气爽。
反倒是银杏一夜未眠，不止两眼红肿得厉害，眼底还隐隐有了青色。
叫云瑶是一阵心软，“瞧瞧你今日这张脸，不知情的人瞧了，怕是都要以为被送人的是你了！”
“呜呜，奴婢心疼姨娘嘛，奴婢以前一直以为世子爷待姨娘是不一样的，想着日后姨娘一定会母凭子贵被世子爷升为侧室夫人的，谁想世子爷他竟然……”
“行了行了，我们不说他，去替我备水，我要沐浴焚香，好生打扮一番。”
“是……”
银杏抽抽噎噎的去了。
又在伺候云瑶沐浴时说道：“奴婢刚刚去大厨房要水时，听他们说世子爷昨夜去了林姨娘房里，一宿要了好几次水呢！”
云瑶闻得那话，擦洗身子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她好似在以鬼魂的状态质问捶打薛城的时候，将对他的感情与执念，还有那些年里的委屈与思念全部都宣泄完了。
现在已经完全不会被他的行径牵动情绪了。
而且在她前一世里，他也是在昨夜去了林菀房里的。
而她在自个儿房里寻死觅活的哭闹了一整宿。
等隔天晌午他过来她房里时，她已经憔悴凌乱到如同疯婆子一个了。
以至于他第一次对她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初次用带了几分威胁的语气让她乖一些。
但他那时该是还有些不舍得她，也有些心疼她的，所以用了要不了多少时日战王就会腻味她，然后他就会将她接回来，且还不会嫌弃她，会让她为他生儿育女，宠爱她到老等等话来哄骗她。
而她当时全部都信了……
唉！
沉沉叹了一口气后，云瑶便没再去想薛城了。
沐浴焚香过后，穿上一袭蔷薇色对襟襦裙，绾上精致的百合髻，配以同色发饰与首饰，衬得即将步入双十年华的她，比当年二八妙龄时都还要水嫩了几分。
她还自行化了个乍看有些寡淡实则满是心机的妆容。
一挑眉，一抬眼，一颦一笑间，都尽是勾人的风情。
看得银杏都呆住了，“姨娘今天好生漂亮啊！而且奴婢从前竟不知道姨娘上妆技艺如此的精湛！”
云瑶笑了笑，又拿了一朵香气扑鼻的蔷薇花插到发鬓间。
再看镜中的她，真真是人比花娇。
而后她才道：“你也知道我曾被卖入青楼，还在青楼待了半年之久，上妆是当时我所在的青楼里姑娘们的必修课，且我还是同期姑娘中把这门功课学得最好的，只是跟了……薛世子后，我对自己入过青楼这件事深恶痛绝，不愿用在那里面学到的东西罢了。”
银杏又是一阵心疼。
就她所知，姨娘当年及笄不久就亲眼目睹了父母兄长被山匪杀害，若非世子爷当时奉命去那处剿匪，姨娘还会被那伙杀了她父母兄长的山匪头子强占为妻。
之后世子爷虽是让人将姨娘送到了她叔伯府上去，却是没过多久姨娘就在被堂兄们带出去踏青散心之时遭人绑架，被卖入了青楼。
得亏姨娘生的好，那青楼老鸨欲将姨娘培养成她们楼里的花魁娘子，姨娘才没有早早被逼着接客。
然而此后姨娘虽是在被强逼着接客那日再次遇到了世子爷，得世子爷赎身带离了青楼，却没过上两年好日子，就又要被世子爷送人了……
呜呜，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
怎么这般磋磨姨娘！
明明姨娘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银杏难过的不行。
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看得云瑶好一通无语。
得亏前一世银杏没有随她一起去战王府，不然她们主仆俩成天抱在一起哭，还没到她病入膏肓的那一天，她们俩就得双双瞎了！
摇摇头，她拿起一方锦绢，刚准备帮银杏擦擦眼泪，就听见了薛城的声音。
“瑶瑶。”
她下意识的绷起脸，转头看向门口，就见薛城满脸不舍与纠结的扶门而立。
他容貌出众，身量修长。
一袭寻常的霜色锦袍穿在他身上，就衬得他整个人贵气非凡。
加之他又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只是带了几分不舍望向她，就能叫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他是迫不得已将她送人的。
前世的她闹到最后以最不堪的模样被送出府，都始终没有怀疑过那一点。
且她当年，早在被他从山匪手里救下那时，就对他一见倾心了。
以至于再度被他救下时，她就认定了他，不顾叔伯堂兄们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做了他的妾。
然而如今她再瞧见他，满脑子都是他搂着美娇妾说都要不记得她这号人了时的不屑一顾，对他已然生不出半分爱意了。